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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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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师还朝,不过没什么好特别开心的。避让一辈子,终究还是做了和兄长当年一样的事。所不同的,大约是:真领了君王的诏命,不是自以为的暗示;僚友是真起兵对抗朝廷,不是自己的想当然;也是真将僚友解回,以待朝廷之命,并不曾专杀。
然而……
不过就是手里染了僚友的血。好像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皇帝说到做到。谢瞻一房,真的都与此案不相干。元嘉元年诞生的太子,这时候终于值得宣布。彭城王又纳了新王妃。然而谢晦一门女眷,一直关在狱中,至年底也不得释放。还是谢晦某位从叔的妇公范泰,寻了机会,曲谏了几句,才得以免为庶人。
为免相见尴尬,沈林子也不曾探问过这些女子,包括那位阿菘。惟愿她做凡人妇,操凡人务,就像她名字那样,一颗菘菜,不必像她父亲那般心比天高,却又给自己、给旁人无事生苦。
甚至,不必再入这建康城。
哪怕他自己,也不欲在领军府多待下去。住着总会想起当年,这是谢晦住过的地方,隔壁住着谢瞻;总会想起,彼此还没有猜嫌的日子,就像“少年时”这个词本身那样令人怀念。
然而皇帝眼下还在筹划北伐,他又找不到理由临阵抽身,那一纸辞呈不知不觉,也压下许久。偶尔翻出,更觉怃然。不过,他也同皇帝和檀道济有言在先,即便北伐,他也不可能再领前锋了。——
从江陵回来之后,他就又病了一场。
这时的檀道济,已经是驻在江州的征南大将军。
也曾有一次没忍住,同王弘说起谢晦这最后几年,低声慨叹“凤兮凤兮,何德之衰”。王弘听着,就顺着来了一句:“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其可追。”
好像这话接得……哪里不太对。
王弘便笑:“我在江州,有个酒友。这是他义熙年间的辞章,有人拟过,都不如他。你若有意,我让人抄了他的集子,也送你一份。”
那声音说着话,便越来越轻,听起来,恍惚中却更加微妙了:
“老檀……走之前,打听过他,也想同他喝喝酒。只不过,听说他不太喜欢老檀呢。”
沈林子沉默着,并未立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