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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清影飘忽 ...

  •   邪珠心里打了个鼓,暗道不妙,急忙回头,紫姑娘已然不见踪影!才又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背上却已是冷飕飕一片。

      此时东门离已到身旁,看着邪珠有些失神地杵在院内,目露关切,“怎么没在屋里?”

      “刚喝了点酒,想吹吹风醒醒。”邪珠欠身施礼,东门离却扶住了她的胳膊,触到她的手腕,只觉冰凉一片。“你在发冷?”他诧异问道。这夏日闷热潮湿,她居然身上发冷,怎不叫人疑惑。

      “可能酒喝多了点,散了热,连带着把身子里的热气也散了。”她忽而一笑。

      “哪有这种说法?”他也笑了,“听说你在庄里的一个朋友要去参军?”

      “是的,原是茶坊里的伙伴,她说她想为天下和乐而战。”她回道,想起岳枝慷慨认真的模样,不禁一笑。

      “这也便是你上次着急问这趟征战情况的原因?”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用掌心的暖意笼着她。

      “也不全然是,毕竟人命可贵,那么多士兵,大家都是无辜的。谁都有兄弟姐妹爹娘亲人,倘若对他们的安危不管不顾,随意践踏他们的性命,是否太不道德?”邪珠目光揪紧,满心期待他的答复,心里暗暗祈祷,但愿他给出一个充分完美的理由,希望他能够说服她。

      东门离轻轻叹息一声,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这也是我上次同你讲的身不由己,很多事,我不方便和你解释,但我想告诉你,这些都由不得本心选择。”

      “为什么?再为难也不至于不顾他人的性命吧?何况是那么多人的性命?!”她有些难以理解他所谓的身不由己,“不就是因为欲望么,想要权势,想要更多的财富?可这些就是所谓的身不由己的理由么?这难道不是人贪婪自私的结果?”

      他冰澈的眼眸望着她,闪着一丝纠结,掺了些许痛苦,却没有接着解释什么。

      她希望他开口解释,“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回答不出来了是吗?你们所谓的那些身不由己、不得不为之,全是拿来欺骗自己的幌子!”邪珠突然有些生气,甩开了他的手。

      曾经一度,她也同情他,觉得他是黄金笼里的一只金丝雀,人所获得的职位与权力越高,相应所承担的责任也越大。他作为玉溪茶庄的主人,管着那么多人的吃穿用度,茶行生意做得如此大,网撒开了,口子收不住,难免会有很多不得已不随心之处,难免要做一些自己本不想为而不得不为之的事。

      可是战争……王权……这些也是不得已为之的事吗?倘若对巅峰的权力和财富不争不抢,会妨碍眼下的生活吗?会损害自己所保护的周围与属下人的幸福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邪珠不能理解,他所谓的身不由己。

      他却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作出尝试去解释一下的努力,只目色安宁地看着她,深邃眸底如碧潭幽静。

      “我只想问你,这些奔赴战场的兵士,他们都会死吗?”邪珠不甘心地继续问,战争总免不了伤亡,非胜即败,但如果这次的战场成了陷阱,挖了坑等着掩埋鲜活的尸体,她是无论如何要拦下岳枝的。

      “去了战场,本就生死难料,死了是正常,活着是侥幸。”他没有正面回答,只仰头望月,一派宁和。

      他的姿态疏离客观,语气又心安理得,邪珠心里些微地觉着针扎般刺痛。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不再开口说话。片刻,他走到她跟前,轻轻捏住她的手,试图与她亲近些,缓和冷冰冰的气氛。她心里有气,不作任何反应。这样他望着她,她望着地面相持了片刻,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仿佛听见他轻微叹息的一声,他转了身,默默地踱出了院落。她有些微的失落,有种赶上前拉住他的冲动,却终究什么也没做。

      他颀长清俊的身影晃进夜色中,转过院角,消失不见。

      日子很快又过去了几天,这几日紫姑娘借着由头来找过邪珠几回,未直接挑明那晚的事,只旁敲侧击问她关于石头死前的一些情况。邪珠不否认她对石头的同情,但关于纸张一事,却始终守口如瓶,只搪塞些她当时相帮石头的各种努力,敷衍了过去。

