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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王嫂 ...

  •   碧落被他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十分糊涂,然她还不及细想,就听见远处树丛里一阵窸窣之声,随后一个身着紫衣的娇小男子一路狂奔出来,身形苗条得很,大概是脚上系着铃铛的缘故,然他这么一跑,却只听得一阵“叮当叮当,叮铃铃,叮铃铃”的清脆之声。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在脚上系铃铛这种奇怪癖好的男子……

      伴随着鸾铃之声的,是一声比女子还清丽的半哭半喊:“阿弈……你竟然逛青楼!还,还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狐狸精!你快给我从阿弈身上滚下去!”
      ……狐、狐狸精?

      碧落看了看自己和司弈这颇有几分暧昧的模样,心中突然大骇。
      天哪,这劳什子的司弈竟然还是个好男风的主!瞧这紫衣小男子的速度,身形,他娘的武功还似乎不错!那两柄把翠娘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的短箭十有八九就是这男子给射的!那她碧落的小命……

      碧落赶忙就要从司弈怀中跳出来,却不料司弈本有些松了的手反而一紧,眉目一挑道:“咱们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你还会怕她拿你怎样?”
      碧落白了他一眼,心中骂道:娘的能不怕么?你没看见翠娘这母夜叉到现在还精神恍惚目光呆滞呢么?我和你还这么搂搂抱抱,我得落得个什么下场啊?天哪……为何她会招惹上这么个男女通吃的祸害!

      不过随着这紫衣男子越来越近,碧落却马上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这飞奔而来的哪里是什么男子,明明就是个穿了男装的女子嘛!这紫衣女子虽咋一看像是个油头粉面的美少年,然而细看却眉淡口小,模样娇美俊俏,哪里有丝毫男子模样?
      更何况……碧落将视线往她胸上挪了半寸,心中一阵吐槽:姑娘,你女扮男装好歹也得敬业点,束个胸什么的啊……

      紫衣女子一见着司弈,就硬是把碧落从司弈怀里给扒拉了出去,碧落一个不慎,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几步。
      而司弈这次只是稍稍扶了扶她,并未像之前那样将她搂住极尽暧昧之能事,反而颇为宠溺地揉了揉这紫衣女子的头发,笑道:“小玥儿,你在草丛里蹲久了吧?腿麻了?青楼这种地方是你可以随随便便进的?我进来是为了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乖。”
      紫衣女子被他这么一说,刚刚那种致人死地的杀气竟然瞬间从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只见她抿了抿嘴,假装若无其事地往旁边一撇眼,嘴里嗫嚅道:“玥儿这不是想你么……谁让你出来都不带着玥儿!幸好王兄有事不能出席今日的宴席,玥儿这才自告奋勇的!不过……我刚刚藏在草丛里前,碰到王兄了……”
      “你王兄?”
      司弈眉头一皱,却反而向碧落这边看去。
      这紫衣女子见自己的心上人又去看别的女子,心中愈加不忿,嘟着嘴也顺着司弈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和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碧落打了个照面!

      碧落这才好好地打量了下眼前这女子,她看着年纪尚小,身上一件淡紫色的长衫直遮到脚踝,显得愈发娇小了去。看她样子顶多也就是刚及笄的年纪,却已经出落得一副好模样,面如满月,眸如点漆,也不知是因为跑得快还是见着了心上人的缘故,这女子的双颊上透着淡淡的粉色,实在是娇嗔可爱惹人怜。

      碧落心中一叹:怪不得司弈一见着这紫衣女子,整个人的气场就陡然一变。尽管之前他对自己也算是温柔风流,还带着稍许的轻佻,却是那种如蜻蜓点水一般的玩笑,眼神只是亲切。然他看着这紫衣女子的眼神,那可真是一种让碧落说不出的神情,既宠溺,又心疼……
      碧落来回地在他们俩之间看了几眼,仔细地琢磨着:大概……这就是所谓满满的秀恩爱吧……

      而就在碧落被眼前这两人举手投足间流露的爱意而尴尬时,这紫衣女子却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朝司弈使了个眼色。碧落心中一疑,却见司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这女子像是得了什么许可似的,一头就钻进碧落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这又是几个意思?

