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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释疑问答(下) ...


  •   邪珠急切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没有这样做,也不清楚这事。”苓婶回道。

      难道只是巧合,是她多想了?

      “我压根不知道你们手上有蓝布片的证据,你们也从来没告诉我这事。其实后来就算你们再查,我也不在意了,过了一年,棺材里的人都烂的没样儿了,无凭无据,仅靠推测,你们又能做出什么?”苓婶补充道,“小桃那里一些东西,我平日也有给她使用,她要有这包裹,那也不奇怪。”

      如此看来,上次的事真就是巧合了。一番谈话下来,很多问题都得到了解答,只是还有一件事,她有必要再问一下。

      “那蝈蝈呢?当初也是你把他赶出了庄?”邪珠问道。

      “蝈蝈那段时间虽然消沉难过,但他老实本份,也折腾不出什么,我又何必多个动作,给自己增加暴露的危险?”苓婶说道,语气诚恳,“蝈蝈失踪,确实是个意外,他奉了李管事的命令出庄办事,就这样一去不回从此没了音信。后来庄里也派了人手出去打听过,却一无所获。前段时间茶坊里忙,我跟李管事聊起坊里几个勤俭些的伙计时,还念叨起他呢,蝈蝈总算是个听话的孩子,办事也牢靠,就这样莫名其妙走了,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歹人遭了不测,总之挺可惜的。”

      “他没死,他还活着,而且就在西都,哪儿也没去。”邪珠平静地回答,观察苓婶脸上的表情。

      “是么?他在哪?都在做些什么?怎么不回来呢?”苓婶神色关切焦急,不像作伪。

      “他回不来是因为他忘了他自己是谁,他失忆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邪珠忍不住想起那天在南街上撞见蝈蝈,他那惊慌失措目光惶恐的模样,心里难过了下。

      “失忆了?好好的怎么会失忆呢?”苓婶讶异问道。

      “他被人下了药,忘了以前的事,脑子也药坏了。”邪珠说道,见苓婶惊愕无比的眼神,想是她真的不清楚这事。

      “那他现在在哪儿?怎么过日子,有人照顾他吗?”苓婶忙不迭问道。

      “你放心吧,他一切都好,比我们都要好。”记着痛苦的事,还不如忘了痛苦的事,邪珠叹息了一声。蝈蝈的情况,终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当时他出了庄惹了祸,得罪了谁被人害的?想起蝈蝈凄惨的状况,邪珠便觉得心酸。

      “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觉得婶子是个大恶人,打心里厌弃我鄙视我?”苓婶眼神黯淡,盯着被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邪珠冷冷地蹦出一句。她做的事,有再多理由,都是不可被原谅的。

      “人活着总有不得不去对付的一些责任,要不是因为责任,一份身为长辈的责任,和一份身为晚辈的责任,我老早就厌弃了这些生活,好好坏坏也都无所谓了。”苓婶低叹道。

      她所谓的长辈的责任和晚辈的责任,指的就是东门月和赵汝海。她想要给予东门月庄主夫人无法给予的关怀,尽着一个忠仆的身份,勤恳地付出,哪怕明明知道是愚忠,也愚得心甘情愿;而她的老父亲赵汝海,常年生病,年纪又那么大了,若她不多照看着他点,谁还会照顾他?

      想着面前的人害了田儿,虽然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这份恨意却也多了点苦涩,变得不那么张扬任性了。

      邪珠咽下一口气,缓缓地起了身,“你要是这般活着能活得下去,那就好自为之吧。”

      邪珠正待往外走,身后的苓婶突然笑了起来,干笑声里苦苦地带着自嘲的意味,“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活得久么?”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邪珠转头,冷冷地看着她。

      苓婶脸上惨然带着凄楚之色,把目光移到桌上的空药碗,“用不些日子,我也差不多了,应该过不了今年的冬天。”

      邪珠也瞧着药碗,语声带着震惊,“你……你的药有问题?”苓婶只苦笑了下,却没回答,邪珠旋即想到了什么,急道,“是小姐给你下的?”

