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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林端见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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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姑娘收了惊讶之色,揣测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倘若事情真是这样,想来那贼人定是对少庄主不利的人,这事我还得知会少庄主一声。”廖管家道。
“廖管家无须多虑,倘若真有人这样打算也是枉然,邪珠实不晓得谁是当日的好心人,能在台阶上捡着种籽已是万幸了。况那些天进进出出东院的人那么多,我要没出去,发现种籽的可以是任何一个其他人,要说邪珠认得那好心人,实在是太瞧得起我了。”邪珠笑了一笑。
廖管家点点头,颇为赞同,“也是,可能暗处欲不利少庄主的人着了急,病急乱投医吧。”
紫姑娘也淡淡浮了个笑容,“既然这样,就别想那么多了,南院里我们多防备着点,如果那贼人再来,把他抓了便是。”
廖管家点头同意。紫姑娘遂与邪珠一起告辞了出来,待微微转身,脸上的疑惑之色却愈见浓重。
邪珠回了南院,姑娘们脸色有疑惑的有好奇的,总也要窃窃私语一番。绿荷关切地询问了一通,问廖管家找她去作何说。邪珠全然不在意,只道没什么事,安心处理起日常的事务来。到了晚上,众人均已歇下,邪珠却睡不着,在床前的梳妆桌上点了只小蜡烛,借着烛光翻起了一本《南草典籍》,翻到后头直打哈哈,才放下了书,将头靠在枕上,微微地眯上眼睛。更敲二下,邪珠却警觉地醒了过来,穿好了衣服,吹灭了床头的蜡烛,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冷风虽轻微,却也冻得人犯激灵。邪珠搓了搓了手,摩擦几下胳膊生生暖,才脚步轻细地跨出屋外,在这万籁俱寂的晚上,尽量不弄出声响。左右瞧瞧无人,便悄无声息地行出了南院,一径往溪林里走去。
结霜的泥路被冻得硬梆梆的,邪珠裹紧了衣服,一脚低一脚高地往林子里钻去,拐过了蛮长一段路,绕了几个方向,才在一处林木相对稀疏的地方停了下来,伸手扶住一棵粗壮的松木,看了看四周,黑沉沉静悄悄。邪珠走得急,这会有点喘气,平复了片刻呼吸,才缩了手指拢在嘴前,唤出几下“咕咕”的鸟叫声。
不一会,树枝间黑影一晃,急速地掠来一人,立在了邪珠面前,身形高大,脸上蒙着黑巾,“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别来找我吗?”
“快些离开这里吧,前几日有贼人闯了我屋子,留了字条冒充是你,想是要对付少庄主的人企图引出你来。”邪珠焦切说道。
“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对方说道。
“那你快走吧,赶紧离开,那些人不找出你来想是不会罢休的,你送的那瓶种籽,还有对少庄主的帮助,我们都会记在心里的。”邪珠催促对方快点走。
“后会有期!”黑衣人简短道别,转身离开,不消片刻融入黑蒙蒙的夜色里。邪珠也提了裙裾,沿着来时的路,匆匆往回赶去。
二人分开没多久,黑衣人往林子的外围急赶,前面不远就是出口,便加快了脚步打算绕出林子。才踏了几步,头上枝叶似乎窸窣动了一声,感觉不对,便放慢了脚步,轻踩着结霜后掺和着碎泥的破败叶子,松松脆脆吱嘎轻响。
林夜空寥寂然无声,黑衣人专心听了一会,继续迈开步子赶路,手却握在了剑柄上,不敢放松警觉。果不其然,快到出口时四下里猛地窜出好些个身手敏捷的持刀汉子来,生猛扑上前,密密札札地围成一圈。
为首的汉子体型彪壮满脸鬓毛,拿刀指了指黑衣人,“兄弟要往哪里去?”
黑衣人冷静地观察着这群人,鼻子里哼了声,“与你何干?”
鬓毛大汉哈哈一笑,嗓音雄浑有力,“你走了这片林,便是经了兄弟的道,总不能没表示番就这么过去吧?”
