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两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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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钟离未卿的脸色太过难看，引起对面云绮瑶的注意。
她放下勺子，正欲言语。
乐师却已经伸手，神色淡然的将一盘包子递到钟离未卿面前。
“吃些东西。”
对于乐师不经意的亲近，钟离未卿总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她稳了稳心神，犹豫一瞬，还是执起筷子。
可看着眼前油腻腻的肉包，钟离未卿实在没有胃口，更是意料之中的一阵作呕，筷子放下又拿起，到底还是吃不进的，便是叹气。
刚想委婉的拒绝，乐师又忽然抽走盘子，推来一碗粥。
“吃这个吧。”
钟离未卿点点头，微微松一口气。
却没看见乐师愈发压抑的目光。
幽沉又冷然似得。
众人启程是在半个时辰之后。
钟离未卿注意到人马中多出一位青年。
那青年相貌平平，个子并不算高，身形单薄，穿着颇有苗疆风情的无袖短衫，露出清瘦莹白的两条臂膀，腰缠一条麻灰布带，带上拴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盒状银饰，饰品表面镂空的花纹精细灵动，不似凡物。
钟离未卿眯了眯眼，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很是似曾相识。
特别对上青年平淡漠然的双眼，心中更肯定几分。
不过她也不拆穿，而是转头询问云绮瑶。
“这便是青水找来的帮手？”
“嗯，土生土长的苗疆人，不好糊弄，价钱可是不低。”
“那他唤作何名？”
“阿尤卡。”
阿尤卡是个很沉默的人，一路上没说过一句话。
后来钟离未卿才从云绮瑶口中得知，原来他只会说苗语，与众人沟通不来，自然不必多费口舌。
费了大半天的功夫，众人翻过山头，来到峡谷低处。
望着眼前湍急的水流，钟离未卿略微皱眉。
幸而青水在小镇居住多日，地形打探的详细，便早已备好船只。
钟离未卿与云绮瑶是唯一清楚地图的人，必然要分开坐的，免得同时遭遇不测，使事态陷入僵局。
于是乐师与陶芊雪也被分开了。
前者跟着钟离未卿，后者跟着云绮瑶。
这分配相当默契，谁也没有异议，好似理应如此。
之前在山顶，钟离未卿四人已经定过穴点。
她们发现这座墓穴从山外看竟是一只背生双翼的猛兽形状。
而顺着水流入谷便是要进那猛兽的嘴巴，给人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好不诡异，因此众人此刻的神情都是十分沉重肃然的。
拢共六艘船，云绮瑶与钟离未卿所乘的船被护在中间。
船缓缓驶入峡谷深处，两边峡峰奇高，陡峭着几乎垂直下来。
而船只在庞大的岩壁下显得尤为渺小。
湍急的水流声哗哗作响。
钟离未卿坐在船的最里面，连眼睛都是闭起来的，可听见这个声音，她还是不由的紧绷起脸，坐姿端正的好似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怕水，很怕很怕。
看见水就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伴随着莫大恐惧，好像被人淹死过一样。
可这说不通，因着她记忆中从未溺水，又何来这种体验。
钟离未卿内心深处巨大的惶恐不安被慢慢勾起。
她指尖颤抖，身子都冷了几分，仿佛落入永无边际的梦魇。
却忽然一道清冷又略似不满的声音如惊雷划破黑暗，响在她的耳边。
“睁开眼，我问你话呢。”
精力被这句话分散开来，钟离未卿猛地睁眼。
入眼的是乐师万年不变的一张冷脸，甚至比平日更冷。
可钟离未卿却觉得这张脸此刻好看极了。
“作甚这般看我？”
乐师的神色微微古怪，似乎对钟离未卿的反应不解中又透着三分嫌弃。
钟离未卿难以辩驳，便是无奈一笑，温声问道。
“对不住，方才是我走神了，你问的什么？”
这态度温和良好，任谁也发不出脾气。
乐师本又是冷情之人，自然不会深究，话锋一转，便是说起正事。
“我记得青水说过，这山口很不太平，故此百年来都无人入谷。”
钟离未卿心思通透，很快了然她话外之音，神色微沉。
也是同时，众人听见一道道呼啸的破空声。
抬头一看，竟是满天落石。
“不好，有埋伏！”
