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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杏花醉枝 ...

  •   “妙招!”商公子神色飞扬,“就按你说的办!”边说边起了身,“看来还得我去拾取这一子了。”

      “非你莫属。”东门离也缓缓起了身。

      “多亏了邪珠帮忙,这局你赢不了了。”商公子看了眼桌上的棋局,“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先行一步了。”说着朝邪珠眨了下眼,转身迈出了暖玉阁。

      商公子说走就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就剩她与他两个人,相对立着无语。

      空气静谧,听得见薰香炉里落灰的声音。邪珠微微有些局促,不敢抬头直视他,只轻轻扯着袖角,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好一会,他也不作声,邪珠更为窘迫紧张,微微欠身,说道:“少庄主若无别的事......邪珠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还是无动静。她只得慢慢转身,打算离去。

      刚迈了脚,臂上一紧,他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她转了身,刚好与他眉目相对,近得闻见彼此的呼吸。

      他的手指冰凉,连呼吸都似乎透着薄冰的气息,微低着脑袋,向下俯视着她,长睫轻垂,眼眸静谧。

      她呼吸紧张了起来,浅淡的兰香缓解了焦炽,让她略感舒适。

      他牵起她的手,将她暖暖的小手笼在自己冰凉凉的掌中,低了脑袋,浅浅地在她额头印了个吻。她顺势倚靠在他肩头,将半个脸埋进他怀里。

      他张开手臂,微微用力,整个地环住她,细细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她感觉窝心的甜蜜,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在庄里要注意安全。”他突然这么一说,她只是听着,微微点了点头。他继续,“我已让雪儿加派了人手看着桃坞阁,但你也要时刻留心,后梁的公主在庄内,庄里戒备再严,也难免被人钻了空子。”

      她还是点点头,只不做声。就只有他和她的时候,她不喜欢提起别的人。不管听到谁的名字,她都会感觉不高兴。她从来都是大方的人,却想不到自己如此小气。

      没有什么是她拿不起放不下的,唯有他,她怀着揣揣的心迎接了他,又小心翼翼将这份悸动捧在手心,她不敢大意,又怕太紧张惊扰了这份甜蜜。

      她虔诚而又感激,却隐隐有种患得患失的恐惧,这份不安拽着她的心,让她时刻将心端着不敢放下。不敢放下,不舍放下,怕一松弛便是失去。

      她也没去想过今后会怎样,怀抱的温暖鼻端的浅香,仿佛这就是整个天下。没有硝烟,没有离散,只有暖香,唯愿人生停留在此刻。

      他捧起她的小脸蛋,不放心地继续叮嘱,“我要你亲口保证,你会照顾好自己,懂得趋利避害,绝不让自己以身涉险。”

      他的眼神认真严肃,她也认真地点点头。“像上次那样冲上前犯险的事,绝不允许再发生。”说着他扣紧了握着她胳膊的手指,焦切而有力。

      看着他专注又凝聚着力度的晶莹眸光,她无比认真地点点头,水眸笃定,俏脸肃然,“我保证,一定照顾好自己,不管在什么情况下。”

      这句誓言,将伴她度过多少劫难。如果天有眼,情不老。

      他微微一笑,眼里透着丝甜蜜,瞬间容色无双,倾城绝代。

      玉烟公主在庄内住着的头些天,算是平静无波,脚伤也渐渐痊愈。这几日阳光和暖,邪珠总陪着她在园里适当散散歩,晒晒太阳赏赏花。

      岳枝自跟着雪姑娘,拳脚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她一得空,便来找邪珠,在园子里耍开架子舞弄几下,偶尔也说些笑话逗逗玉烟公主。

      待无人时,岳枝聊起小桃,自除夕那夜受了惊吓,她便一病不起,连着两个月萎靡不振神志不清,这个月刚见起色,身体逐渐恢复,却似换了个人,安静许多,见人也不爱招呼,也不大说话,全然没了昔日的聒噪热辣。

      “即便如此,有空也得盯着她,以防她清醒过来,又做些什么事。况且田儿的事,就算同她无直接的关碍,这其中也一定是有什么联系的,只是我还没琢磨明白......”邪珠微微思索,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觉得田儿的死牵扯了更多,三两下根本理不清。

      “放心吧,我都叫阿冬看着,阿冬虽然粗莽了点,人还是挺仗义的。”岳枝信心满满,“她要有什么情况,阿冬第一个告诉我们。”

      “这就好。”邪珠略放心了些。

      上次誊抄的账本,邪珠已送了去给甘夫人。经过这事,紫姑娘对南院的管束严苛了起来。她临时搬来了桃坞阁,南院房间里的一些东西,虽然收拾妥当了,但总有些不放心。特别是石头的纸张,她放在床头柜里一只木匣子内,想着应该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便打算回去一趟。

      趁着下午空了点,邪珠向玉烟公主说明缘由,借着收拾些衣物的说辞,回了趟南院自己的房间。拾掇物件的时候,看到那只檀木小坠躺在匣子里,才想起这坠子捡来半年多了,都还未还给左管事和紫姑娘,之前有想过找个时机将它还回去,却一直想不出一个巧妙的理由。

