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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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光线是拍出好镜头的重要因素，那么，镜头当中的人是否有这样的自觉则成为比光线更加容易让人眼前一亮的因素。
“视线看花瓶，稍微笑一下，别笑过头。”
身着黑色收腰洋装的女子依言摆出个单手叉腰下巴微挑的骄傲姿势，另一只手则以食指撑起头上装饰着繁复羽毛蕾丝的小礼帽，微侧的视线定格在花瓶中一支带着枯败色彩的白玫瑰，神情似笑非笑。
“光看这表情就像是个反派了。”摄影师一般啧啧说着一边按下快门。
这是准备离开别墅赶往下一个拍摄场地的前一天，剧组在紧赶慢赶完成全部在别墅内的场景后终于空出半天的空闲，善于剥削压迫演员的导演大手一挥决定用这半天时间来把部分剧照搞定。
运气好的话还能出两张宣传照。当时摩挲着下巴微笑的魔鬼导演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如是说。
“你在想些什么阴谋？反派小姐？”刚刚走下布景便被一支鲜艳的红色玫瑰拦住了去路，芦屋微笑着接过后随手插进一边花瓶空缺出一小部分的缺口——看得出来刚才它就是从这之中被抽出的。
“真是无情啊。”献花过来的男演员面上做出受伤的模样，芦屋笑笑，带着还来不及从角色中抽身而出的直白道：“其实比起我，主演的广濑小姐更适合作为你的绯闻对象。”
“那么你呢？莫非是想和敦贺先生成为下一个娱乐圈新闻？”被毫不留情戳破的男演员嘴角挂起讥讽的笑容。
芦屋青羽转过头，终于用诧异的眼神在远离摄像头的情况下正眼打量起这个饰演年青厨师的配角来。
“我在演艺圈这么长时间，你听过与我相关的绯闻么？”
年青的男演员一时怔怔，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芦屋青羽在长久以来的演艺生涯中所遭受的绯闻的的确确是，零。
在早期的时候，芦屋一直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演员，事实上稍微熟悉的人对她的评价都是——宅。
最开始是因为临时监护人对她不放心而严令一个人不能乱逛，到后来发展成自动自发的一旦没有安排就会回家，假期也是宁愿回顾经典影视增进自己演技也不愿意像个普通女性那样和朋友逛逛街吃吃饭，当然如果邀请她去旅游她从不会拒绝，前提是距离住所够远。
对于这种爱好，因为同时也成为了不会引发绯闻的最好保护，不论是经纪人还是临时监护人都听之任之，也造就了芦屋青羽私生活神秘零绯闻的干净历史。
而以上的情况，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是足以让有其他念头接近芦屋的人退避三舍的记录。
——所以在脱离监护人之后，芦屋的花边新闻依旧像衬衫衣角一样干干净净。
不过……传绯闻？
芦屋想起什么的望向布景，在她之后上布景的正是敦贺莲。
老实说这也是她并不喜欢敦贺莲的原因之一，在稍微了解了敦贺莲过往相关的新闻之后，芦屋不由被他那超过一只手手指的前女友数量惊呆了——听说还全是被甩，但是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做了什么渣事，女人哪里会轻易就说出分手的话题。
反倒是身边的社幸一，简直就是在这个渣男的对比下如白莲花一样圣洁。果然最初印象实在害人，她以前眼神究竟差到什么地步，居然把这么好的一个人当做洪水猛兽。
被内心用有色眼镜完全覆盖住判断力的芦屋青羽如是想到。
——至于社在其他方面也完全相当于隐形人这一点早就被她忽略的一干二净。
“芦屋，过来一下。”
在摄影师旁边观察演员状态并提出意见的导演对着她招手，男演员面色一整，脸上的怔愣倏忽不见，让芦屋看的嘴角一抽，快速点头作别便向着新开诚士的方向走去。
社幸一坐在一旁的折叠椅上，将之前芦屋的应对收入眼底。不得不承认，如果只是在对付专业人士方面，眼前这个演员做的比一般的经纪人还要好，仔细想想，能够在与人共用一个经纪人，甚至经纪人还大多时间在另一边，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拥有如今的地位，想必她也有自己的一套。
——再或者，就是拥有过硬的背景。
只是，看着笑容里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向每个人打着招呼走近的芦屋，社怎样都无法将她和那些大财阀里出来玩玩的人们联系在一起。
“社先生。”点头微笑算作一个简易的问候，芦屋在新开诚士面前站定，语气中半是玩笑的道：“导演，有什么吩咐？”
新开诚士示意她去看场景中的敦贺莲，披着风衣斜靠窗前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新时代的浪子——毫无疑问，KIshibe正是这么一个形象。
