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开尽更无花》林擒年

6、第六章

　　日光是晒不得的，只好晚上出来，站在开阔的地方吹吹清风，照照月光。于是时常能见到小梨树扶了阿玄坐在村西头的龙口边上，一动一静——阿玄静静坐着，小梨树一会儿跳上，一会蹿下，捉捉飞虫，捡捡花瓣。玩累了就腻到阿玄旁边，张开双手，送上半边身子——要抱抱！！

　　唉……分明还是个孩子么……

　　阿玄轻叹。

　　快些长大啊，不然……我那些心思要对谁说。

　　小梨树转过头来，发现阿玄正盯着自己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偷偷将手背到身后去——那上头捏了一只小小的菜花蝶——它还以为自己“威胁”小东西的话都让阿玄听去了，羞得直拿右脚画圈圈。

　　阿玄定定的看它，目光和心思一起深沉起来：阿清……你上山那天，是不是遇着什么了？

　　没没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否认得太快了，小傻瓜。真正是不会撒谎的家伙，耳朵红成那样了还逞什么能啊……

　　没有？那怎么回得那样晚？

　　我……我迷路……

　　哦……迷路。

　　……

　　你不愿说，便不说吧。

　　说罢，阿玄慢慢起身，要往回走。

　　阿玄！！阿玄你不要生气，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小梨树追上去，粘上他，用大大的眼睛瞅定他，里面含了好多哀求。

　　阿玄的心被一点一点泡软一点一点泡化。最后什么话也没了，就一声叹息，把它拉过来抱着，抱着抱着就变味儿了，力道太大，把它勒得生疼还不知道放手。

　　五、蛇

　　蛇自送走小树妖那天起就没吃过东西，病怏怏的，觉着哪儿都不舒服，它把窝里的干草收拢起来，围在身上，蜷成一团，迷迷糊糊的睡下了，这一睡就是半个多月。睡到实在是饿得不行了，睁开眼睛看看，还想赖着不起来，从半夜赖到黄昏，终于赖不下去了，无精打采的起来，抖掉身上落的叶子，慢慢的游，游得有些不对劲儿——嗯？尾巴呢？！！好象多了什么……

　　手？

　　难道、难道是……化成人形了？！

　　它急急地想游到水边去看看，游不动，脚么，用不惯，走几步就摔，短短一段路，它摔了有十次不止。好容易到了，望水里一照——真的呢！人的脸人的手人的脚！好啦！这下它可以光明正大的下山去喽！

　　主意一定就行动。

　　这下山的路还没走几步，问题就来了，它那秃了的尾巴化成人腿的时候保持不了多久，动不动就要露“马脚”。

　　急得它！最后没办法，下了山以后偷溜进一户人家，拿了人家一套长袍就跑。跑到没人的地方换上，完后东倒西歪的出来，肚子叫了好大一声。先前是高兴，什么都给抛脑后去，现在么，新鲜也新鲜过了，紧张也紧张过了，一松下来肚子就造反。

　　去哪里要吃的呢？

　　它发愁。不经意一抬头看见前边树林，树上桃花满枝桠，乐得嘴都裂了，忘形，尾巴都露出来了还没知没觉的用那秃尾巴颠颠游过去，游到一棵桃树下，张口便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