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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玲琅香闺 ...


  •   邪珠一见是金书,便微微泄了气。明知这雪地上的兰花与东门离是无关的,他此刻还躺在床上。现在见到金书,一点喜悦的感觉也没有,宁可是商公子,甚至是左朝风。因为只要他俩出现,就说明种籽的事有消息了。

      金书留意到了邪珠失落的表情,嘴角一勾,“好像不欢迎我?”

      谈不上欢迎,也谈不上不欢迎吧,邪珠讪讪,“有事吗?”

      “我是来自讨没趣的,有些人没醒来,想想就知道你肯定没好心情。”金书从假山岩石上跳了下来,闲适地将胳膊肘靠在一处石块上。

      “对不起,我真的没心情和你说笑。”邪珠用鞋子蹭着雪地,将雪上的那朵兰花磨掉。

      “我知道,所以我是来告辞的。”他满脸不在乎。

      “告辞?”邪珠纳闷。

      “嗯。”他点点头,“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我就告辞了。”

      他还是没句正经话,她微微感觉厌烦,想到此刻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定的东门离,她觉得人世间一切的玩笑逗乐都是可笑的,一切的物、事都是无聊的,只有他是纯粹的,是完美的。可是他却闭着眼,感觉不到这个世界,抑或这个俗世拒绝了他。

      她眼睑颓唐,兴味索然,脸上还划着一道热泪淌过的痕迹。他微微来了气,不由得讥诮,“脑瓜子笨也就算了,一点骨气都没有,碰到事情就只会掉眼泪。你哭了他就会醒吗?”

      邪珠想起刚才自己真的淌泪了,不自觉拿袖子揩拭了眼角。骂吧,反正她确实没用,每天看着他闭着眼躺着,却无能为力。她低低地叹了口气。

      “最见不得自己不要好的人,你要是再掉一滴眼泪,我现在就过去一剑杀了他!”金书加重了语气,半点不像开玩笑。

      “你敢?!”邪珠微微失色。

      他目光冷漠,如冰凌般无情射来。

      邪珠不敢再激怒他,怕惹恼了他到时候真做出什么来,便不再作声。但她相信他不至于如此犯恶,几次接触下来,她多少了解他还是个明理有原则的人。

      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缄默了片刻。

      他缓缓开口,“没什么我不敢的,只看我愿不愿,不过刺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太对不住我手中这把剑了。”他宝贝似地拍了拍手里的剑。

      “你?!......太过分了!”邪珠怒火上涌,他怎么能如此轻狂,“不许你侮辱他!”

      “侮辱了又怎样?他有那么神圣吗?”他目光挑衅,“他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交易多了去了,玉溪茶庄富可敌国,你以为这些钱是从哪来的?正经买卖?他手上沾的血恐怕比这满地的雪还要多。”

      她知道茶庄并非普通的商行,可此刻她唯一担心的是他的安危,其余的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感觉出自己的脸正气得一阵发白,“拜托你留点口德好不好,他到现在还没醒来,每一刻都还在危险中挣扎!”

      “不是每个人有了危险都有幸被一大堆人照顾着的,危险并不是值得人同情的理由。”他语气冷冷。

      他言语犀利,她没心思争吵,“你走吧,我不想跟你争执。”

      他嘲弄一笑,语气却是缓了些,“我这趟出去,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你照顾好自己吧。”

      说罢,他提了剑转身消失。邪珠犹自站在雪中,任雪片飘在脑袋上,化做雪水,嘶嘶钻进发丝间。她一路上把那些雪地上用剑尖画出的兰花都磨蹭完了,跺跺脚甩甩鞋上的雪片,才小跑着回了东院。

      回到暖玉阁不久,红叶便寻了来,说是按东门月的吩咐,让邪珠过去替她扎针疏通经络。

      “小姐知道你有行针灸疏经络的能耐,她这几日招待那些各地来行货的富商,到处打探冰棘草的下落,操劳过度身体疲乏,便想着让你过去替她舒缓调理一下。”

      邪珠立马就答应了,带上针灸盒便跟着红叶去往南院。她还是第一次来小姐的寝居新月阁。整个阁楼以粉色调为主,小巧雅致,摆设精美。薄翼挂丝无风自动,晃在悠悠的烛火中,空气里飘着从薰香炉里散发出的淡淡甜香。掀起珠帘,一阵短促的玲琅之声,悦耳好听。果然是名门富户闺中之秀的房间,典雅舒适惹人流连。

      东门月着一身素云绢纱千水裙,正半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见邪珠进来,便懒懒地抬了下眼睫,“来了?那就帮我调理一下吧,通身乏得很。”

      邪珠应了声,浅浅施了礼,便上前开始扎针,举手轻轻扎入一只,不忘提醒,“微有些疼,小姐可还忍得住?”