芦屋拍拍手：“不愧是站在演艺圈顶端的男人。”
社扑哧笑出来，这种如同废话般平铺直叙的语气仿佛生怕对方不知她的敷衍。
新开诚士轻咳一声，微笑：“作为主演，你们的对手戏镜头观众也是很期待的。”
芦屋挑起眉看这个只有在训斥剧组和投入拍摄的时候才会收敛笑意的真·笑面虎，有些好奇：“直接从镜头里截取不是也可以么？”以前参演的电影之类也有不少是会专门拍摄剧照，只是据她了解，新开诚士以往的风格却更喜欢从连续的镜头中挑选一些剪影作此用途。
新开诚士有些意外于芦屋会发问，却依旧回答道：“既然眼下有这样演技好的一组演员，我就没必要非要从已有的情节里抽取镜头了，”他顿一顿，对着已经走出镜头范围的敦贺莲和一脸被顺毛表情的芦屋笑道：“还是说，你们没有信心达到我的标准？”
这一捧一激直接却高明，敦贺莲还未发表意见，芦屋青羽就一马当先的昂起了头：“请您，拭目以待。”
*
剧组在第二个拍摄地点开机的那天，也是剧照终于初步筛选完成的时候，芦屋青羽垂头丧气的远离了翻看照片的人群，独自躲在某个角落，如果是熟悉她习惯的人，大概能猜出她此时犯起了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坏脾气。
看着人多就愈发烦闷的芦屋抱着膝盖，脑子里不可避免的回忆起拍摄剧照时候的场面。
在和敦贺莲合作互动拍摄剧照的时候，他们在导演执导的场景中做出了些许改动，有时候是一个道具，有时候是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角度，而这些则成为一场暗流汹涌的较量——关于演技、以及对剧本对角色的考量。
在斗志昂扬的情况下，芦屋青羽留下了不少与敦贺莲团结友爱的证明。一想到发布会上记者们可能的各种轰炸，芦屋就感觉到似乎有一把小锤子正在自己头脑中央忽左忽右来回敲击。
“不舒服？”轻缓的问候声在身侧响起，芦屋扭过头，社幸一单手拿着瓶咖啡向她递去。
芦屋接过，却显然没有打开喝的意思，只是盯着社看了一会才像是反应迟钝的道谢：“多谢。”
社坐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去感受她的视野：“你看起来很介意那些剧照，为什么不去看看？”
芦屋不置可否的偏离视线：“你不也是应该很好奇在那种情况下拍出的效果，怎么还在这里？”
那种情况，指的是两个挂着虚假笑容的生物在配合导演的同时目光相接就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壮烈场面。
社揉揉鼻子，虽然很想说本来自己也是要去看的只是看见芦屋好像发了霉一样的背影有点放心不下才过来看上一眼，不过仅有的几次交流经验告诉他直说肯定会将对话的苗头掐死在襁褓中。社眨眨眼：“说起来照完相片的时候，你的表情似乎并不满意？”
芦屋抿嘴，一瞬低落的神色让社幸一汗毛一竖，深感自己似乎提起了一壶不开的水。
芦屋的确对那场拍摄不满意。先发制人，却未能赢得终局。
一共五个场景，她占据上风的只有两次，其中之一还是凭借出其不意，就是因为这一次的出其不意，才让二人的两胜两负和一平显出了高下来。
不过芦屋当下的状况，与其说是后悔不该意气用事与敦贺莲较量，更多的却是不甘心。虽然心里清楚敦贺莲作为不可多得的天才，而且入圈年龄也比自己早了一年，但是……想要取胜，想要在自己的领域中站在顶峰，而不是望着别人的项背叹息自己的无能。
社幸一注视着芦屋，自然没有放过她脸上虽然被掩饰却依旧无法完全隐藏的表情变化。或许能够在几乎没有经纪人管理的情况下走到现如今的原因，便在于她眼中从不磨灭的斗志吧？
社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女生，除了拥有高超的演技和贫乏的常识之外，更拥有着对演艺事业的无上追求与进取心，而从这一点来看，她其实和莲是很相像的。
或许自己真的会在某一天看见这个人到达演艺圈巅峰的景象？这样想着，社冲芦屋举起了手中的饮料：“那么，祝你今日拍摄顺利。”
芦屋举起社放在她手中的饮料：“借您吉言。”
饮料入口，余香在喉。确认芦屋并无大碍的社幸一正准备往敦贺莲的方向去的时候，却被一个轻微的力道拉住了袖口。他疑惑的回头，顺着那只不知为何向他手腕发射凉气的手望向它的主人。
原本表情还算正常的芦屋青羽此刻居然仿佛一下子褪去了血色，表情隐忍中透出点惊恐：“我刚才喝的……是咖啡？”
社一头雾水，“难道你咖啡过敏？”
芦屋青羽似乎黑线了一下，表情诡异的盯着社看了良久，直到社幸一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才稍稍收回了那幅诡异目光，冲着社摆摆手：“敦贺先生在叫您了，赶紧过去吧。”
明明是被你拦下的。社哭笑不得的道别。
看着在某些方面迟钝的可以的成年男人渐行渐远，确认他应该不会突然转身，独自窝在角落里的芦屋青羽在没人注意的时间中蜷起身子，小声呻丨吟起来。
”要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