32、完结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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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地势，还是其它缘由，这谷底很是怪异，比外面冷了许多，凉风习习，直吹进乐师心里。
她抬眼，望向对面，有大片树藤生长在山壁的岩石缝隙中，上不连天，下不接地，就长在半山腰上，绿意盎然，突兀的让人难以忽视。
这片树藤委实茂盛，阳光都照不进去，郁郁沉沉的，随着山风拂过，哗哗作响，摇摇欲坠。
乐师看的出，这些树藤已经很古老了，枝干盘根交错。
因为古老，它们被历史蒙上了一层神秘而苍茫的面纱。
望着树，乐师那漂亮的嘴唇在冷热干湿的不断替换中有些干裂，微微一动，便是渗出血来。
舌尖稍舔了一下血渍，她开口，声音卷着疲惫，透着沙哑，说不出的好听。
“我倒是忘了，论起铁石心肠，谁又比得过你呢。”
她的语气如此辽阔寂寥，如风如云，也如这片树藤，古老，神秘，不可捉摸。
阳光透过云层，落在山谷里，亦落在几人身上。
可是无用，这温暖的阳光，却让乐师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风一阵一阵，一阵比一阵冷，好似能把人的骨头吹僵。
良久。
敛去眼底的干涩与疲累，乐师回身，目光终落在一左一右倚着巨石的两人身上。
沉默着，茫然着，半晌，幽幽轻轻的叹了口气，近乎无声。
最后只能收起满心感慨，转而环顾四周。
很明显，这是一个山谷。
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出路。
眺目望去，这条出路的尽头似乎是片树林。
野鬼林。
乐师貌似记得这个名字。
是临安境内人们常说的不祥之地。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因为整个临安内外，方圆百里，只有野鬼林里的树，树叶是红色。
远远的看。
一片血红。
亦如一片血海。
带着两个昏迷的人横穿野鬼林是很不明智的举动，于是乐师将两人安置在暗道里，留下鸣鸿看守，自己则去找些吃食，顺便探一下路。
这野鬼林果然诡异，树叶俱是红色，像是被人血染过一般，林子里也充斥着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乐师不方便深入，便在外围找了一些能吃的果子带回去。
回去时，两人都还未醒。
钟离未卿的体质一向很弱，这一昏迷，又不知道何时才会醒来。
果然，一等就是三天。
两人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来不及了。
乐师叹口气。
已经顾不得等待钟离未卿苏醒再寻求意见。
径自按照穆寒交代的方法替她放血。
再喂给金毛犼。
三天，五天，八天。
钟离未卿终于喝到了金毛犼的血。
不，现在应该叫她陶芊雪。
一切都如穆寒所料。
经过七日被逼出尸毒的过程，陶芊雪身上金色的毛发已经脱的差不错了，只有脸上还残存一点，毛茸茸的像只小猴子。
乐师将自己的外衣褪下来给她穿上。
彼时她已经醒了。
许是赤龙果使她的身体发生变化，一双眼睛黑里透着赤红，流露出的情绪很是迷茫，便如刚出生的幼猴一般。
“你可还记得我？”坐在石头上，乐师这么问着。
陶芊雪没有回答。
这是乐师意料之中的。
随手分了些果子给她。
便是不再去管。
好在，她还记得如何吃东西。
陶芊雪神智恢复的比乐师想象中的要快，到了傍晚，她已经不再爬行，改尝试用两条腿走路。
虽然走的歪歪斜斜。
但这是她重新做人的第一步。
“芊雪。”
乐师唤了一声。
陶芊雪一怔，继而蹒跚的走过来。
显然，她对自己的名字还有些印象。
乐师从自己的衣服里抽出一条银线，拴在瓷瓶上，打了个结，挂在她的脖子上。
“记着，日后你要视它为命，不可丢，不可弃。”
陶芊雪低头看着瓷瓶。
看了许久。
似乎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最后点了点头。
第十二天，十三天，十四天。
钟离未卿还是没醒。
从温泉洗了身子，陶芊雪坐在洞口的石头上晒太阳。
她脸上的毛都已经脱光了。
露出清秀的脸。
一头长发也变得黑了。
越发像一个人。
于是乐师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可还会讲话？”
陶芊雪转过脸来。
背着光。
眼睛眨了眨。
如夺目的血色晶石。
再无这般漂亮的颜色。
半晌。
她歪头一笑。
声音脆生生的。
“你是谁？”
这一刻，乐师许是深感庆幸的。
庆幸她还会说话。
更庆幸她已经忘记。
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发。
“乐师，你的朋友。”
陶芊雪的眸光黯了一瞬。
她摸了摸挂在脖间的瓷瓶。
皱起了眉。
貌似很苦恼的问了一句。
“那穆寒是谁？”
乐师手上的动作一顿。
静了静。
“那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比你还重要么？”
“嗯，比我重要。”
“那她为什么不在？”
“她一直都在。”
乐师伸出手。
细白的手指在她心口轻点一下。
“在这里。”
“我的心？”
“嗯，在你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陶芊雪都很迷茫，许是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长在心里。
她来到乐师身边。
那时乐师正看着钟离未卿出神。
经过几天相处，陶芊雪已经知晓自己第一眼看见的这个人叫做乐师。
便开口问道：“对了，乐师，她是谁？”
乐师沉默一瞬，回道：“许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陶芊雪明白了，“她也长在你的心里？”
听罢，乐师微微失笑。
摇头。
“长在我心里的人未必是她。”
第二十天。
乐师背着昏睡的钟离未卿，领着陶芊雪，走进了野鬼林。
传说野鬼林有许多孤魂野鬼。
故此得名。
野鬼什么的乐师没看到，不过她看见许多血红的树。
没错，血红。
连树干都是红的。
红的如血，红的诡异。
最后连脚下的土壤都变成红色。
土壤很湿润。
一踩。
还冒着水。
血一般的红水。
第二十一天。
乐师带着两人离开了野鬼林，离开了这座荒山，也离开了将陶芊雪囚禁千年的墓穴。
也许她永远也不知道。
她的离开是一个叫做穆寒的人倾尽一切所换。
她只知道。
她有一个瓷瓶。
她将视之为命。
不问缘由。
这天早上，天还不亮，砚南斋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们失踪一个月的小掌柜终于回来了。
就倒在门前的石阶上，被开门的伙计看见。
得知此事，最欢喜的莫过于花虞歌了。
不过他更苦恼和不解的是，回来的钟离未卿一直是昏迷的。
这一昏迷，竟又是一个多月。
一月后。
也就是钟离未卿苏醒的那日。
有一名白衣女子和一名清秀女子连夜离开了临安。
据说，那名白衣女子长得很美。
貌若仙子。
至于到底有多美。
也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知晓。
总之，随着钟离未卿的苏醒，两个人的离开，临安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花落花开，花开又落。
十一个月悄无声息的很快过去。
转眼，又是一个七月半。
是钟离未卿的生辰。
也是墨北轩开张的日子。
墨北轩。
很有意思的名字。
似乎在对应什么。
更有意思的是。
它就开在砚南斋的对面。
来往的人来回看着两家店铺。
不知怎么。
总感觉临安的平静要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完结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