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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巧妙栽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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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领着邪珠到了紫姑娘的寝居。那素洁整齐的房间暖和清新,邪珠向紫姑娘施了个礼,垂手立在一旁,静静等待盘问。
紫姑娘媚眼如丝,点着胭脂花的指甲轻轻磕碰青瓷杯盖,娇唇轻启,“算起来,我们有好久没聊了吧?”
“紫姑娘事务繁忙,确实难得有同紫姑娘聊话的时间。”邪珠言辞谨慎,态度冷静。
“你来了南院后,我还从未问过你,在这边做得可称心?”紫姑娘眼眸轻笑,客气问道。
“紫姑娘费心了,邪珠在南院一切都顺遂,平日又有众姐妹照顾着,岂有不称心之理。”
“这便好,有一点你要记着,你是南院的人,也是我一手提拔的你,纵然你前段日子帮着西院做些事,能者多劳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分寸。当然,我也能理解你们,主子安排的事,底下人哪有推诿的道理?忙可以帮,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心里要记得,自己是在哪儿的。”
这一番话不轻不重却处处扼到了要点,邪珠岂有不明白的道理,连忙回道:“邪珠晓得,谢紫姑娘理解。”
紫姑娘挑挑眉,掀了茶杯,浅尝了口,终于说到了那事,“昨个碧木轩那边丢了点东西,听杏儿说你去过蔷薇园一带,可有看到或捡到什么东西?”
“丢了何物?邪珠不曾捡到什么。”邪珠佯装不知,关切问道。
紫姑娘不语,静静看着邪珠。邪珠眼内澄明,一派镇定。紫姑娘笑笑,“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丢了总归麻烦,你确实没看见什么?”
“没看见。”邪珠装作思量一番,“不过......”
紫姑娘杏目一亮,“不过什么?”
邪珠略略踌躇,“这样说恐怕不大好,我也无意瞥了一眼,或许也没看真切。”
“真不真切我自会评判,有什么你就说吧,只要能提供点线索,就算只是做个参考,那也是好。”紫姑娘催促。
“那邪珠便说了,昨天夜里并非邪珠一人去了蔷薇园附近,那会蓝芯在园子里头,我便没有进去,只在外围逛了逛就回来了。”
“哦,你可看清了?”紫姑娘俯身向前,目中微微凌厉。
“邪珠虽不是目力极好,但也八九不离十。”邪珠平静与之对视。
这也不算扯谎,蓝芯确实去过碧木轩,还将抽屉、书架一通好找,她也不算冤了她。
紫姑娘吸了口气,重又摆正了身体,莹白手指捏着茶盖,在上头轻轻敲打,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邪珠也不再多说,告辞出来。
院子里阳光和煦,姑娘们上午并非很忙碌,边做着日常的事边笑着聊着晒太阳。沿着走廊,迎春花冒得正鲜,一簇簇十分惹眼。那迎春花后头跳出一抹浅碧色的纱裙来,端着个大竹篓,袅袅从廊上走过来。
她是专门负责收集换洗衣物的小果。每日上午,从各个姑娘那把要洗的衣物收走,下午等婶娘们洗晒完毕再还给各个房间。
蓝芯的房门开着,小果探了探脑袋,立在门外敲了敲门框,“蓝芯姐姐!”
里头的蓝芯正背着身在桌上忙着什么,头也不回说道:“是小果吧?进来吧,在榻上呢,自己拿!”
“好的!”小果轻巧地迈进了屋,熟门熟路地走到塌旁,将篓子放一边,收拾起榻上的几件换洗衣物来。
突然,小果一声轻叫,随即有什么东西从衣服堆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小果拿着衣服怔怔地望着地上,不知该怎么办,“蓝芯姐姐,你有东西掉了!”
“是吗?什么东西?”蓝芯边问边走了过来,见塌旁地上掉着类似册子的东西,竹青色的薄篾在深褐的木地板上格外显眼。
蓝芯吃惊不小,赶紧捡了起来,这分明是紫姑娘的账册,就是自己要找却找不到的账册,何以出现在了这里?正自纳罕,屋外光线一黯,闪进来两人,紫姑娘与杏儿走了进来。
“紫姑娘?”蓝芯更为诧异,下意识地松了手,将账册丢在了塌上。
紫姑娘使了个眼色,杏儿便过去拿起塌上的册子呈给紫姑娘。紫姑娘托在手上随意翻了翻,“啪”一声用力将账册关上,“小果你先出去。”
小果不知何事,纳闷地来回望望,见紫姑娘面色不善,哪敢多问,连忙端了竹篓溜了出来。
蓝芯满脸煞白,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早上吃饭那会她出了房间,肯定是有人趁此将账册混在了自己的衣服堆里。可是谁干的呢?她满脑子糊涂。
紫姑娘神色狠戾,咬着唇吩咐杏儿,“把她带去柴房!”说罢衣袖一拂,转身离去。
很快,南院里便传了起来,说紫姑娘发了火,把蓝芯给带去了柴房。上一次紫姑娘带人去柴房,还是好几年之前的事了,这下蓝芯有苦头吃了。众人低低议论,多数是看好笑的,毕竟平时蓝芯耀武扬威的没少欺负人。当然也有胆小的,听得柴房二字,整个人都悚了起来。
“柴房有那么恐怖吗?”邪珠不解,边用丝帕擦拭着瓷釉茶具,边问身边的绿荷。
“你不知道,前年南院有人犯了事,紫姑娘把她带去柴房,等出来的时候,那姑娘已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了,躺了好几个月,待伤一好就被赶出了茶庄。”绿荷说着自己也打了个颤。
“这么严重?”听了这些,邪珠心里有些犯嘀咕了,她只是想教训下蓝芯,顺便看看紫姑娘对质蓝芯后能有个什么结果,毕竟蓝芯也想偷这账本的,但若后果有那么严重,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份了?
