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纳兰同人-问君何事轻离别》汝蔫

18、卷十八

　　次日上朝,明珠果真提及此案,也并没说明重点,只说民间对此深有窃语之声.
　　康熙微笑点头,却以一句此案乃先帝所判,朕觉得,需从长计议.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也不说同意也没回绝,明珠呐呐退后,也不再说什么.
　　十二天休假已过,成德重回宫内值勤.
　　月夜如洗,康熙去了皇后的坤宁宫,独剩曹寅和成德,站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曹寅望着月下盈润如玉的面庞,每每总是忍不住出神,这样的一个人,叫人如此不生好感.
　　他还能想起仿佛很遥远的以前,他第一次望见这人情景.
　　小小的他站在角落里,看着康熙拉着成德的手问长问短,眼中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欣喜.
　　那是很多年前他初入宫的时候,而成德,大病初愈,刚回到宫内.
　　孩子的心,或许还不知道嫉恨,却已经深深的懂得了羡慕.
　　他努力了那么久,乖巧着,温驯着,到头来,康熙还是不喜欢他这个伴读.
　　离家的时候,爹爹吩咐过,凡事不能如家里一样的使性子,要好好的侍侯皇上,娘亲抹着泪,送着他上马车,挥着手,小小的他趴在马车上扒着车窗子使劲的朝后望,却怎么也望不清楚,身后的路.
　　马车,绝尘而去.
　　宫内生存的岁月,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昔日孩童的成长,一切的苦辛,都已经抛在了脑后.
　　越来越清晰的,是面前的成德.
　　“容若,恨过吗?”
　　“子清,你指哪方面?”
　　曹寅歪着头,靠在柱子上望着头顶的月亮出神
　　“很多方面.比如……皇上……”
　　成德转过头看他,眼睛的光彩遮盖在帽檐里,他好象在笑,露出雪白的牙,在月光中一闪一闪
　　“我想我应该恨过吧.”
　　曹寅疑惑的眨了眨眼
　　“应该恨过?”
　　“恩.”
　　成德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也不看着天,整个乾清宫前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曹寅幽幽道
　　“皇上知道你要帮顾贞观的事情了.”
　　“恩.”
　　“你就不怕他驳回你阿玛的奏折?”
　　“他不会.”
　　成德的声音是轻细而坚定的,他微微的侧转头,望着天上的月,清亮的光洒落在他的半边脸,晶莹如玉,曹寅在他的面上,竟好似看见了坚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说不定他此刻已经驳了你阿玛的折子了.”
　　“皇上是个明君,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
　　成德咬紧了唇,剩下的话咽进了嘴里,只有一件,只剩一件,有个人却怎么也不愿意撒手,纵使自己如此的疏远,如此的生分.
　　玄烨,你为什么,偏偏就是如此的固执,如此的执着.
　　曾经,我以为,我会助你,我看着你一步步走来,意气风发,翱翔九天.却不料,竟还是我,终究成了吊住风筝的线.
　　这般的纠缠不清,这般的死死牵扯,究竟为得是哪桩?
　　曹寅轻轻的开了口
　　“皇上做的,你都知道么?”
　　“知道.”
　　“那为什么……”
　　曹寅没有问下去,因为成德转过了头看他,清亮的眸子里,满满的盛着悲哀和绝望.
　　“子清,不是我不明白,是我不能……”
　　不能接受,不能放纵自己,不能剪断彼此间的最后一丝线.
　　那炽热得快要燃烧的情感,一旦放纵,便如黄河决堤,理智会溃不成军,家国会抛之脑后,朝堂会大乱,太后会叹息,人民会鄙夷,朝野将会是一片谴责之声.
　　他是君,国泰民安是他的梦想.
　　所以他不能,那样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多年以后,曹寅终于明白了,为何不能.
　　只是那时,早已经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