      而那夜之后,东门离也好些天未露面,没来传唤邪珠过去煮茶下棋,玉烟公主这边只不定时送来美食衣物。偶尔尤叔会到庄上,与公主叙话闲聊,也顺便拜访东门离。

      “王恩”馈赠的第二批“宫裙”到了茶庄,库房忙着清点入库,并折算银两以回馈王庭。甘氏叫来了邪珠帮忙,让她将分给南院部分的清单交给紫姑娘,以核对入库。

      “你在茶坊里待着的那段日子,对那几个管事熟么?”清点完数目,甘氏回过身,随意地问了句。

      “茶坊的管事?应该说平日都有接触,但并不很熟。”邪珠想了想,茶坊的几位管事都尽忠职守,平日也不多话,除开苓婶嗓门响亮点外,其他人都较为本分老实。

      “茶坊里的苓婶,你对她印象如何?”甘氏突然问道。

      苓婶?甘夫人为何问她对苓婶的印象?“苓婶性子爽快利落,虽然要求比较严格,但私底下对我们却好,总是照顾我们,提点我们在庄里该如何处事做人。”邪珠凭着那时的记忆回道。

      她还能想着当初苓婶关照她的那句,不该多问的别问,少管闲事。不过,邪珠差不多已将这句话发挥到了相反方向的极致。当然也是苓婶推荐她办事,才得以接触到紫姑娘,又有后来那么多在庄里的际遇。

      眼下已是盛夏,要是没有送那只木盒子,没有那些开始,她此刻应还是在茶坊里采茶晒茶,每日热火朝天地烘制茶叶吧?

      “还有呢?其它还了解些什么?”甘氏继续问。

      “其它?”苓婶是茶庄里的“自营家奴”,老父亲便是陶瓷厂的赵汝海……想到此,邪珠心里一惊,莫不是甘夫人从赵汝海那边查询陶瓷厂账房的情况,故而间接问到他的女儿赵春苓?“其它还有些什么?”邪珠故作不知,反问。

      甘氏思索了片刻,未直接回答,只轻描淡写的一句,“没事,我也就随便问问,你下回有事没事,多留意那个苓婶。”

      “好的,甘夫人的意思是,留意她的哪方面?”邪珠试探着问,闹不明白甘氏要留意苓婶干嘛。

      “随意,总之留个心便是。”甘氏美眸凌光飘过,拿着账本离去,轻柔的裙裾舞动,因天气热,那纱裙稍许酥透,盈盈软腰若隐若现,甚是好看。

      热天气里花开得盛,一簇簇艳得晃眼。每日里洒水都是个累活,虽有专门负责浇花洒水的姑娘,邪珠还是很乐意亲自动手伺候这些花花草草,闻闻芳香也是种休闲方式。

      炎炎的夏日总少不了冰镇水果,蝉鸣聒噪,青藤架下纳凉吃水果是个好消遣。冰镇西瓜和荔枝尤其美味,特别是荔枝,剥开了一口咬下,凉丝丝又香甜的汁液直划入嘴里,透着清香,让人神清气爽。芭蕉总拿来各式各样涂了果蜜的异域水果,一半送了公主,另一半给了邪珠。

      邪珠每每唤来绿荷一起尝,还送去些给小樱。这个时候,总会想起岳枝,统帅未定,大军还未开拨,此时军队里正抓紧训练着。岳枝的日子肯定苦逼,毒辣辣的日头,又沉重又捂得严实的盔甲,想想就难受。特别是营里虽伙食有保障,肉酒都不缺,但也不能跟茶庄里比,少了邪珠所做的美味糕饼,岳枝不晓得能否熬过那些日子。

      如此一来,邪珠更为佩服岳枝,她能有这样的勇气,毅然踏上守护家土安宁的路途,实在不容易。想到这里,又记起商公子和少庄主的谈话,心里忽冷忽热的,有些难受。

      几日后的一个午间,好些日子不见的金书又突然冒了出来。那时树影疏淡,邪珠正在园子里梨花树下纳凉,抬头数着树上结了多少颗梨子。闻见背后清凉的风声,她便转了身,看见他从杏花树后转了出来,一身玄色绣银麻纺薄衫,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他微微笑了笑,拿出藏在身后的一只嵌金镶玉盒子,递给了邪珠,“拿去给他。”

      “嗯?给谁?”邪珠一头雾水。

      “这是长白山上的千年雪参,拿去给东门离,上回我用了他的解药,我不想欠他人情,就算是回报吧。”

      他怎么知道那解药是从少庄主那拿的呢?邪珠心下诧异,不过转而一想,他素来消息灵通,那独门解药也不是庄内个个人都有的,而且他还知道自己与东门离......他自然会想到这解药是她从他那要来的。

      可是她同东门离冷战已好几天了。他们都没见面,更别说讲讲话打招呼了,这突然要拿个东西给他,她怎么做得出来?她如果执拗起来,也是挺坚持的,让她主动去化解僵局,去讨好他,她一时放不下这个气。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同金书讲这个,只得先接过盒子,想着到时再让芭蕉帮忙递给东门离好了。

      “看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会是跟他吵架了吧?”金书瞧着邪珠闷闷不乐苦大仇深的模样,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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