      东门月起先轻轻地皱了眉,旋即脸上漾出畅快的表情,“可以,就这样吧。”

      邪珠不敢怠慢,继续扎针。东门月半眯着眼,盯着燃得旺的烛火,缓缓启口,“还记得那时,我们四个人在流水阁里下棋,你跟家兄配合得默契,把我和商公子杀得措手不及。”

      那是蛮久之前的事了,小姐居然还记得。邪珠连忙客气地回道:“都是小姐和商公子承让,不跟邪珠计较,才让我得了便宜。”

      “局中行子,犹如战场上驱兵,是半点马虎不得的,若要说承让,那便是侮辱棋局了。”

      “小姐说得有理,邪珠记下了。”

      东门月突然叹了口气,“想想那时多惬意,可惜现在......家兄躺着未醒,外头又什么消息都没有......”说着,东门月扶了扶额角,“想到这个便头疼。”

      “小姐别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事在人为,大家尽力寻找,一定会有消息的。”邪珠如此安慰东门月,自己心里却也是没底的。她理解东门月此刻的心情,毕竟骨肉亲情,唯一的胞兄有了难,换作谁都会难过焦急。

      过了会,东门月重又开口,“也不知道商公子此刻到了哪......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商公子?”邪珠诧异,东门月何以突然问自己这个。

      “对,随便说说,在你眼里他是怎样一个人。”东门月语气缓淡,神态自然。

      可能小姐在意商公子,想要随意问问别人对他的看法吧,邪珠细细琢磨了番,“商公子为人谦和,彬彬有礼,似乎内心又颇有抱负,总之是个儒雅亲和之士。”

      东门月点了点头,“还有呢?”

      邪珠摇摇头,“其它就不甚清楚了,邪珠知道的只有这些。”

      东门月满意地笑了笑。一通运针下来,果然解了乏,通身舒泰,“现在感觉好多了,果然手艺了得,辛苦你了。”

      “谢小姐赞赏。”

      “我想休息会,你去叫红叶进来,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是。”邪珠告辞出来,与红叶道了别,便由一位姑娘领着到了外间偏室的休息处,在早已备好的水盆里洗了洗手,因天气太冷,她便没有洗脸,只擦干净手就出来了。

      待出了内院到了外院,邪珠感觉不对劲,两只手竟辣辣地火烧火燎得疼了起来。邪珠借着灯笼的光,抬手一瞧,手指红彤彤地微微发肿。怎么会这样?她往手上吹了吹气,还是火辣辣地疼,见此处离绿荷的房间不远,便找到绿荷求救。

      绿荷赶紧找了只药膏替邪珠抹上。邪珠讲了事由经过,除了内院偏室的那盆水,她再没接触过其它东西。

      “应该是朝天椒的水,辣得很,你忍忍吧,只要抹上药膏,过半个时辰便好了。”绿荷替邪珠简便包扎了手指,“也不知道是哪个搞的恶作剧,你当真没看清是谁带你去洗手的?”

      “根本没留意,而且也未必是带我去的那位姑娘,不好猜是谁。”

      幸好没有用水洗脸,否则眼睛要被辣到了,反正并非如何严重的事,邪珠想想也就作罢了。两人又唠叨了会,绿荷问起少庄主的情况,邪珠只说目前一切稳定,就等解药来到。少庄主的事搞得庄里个个人心惶惶,生怕主子出了什么事,整个茶庄跟着倒霉,又得有番大的变数,人人都担心自己的生计前程。

      不过一会,邪珠便别了绿荷,打算赶回东院。出了南院门口,遇见从外头进来的蓝芯,斗篷上落满了雪花,手里提着一些物什。

      她刚从外边忙完事进来,想来辣椒水的事与她无关了。那会是谁呢?邪珠暗暗纳闷。

      蓝芯跨上台阶,打量了番邪珠,见她手上裹着纱巾,得意地戏虐道:“真是巧手如兰,一双手到处邀宠,先是甘夫人,后又是少庄主,现在又跑来讨好小姐,你这双手,可要好好保养着啊。”

      “蓝芯姐姐多虑了,邪珠只不过寄人篱下,食君之禄,替君办事罢了,没半点要讨好谁的意思。”

      “别装得一副清水高洁的姿态,若论心机,这庄里的人谁都不及你。”蓝芯脸上掩不住的鄙夷之色。

      邪珠不再争辩,只下了台阶,背后仿佛听得蓝芯轻斥一声,也无心计较,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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