      思量了一会,还是将它放回了匣子内。过了会,又去看望绿荷,绿荷略染了风寒,担心邪珠在东院那边跟着公主会有危险,毕竟公主被刺杀不是一两次了。邪珠却宽慰绿荷,称有庄里的侍卫时刻看护着,况且岳枝又老围在自己身边,一定不会有事的。绿荷直怪少庄主冷情,不懂得邪珠的情意也就罢了,还让她置身险地。邪珠想要解释,却又难以启齿,赶紧说些别的将这话题岔开去。

      待聊得差不多了,绿荷因身子不便,托邪珠将一份茶具换置的清单交给紫姑娘。邪珠拿了来到紫姑娘寝居外,还未跨入院,便见左朝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邪珠赶紧闪到一边,紫姑娘追了出来,两人走得急未发觉躲在院墙旁大树后的邪珠。

      “你要是这般莽撞地冲去,小姐会见你吗?”紫姑娘极速拉住左朝风。

      左朝风满面通红,青筋暴涨,胸内呼哧喘着粗气,过了片刻才平静了一些,“他们什么时候宣布?”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问题,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紫姑娘说道。

      “若是不关心,我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左朝风语气加重,“包括之前的一些事,我全都不闻不问,背叛自己的职责,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当你痴心,却不想你还真会妄想?”紫姑娘冷冷一笑,眸子里似刀片般剐了他一眼。

      “换做是你,听到这样的事你会如何反应?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当它没发生过?”左朝风面色微恼,语声急促。

      见他这般激动,紫姑娘一时语塞,竟回不出话,过了会,才叹了口气,缓缓道,“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同她见上一面的,我能做的也仅是这些了。”

      左朝风不语,似乎对刚才自己莽急的言行有些歉疚,缓了脸色,擦过紫姑娘身侧,背影竟有丝落寞。

      紫姑娘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脸上浮现了稍许哀伤之意。

      邪珠虽然看出左朝风和紫姑娘吵得厉害,终是不明白两人究竟缘何吵架。他们说的要宣布的事实是什么?还有,听左朝风的语气,他似乎做了什么违背原则的事,不过在感情上,是是非非谁又说得清呢?紫姑娘和他也算好事多磨吧。

      见紫姑娘面色不霁,邪珠不想碰钉子,等她进去后便也离去了,转托了杏儿将清单交给紫姑娘。

      当夜,东院临风小阁摆上了美膳,琉璃灯晶莹璀璨,果酒香茶一一陈于桌上,笙歌浅奏,薰香袅袅。东门离特意摆了这桌美食以庆贺玉烟公主临住玉溪茶庄。商公子、东门月、莫江晚等依次就座,举杯推盏,言笑欢喜。

      这一桌的佳宴皆以“玉”为名,璞玉糕,嵌着黑芝麻粒的糯米藕糕;碎玉香汁,撒上细碎肉末的香菇豆腐羹;柔玉丝,裹了葱油再在鲜花露里浸泡过的豆腐丝......各种明目,鲜嫩美味。

      “公主在庄内住得还习惯否?”东门月遥遥举杯,以示问候。

      “称我玉烟便是了,国已亡,名何在?这些年我四处漂泊,过着无家可依的日子,唯在西都,认识了大家这些朋友,也算是玉烟之幸。桃坞阁里花香添景,美仑美奂,是玉烟住过最美的地方。”已喝了些酒,玉烟脸上微现绯红。

      “能聚在一处即是有缘,今日东门兄特意令人备了这些美食,诸位不要暴殄了天物,赶紧多吃点才是。”商公子举杯邀了大家同饮,便与左右的晚姑娘和东门月讨论起各道菜色来。

      东门离坐于席首,绣白玉阔边浅青色锦服,玉质清绝,慢慢拢了玛瑙杯轻啜甜酒。他不喜不躁一派安然。

      芭蕉垂手侍立一旁,看着桌上美味,也禁不住勾起了食欲,悄悄朝邪珠撇嘴,却发现邪珠目不转睛,整个心思都在少庄主身上,又不由暗笑。

      她看着他,他却仿若未觉,自然闲适地与众人举杯祝酒。

      丝竹糜糜,酒至半酣,众人逐渐放下了矜持和礼节,谈笑声也越发响了起来。兴致起处,东门月走至琴架旁冉冉弹奏,莫江晚则摆腰甩袖舞起了“杏花醉枝”。

      玉烟两颊桃红,倚着酒桌起了身,摇摇晃晃地到了东门离席前,举过酒杯意欲碰酒。东门离亦端起杯子与之相碰。

      玉烟显然是醉了,一口下肚,酒杯滑落倾倒于桌,她立身不稳,斜斜向东门离倒去。东门离伸手搀扶,可她人已伏在了他肩上。他想要将她扶起,她却双臂勾住他的脖颈,不肯离去,嘴里轻声呢喃。

      邪珠不由得脸上一热,好似那个勾住他脖颈的人是她一般,心内又隐隐有酸涩之味,微微泛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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