      这紫衣女子的心上人不是司弈么?自己刚刚不还被骂狐狸精么?如今怎么又被她投怀送抱了?
      碧落讪讪地垂着手,真是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而就在她踌躇之间,却见这紫衣女子从她怀里探出头,眼眶微红,挂在眼角的泪珠摇摇欲坠,嘴边却荡开个梨涡,一副又哭又笑的样子。
      “王,王嫂!王嫂!紫玥就知道你没死!王嫂……你不在的三年,紫玥好想你!还有王兄,他……”

      碧落低头瞧了眼这满眼泪痕的紫衣女子,心中一阵恍惚:虽说她出身泽虚谷,泽虚谷是江湖上的第一大谷,吃穿用度一应考究得很,然终究不过是草莽白衣之辈。她这一介平民,倒是几时和皇家扯上了半分关系了?
      可看这女子满眼殷殷切切,倒又不像是在诳人。

      她这正暗自想着,却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姑娘,小女子可没嫁什么姓王的夫婿,你这厢可是认错人了吧!”
      她这话音刚落,却听司弈一笑,摇扇打趣儿道:“小玥儿,你这王嫂刚刚儿可亲口承认是我的娘子,没说是嫁给你了什么王大哥。哈哈!等你也过了门,你们俩今后便可姐妹相称,小爷我就坐享齐人之福,咱们仨……”
      那紫衣女子忽得抬头,朝司弈狠狠瞪了一眼,生生地让司弈把接下去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碧落可将这看得清清楚楚,虽瞧这司弈风流倜傥,处处留情,却对这小姑娘怕得很,心中暗笑:真是天道有轮回,一物降一物,浪子自有悍妇收!

      而这玥儿却接着抬头看着碧落,泪盈双目,声音哑然,急道:“哪有什么王大哥!王嫂!我是紫玥,殷紫玥。商国的文若公主,而你是我的嫂嫂,我王兄殷青玦的发妻。看来王兄委实没诳我,王嫂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碧落心中大疑,据她所知,这商王自他那倒霉催的王后殉天以来,似乎一直空悬着后位。到不知那当初把这王后整得死去活来的劳什子的贵妃是几时登上了后位的?难道是八卦源头二师兄这几年没怎么出过谷,错过了这么一桩大八卦?
      更何况,她竟然长得像那贵妃?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真是亏了自己这幅好长相,却长得像个上位的小妾……
      不不。
      碧落转念一想,又道:这公主不过是叫自己王嫂,但凡是商王后宫中的嫔妃,也都算是她的嫂子,只是倒不知自己长得像商王的哪个美人了?

      而正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她却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黏腻,低头一看,竟是这个紫衣女子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一把把地弄湿了她胸前的衣衫。
      这……
      碧落眉头一皱,暗自叫苦:这件衣衫是才刚换的,她可不想穿了一天就洗……本就已经要洗这么多亵裤了……

      然她听着这玥儿的呜咽之声,就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腰间也被她搂得颇紧,不由心中一软。她碧落本来无亲无故,幸得三年前师父救扶教养,师兄弟们待她也好的很,因而她也不觉得孤独。
      然如今却离开师门多日,独自在外自有许多难言的寂寞,倒因此思念起谷中的花草人事来。

      出谷前师父的一番话言犹在耳,自己虽然平时胡闹,却也晓得肩头担子不轻。更何况师父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得接近皇室和流月阁之人,更不可提及她失忆之事。她虽不解,却见师父神色严峻,口口声声说道是为她着想,以免她从前的仇家寻来,到时别说是天下苍生,就是她的小命恐也难为保全。
      她心想自己好不容易被师父救活了过来,从前的仇家指定十分厉害,不然也不会把她整得落崖身亡,几近身首异处的境地。

      然而如今且不说被流月阁的少阁主所劫,现下又撞上了这文若公主,再加上那司弈那厮恐怕也是个有身份的皇亲国戚,她而今倒真是生生地将师父的一番告诫抛诸脑后了。她正心中暗自叫苦,却突然觉得怀里这小公主在她身上蹭上蹭下着,这番亲昵的模样让她心头又是一热。
      也罢,看这公主一身男装打扮,估计出宫的日子也和她一样不甚好过,且让她认错了抱抱又何妨呢?
      碧落这么一想,倒也不去管什么君臣之礼,小心地在这小公主的背上轻拍安慰,而一旁的司弈也乐得自在,只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衫,手中折扇一打,竟兀自赏起了眼前的佳人美景来。

      这公主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虽说眼角还挂着泪珠,这哭声倒是止住了。
      碧落终于安下心来,在心里忖度一番,随后小心地解释道:“公主,您该是认错人了。小女子一介草民,哪里有福气成您这可爱公主的嫂嫂?小女子从小生在深山纵谷之中,实在是怕冲撞了您的贵气,您若是把草民当做王嫂,那可真是折煞草民了!草民虽然粗陋寡闻,却也听得商国王宫金屋藏娇,那贵妃娘娘才是您的正牌嫂嫂……”
      “王嫂!”
      文若公主当即打断,不以为然道:“我殷紫玥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王嫂,王兄心中也自只有一个王后,那弄玉不过是当时王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