      “这样好啊,这样心里才好受些,早点放下那些包袱,早点摆脱痛苦,一了百了。”苓婶将头靠在垫枕上,脸上的笑容竟然是欣慰和满足的。邪珠心里却抽搐了起来。

      难怪,风寒虽染上了发作得厉害,也不至于拖那么多天不见好,毕竟天天都在喝药,茶庄里的药无论份量还是药材也都是拿得出手的,不至于因为医治不利而使得病情变严重。

      苓婶替东门月做了那么多坏事,这次账房的事牵连到了茶坊,苓婶也跟着暴露了。东门月想是信不过她,怕她立场不够坚定,为了自保供出更多事来,想要杀人灭口。

      苓婶如此忠心耿耿,东门月却残忍无情……想到这层,邪珠心里直冒寒意。

      “我只一件事放心不下,我要是开口拜托你......也实在说不出口。”苓婶缓缓地说道,话里掺了些凄凉的意味。

      “你说吧,我可以斟酌一下。”邪珠回道。

      “就是我那老父亲,他这个人吧,一辈子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待人和气,也没什么脾气,就是有个毛病,有事没事爱贪上几杯,几十年了,这个老毛病自从我娘走后没改过……我要去了,以后恐怕就没人给他捎壶酒了......”说到后头哽咽起来,喉咙里再发不出声。

      邪珠也微微咽住了,感觉眼睛里湿湿热热的,好不容易才压下情绪,克制自己冷淡一点,“放心吧,我要有空,定会热壶酒送去给她,就算你没开这个口,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完,邪珠再不打算多逗留片刻,立马出了屋。要再留在那里,她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想宣泄怒意还是想哭了……

      过了几天,茶坊里一应物事准备齐全,中秋茶宴也很快就到来了。

      雪姑娘等管事在一片相对细致点的园子里择了块地方,周围摆满了琉璃灯,还在树枝上架起了红灯笼,摆一些小圆桌、八角几,上头放置各种茶水和果脯点心,邀了全庄的人共庆中秋。

      园子里闹哄哄地好不热闹。姑娘伙计玩在一处,挑些好吃的找些乐子,玩得不亦乐乎。茶庄里也难得大伙聚在一处,就算是新春元宵,也没见整个庄子闹在一起的时候。是以,今年的中秋,少庄主本想从简而办,想不到却是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热闹。好在庄里本来就大,园子后边挨着溪林,前边临玉溪,又延绵无尽,想怎么玩都成。

      袁夫人也由小樱和另一个丫环搀扶着,到了园子里瞧热闹。她气色好了许多,今日是中秋,又特地去甘氏那儿讨来了哲少爷和嫣小姐,看着儿子女儿扑玩在身旁,更是兴致颇高。

      邪珠与小樱闲聊了几句,看着她跑去忙活着照顾哲少爷和嫣小姐,便悄悄退了出来,返回南院,热了热下午做的桂花蜜芝麻糕,装入食盒去了东院。

      这阵子东院里头都没什么动静,外边的事都有廖管家雪姑娘他们张罗着。要商公子还在,少不得下盘棋喝喝茶,可若就东门离一个人,他整日除了看书便是坐在庭院里安静地欣赏兰花,有时可以坐一个下午,脑子里想着事,直想到暮色下沉,芭蕉催他用晚膳才晃过神。

      邪珠问明了芭蕉,便提着食盒拐进了暖玉阁。书房里灯火莹离,他正就着灯光撑在书案上看一副画。待邪珠走到门口,他才抬眼瞧见她,眼里晃过讶异之色。

      邪珠瞬间有些局促,来前想得好好的,待见到他便大大方方地问好,真见着了又忸怩起来。邪珠恨自己也会惺惺作态,嘴里支吾道,“今日良辰美景,少庄主……怎么不出去赏月呢?”

      “我有事正忙着。”他垂了睫,淡淡答道。

      明明在悠闲地赏画,还有事忙?邪珠知他也只是一般的客气托词罢了。既然来了,还是保持初衷送上东西吧,便说道,“这里有些抹了桂花蜜的芝麻糕,少庄主若不嫌弃,就尝一尝。”

      东门离扫了眼桌上,“搁那儿吧。”

      于是,邪珠将食盒摆在桌角,又垂了手退开几步。顺着视线往前扫,刚能看见桌案上摊着的那幅画,正是玉烟公主画的海棠图,也是她最满意的一幅。

      邪珠心里微微有些刺痛,他对自己爱理不理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因为玉烟公主?他突然开始不理自己,也是从上一次刺客的事开始的。那次,玉烟公主奋不顾身扑上前救他,而他正护着自己。

      见邪珠脸色黯淡了几分,东门离却似乎不避忌桌上的画,用手指敲了敲画轴宽边,细致地掸去轴旁的浮尘,继续道,“你的好意我已经收下了,既然今天是良辰美景,庄里的人都在一处热闹,你也跟着去玩吧。”

      他的话从薄唇里说出口,凉凉的,听不出丝毫感情。邪珠有些难过,有那么一点点冲动,想问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终究问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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