绿荷瞧了眼邪珠古怪的表情,安慰道:“邪珠你可千万别想多啊,我跟她一起负责的外院,她平时可没少欺负我,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既然都做了,就不能后悔。”
“你说蓝芯最后会怎么样啊?”邪珠还是有些歉疚。
“她怎么样我不管,我只要你好便可,你看啊,这次的事我可也有份参与的,你要是心里觉着不舒服,那你把我供了吧。”为了宽慰邪珠,绿荷只得把笑话说大。
果然邪珠白了她一眼,“可能吗?我们也并不是全然冤了她,她本来就打算拿紫姑娘的东西来着......再看看吧。”
说完,邪珠便认真细致地擦拭起手中的茶壶来,想想上次袁夫人受的苦,还有可怜的田儿,心里便安适多了,想着她蓝芯再受罪也是咎由自取。
外院偏角荒凉糟乱的柴房间里,阳光透过木栏栅的缝隙洒入屋内。蓝芯双手被锁吊在铁链上,长发凌乱披散,身上伤痕累累,一处破损一处红,果然受了好一番鞭打。
此时,她耷拉着脑袋,无力地任由铁链牵拉着手腕,狼狈不堪地垂挂着。
她抿了抿发干渗着血丝的嘴唇,嘴角肿胀,轻轻一扯便痛得要命。
今日紫姑娘出手确乎火辣!那鞭子重重敲下来,打在她细白皮肉上,裹着轻薄的纱锦,疼得发颤。
昨晚胳膊、腿上的玉露膏全都白抹了!那还是她攒了两个月的工钱托人从颜香坊里买来的。
想她平日替紫姑娘干了多少事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下得了手。
更可气的是,这次的事,她真的是被冤枉的。但任她如何叫屈,紫姑娘都不相信。往常她也没少做栽赃嫁祸别人的事。今个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
嘴里有些含糊,她撇了撇唇,吐出一条带着细小泡沫的血丝来。血丝滴落纱锦上,渲染开妖艳的花。
她盯得出神,冷不防一道强光射入,柴房门被推开。
淡紫色珠纱摩挲,紫姑娘娇媚地飘了进来。
蓝芯只剩低着脑袋的力气。紫姑娘伸出纤长的手指,托起了她的下巴,凌厉的目光射向眼前邋遢的女人,“想好了么?想起来是什么时候拿的了吗?”
就算摇摆下脑袋,蓝芯也无力了,哀求地看着艳色丽容的紫姑娘。
紫姑娘杏目一转,“该不会是小姐让你拿的吧?”
这下无论如何也得挤出些力气了,蓝芯费力地摇摇脑袋。
她原是想去偷账本来着,这理由却真是说不出口。上次方管事有了问题,接着就不知被谁杀了。虽然事情已过去了,小姐心里还是不爽的。
她好歹在南院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原想偷了账本查一查,看看方管事的事还有没有其它的猫腻,若真有,就算无法“越级上位”,也可让小姐更器重自己。
但这些话怎么能同紫姑娘说?说了不等于找死?
她只得看着满眼戾气的紫姑娘,搜肠刮肚地寻思对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若紫姑娘当她是默认了,那也好,如此将责任推到小姐身上,紫姑娘总不致于要害死自己吧。
“不管是不是小姐让你拿的,只要我在小姐跟前一句话,捏死你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紫姑娘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指甲抠着下巴磕得蓝芯皮肉生疼。
蓝芯微微打颤,接不住话。眼前的紫姑娘跟只恶魔一般,狰狞恐怖。
“你觉得小姐会顾惜你来惹我不高兴吗?”紫姑娘眸色幽暗。
蓝芯止不住发抖,微微摇头。
紫姑娘手里拽着小姐太多秘密,小姐需要她。小姐不屑管她蓝芯,可紫姑娘却可以直接决定她的生死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