慌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乐师早有防备，她站起，右脚微撤，手在腰间一抹，便是拔出玉笛。
纤细的五指拨动，玉笛顺势旋转，正击中砸向钟离未卿头顶的一块落石。
那笛子不知是何玉材制成，坚硬无比，足足两个巴掌大小的落石与玉笛相撞，竟是生生炸开，也幸而钟离未卿闪躲的快，才没被碎裂的石块击中。
钟离未卿嘴角有些抽动，手上却是不停，长剑出鞘，削铁如泥，一块快落石在她剑上四分五裂。
众人各拿出看家本领，横扫落石，避免石头落在船上，将船砸沉。
这无疑也是上头那些人的意图。
云绮瑶的武器是一条深青色带着倒刺的钢鞭，模样好不恐怖，杀伤力也是惊人的，又灵巧的不行，挥舞如蛇，鞭子甩在石块上，直接将石块撞成石粉，这般下来，她算是一群人中最轻松的一个，反观医毒无双的陶姑娘却是束手束脚。
然而石块密集，众人抵挡不了多时，头一艘船便是在一个不防间被石块砸沉。
船上的五人有三人不甚落下水，剩下的两人反应快，飞掠到第二艘船上。
云绮瑶朝水面瞥去一眼，知晓这三人水性超凡，就没放在心上，思绪更是活络起来，觉得实在不行，水下潜行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谁知她念头刚落，登时惨叫四起，赫然是方才落水的三人，他们从水下冒出头来，神色狰狞，不等喘两口气，身下忽然翻滚出一股血水。
三人挣扎几下，却是力不从心，很快沉入水底，彻底消失不见。
可水下那股似红非红的漩涡却活了似得，徘徊着久久不散。
“水下有东西！”
青潇眉目一凛，将内力注入佩剑，反手一记横扫，剑气飚出，水面炸开。
瞬间几条挣扎扭动的扁头鱼随着水花被溅到船上。
那鱼生的古怪，口中长满尖牙不说，居然通体赤红，仿若用人血滋养而成。
“好丑的畜生！”
云绮瑶满眼嫌弃，嘴上丝毫没有遮掩的冷嘲一声。
她趁着手下还算空闲，抬头上望，看见两座岩壁之间被人连起了一座藤桥。
又或许不是人。
因着她发现那来回在藤桥上的身影竟是几只形似人的红毛怪物。
“是山魈！”
“这东西邪门的很，来无影去无踪，鬼魅似得。”
“再邪门也不抵这水里的鱼邪门！”
“这地形很不利于我们，不可硬拼，速撤！”
云绮瑶的这群手下也是争气，三言两语间已然生出对策。
虽然硬拼不得，但反抗能力他们还是有的。
只见青水等人拿出劲弩，由身旁人掩护，眨眼功夫，十几只箭已经齐刷刷射上藤桥，击中闪躲不及的山魈，可惜那山魈皮糙肉厚，如此远的距离，射中已是难事，要达到致死的目的还是万万不够的。
这时医毒无双的陶姑娘便派上用场了。
她拿出一个瓷瓶，又将瓶中清幽幽的药水滴在众人的箭尖上。
那药必然是绝顶剧毒，见血封喉，很快起了效果，死去的山魈三三两两从藤桥上掉落下来，须臾少去小半，落石更是急剧缩减，为众人撤退争取了不少时间。
六艘船最后剩下四艘，众人终于躲过山魈的袭击，进入岩洞。
由于船只的损毁，每艘船上乘的人便是多了，由原先的五人增到七人左右。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承受不住。
毕竟方才的袭击不是没给幸存的这几艘船造成损害。
只不过损害较小罢了。
钟离未卿等人当机立断的下了船，攀在岩壁凸起的石块上。
他们向外看，发现那群山魈已经从藤桥上荡下来，正蹲在岸边抓鱼，抓到鱼便塞进嘴里，然后心满意足的咀嚼起来，鲜血混着碎肉从它们的嘴角流出来，湿了满手满地，最后汇聚成不小的一滩血泊，场面委实骇人。
“如此歹毒的畜生，这鱼与红毛山魈必然都是墓穴里滋长出的邪祟，我们找对地方了。”
通往岩洞深处的路有两条。
钟离未卿拿出地图比对，最终选了右边那条。
少部分人沿着岩壁慢慢攀爬，而大部分人已经乘船驶入水洞。
却不料水洞尽头竟是条死路。
“会不会看错地图了？”举着火把，青水多嘴一句。
云绮瑶头，她相信钟离未卿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
“是这条路没错，只不过另有玄机。”
用火把扫过岩壁上方，却是严丝合缝，钟离未卿忽而灵光乍现。
“入口既然不在明面，那会不会藏在水下？”
众人沉思片刻，觉得很有道理。
便准备付诸行动。
不过下一瞬，有人问道。
“水下尽是这些食人的畜生，就算入口真的藏在水里，我们如何下去？”
闻言，众人是有些沉默的。
钟离未卿亦是如此。
此话不假，面对这等情况，他们进退不得，真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两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