“笑话,谁不知道这是玉溪茶庄的林子,怎么又成了你们这群人的道了?”黑衣人紧捏剑柄,时刻作着准备。
“兄弟别忘了,你已经走到林子东边尽头了,算是出了玉溪茶庄的地界了。”鬓毛大汉冷冷地笑道。
“啰嗦了这半天,你们待要怎样?”黑衣人盯着鬓毛大汉,直接问道。
“不怎样,相逢即是有缘,想邀了兄弟前去聚一聚。”鬓毛大汉还是笑眯着眼。
“不必了,我还有事着急赶路,盛情便改日再赴吧。”黑衣人说着便要往前踏。
鬓毛大汉伸手一拦,“那可不行,我们专为你而来,这盛情兄弟不想领也得领下。”说着提了提手中的刀,寒森森闪着光。
黑衣人眯了眯眼,抽出了手中的剑,全神戒备。鬓毛大汉一挥手,这一圈的汉子便涌上前,举了刀挥向黑衣人,黑衣人不敢马虎,迅疾挡住攻势,洒开路数,左击右挡,与众人缠斗了起来。须臾,刀光剑影,混作一团。
那里打作一处,这边邪珠出了溪林便急急赶回南院,拐过一处园子,前面不远就是南院了,见假山转角露出了只幽暗的灯笼,晃出两个长身玉立的人来,便是东门离和商公子。
邪珠赶紧上前,浅浅拂了一礼,“少庄主,已按计策办了。”
东门离将手中的灯笼持得四平八稳,意态闲静,“那就等结果吧。”
“此事几乎瞒下了庄内所有的人,现在就等着看那次伤你的人是谁了。”商公子转向东门离,嘴角浅浅一笑。
东门离清亮的眸子璀璨如星,在漆黑的夜里依旧透着股晶莹的质感,似暗夜的琉璃,内中凝聚着自信与沉稳。商公子也是容色华彩,信心满满颇为得意。两人眉目之间互递了下笃定的合作之信任,神采焕然。
他们俩该有着怎样的谋略,才支撑起茶庄这偌大的业绩,以及茶庄之外那些枝蔓丛生的各路买卖?邪珠不由得内心升腾起一股激昂的情绪来,为大业者就该是这般踌躇满志,自信张扬。她虽然卑微弱小,却也有幸小小地参与了一份,不禁暗暗觉出一丝兴致来。要是她能与他并肩而立,风雨同行?要是她能更多地帮到他,赢得他的信任?哪怕如雪姑娘那般,几乎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时刻站在同一立场那也是好的。要是......如晚姑娘那样,能分享轻声细语下彼此的话题、欢乐,相视而笑,谐趣了然,那自然是最好了……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能想的,说到底,他们的那个世界,隔着段距离,她还是不懂的。
邪珠想得一时出了神,待商公子唤了自己,才恍然醒了过来。“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刚才冻到了?”商公子关切地问。东门离也轻声开了口,“夜深露重,确实容易受寒。”
“有劳少庄主和商公子忧心了,邪珠只是在想着今夜的事能不能成,一时恍惚了。”邪珠赶紧掩饰。
“那就好,快些回去吧,此刻也不早了。”商公子说着便要解下身上的水蓝绸氅给邪珠,邪珠连连摆手婉拒,“不用不用,邪珠这就回去了。”
东门离面容静谧,也不作声,迈开步顾自离去。商公子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个颇有趣味的笑容,将绸氅塞给邪珠,“看来某些人冻得受不住了。”赶紧迈了几步追去,“东门兄等等......”
邪珠手里托着绸氅,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微有怔忡,瞬间也觉出了寒夜的冷意,缩了缩肩膀,转身疾步朝南院走去。
密林深处,黑衣人与大汉等战得正酣,却渐渐落了下风。毕竟对方人多,几个一堆地轮番上阵,黑衣人体力不济,动作变缓,剑势开始示弱。围着的人却仗着气势够足,越战越猛,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鬓毛大汉揪准一个空隙,举刀往黑衣人下肋砍去,黑衣人闪身而过,后背却遭几人拥袭,急促之下慌忙腾跃而起,躲过一丛刀影。双脚还未沾地,鬓毛大汉已朝面门攻来,黑衣人忙地后仰,斜里却又有人攻来,索性就势一倒往后退去,再一个鹞子翻身旋身而起,待刚立足脚尖,一柄带着冷硬金属味的宽刀已架在了脖子上,明晃晃闪着寒光。周围几个人纷纷上前,持刀密密围住黑衣人。
黑衣人双眼促狭地觑向鬓毛大汉,“这是干什么?兄弟刚才不是说想邀在下一聚吗,又何以横刀相向?”
“哈哈。”鬓毛大汉豪气地笑了起来,“好说好说,原本就是想邀了兄弟聚聚而已,切莫多虑。”
“既然兄弟一片盛情,在下也就不推诿了,只不过君子不受无功之碌,在下与诸位素不相识,未曾帮过你们,也没什么仁德慈善之举,何以得蒙兄弟这番抬爱呢?”黑衣人客气地问道。
“正是因为素不相识,才要好好认识一番。”鬓毛大汉扯了扯脸上横生的肥肉,不尴不尬地笑了笑。
“认识诸位也算在下之幸,敢问兄弟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找我?”
鬓毛大汉却并不回答,只使了个眼色,旁边几个上前拿了绳索熟练地几下将黑衣人绑缚扎实。
“这我就不明白了。”黑衣人语气平静。
“等见了我家主人,你自会明白。”鬓毛大汉冷冷回道,转身疾行,众人推搡着黑衣人,押他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