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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求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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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的事,顾言觉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以后还是不要再来这家餐厅的好。
后来她跟陈嘉说过这事,陈嘉还笑着打趣她,“莫不是有人看上你了,小言,春天来咯!”
“得了吧,”顾言白了她一眼,“我看那人就是有毛病!话说他自个儿说他是餐厅老板。”
“不会是韩牧吧!”陈嘉捂嘴惊呼,“那家餐厅的老板好像就是他,据说又高又帅又多金。”
“韩牧是谁?”顾言问。
“你这山顶洞人!”陈嘉鄙视她,“韩牧你都不知道,S市有名的花花公子,风流之称远近闻名,偏偏还是好多女人的梦中情人。”
“切!我又不像你那样是记者,哪里知道那么多,话说你也喜欢他那样的?”
陈嘉一脸鄙夷,“怎么可能!那种视女人如玩物的男人,姐姐我是最不屑的了,自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
彼时的陈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后来的她跟韩牧一辈子都牵扯不清。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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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
顾言从餐厅出来后,江述臣已经在外边等了好一会儿,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抬眼问道:“怎么这么久?”
顾言把衣服又理了理,说:“刚刚出了点意外。”
江述臣皱了下眉,“没事吧?”
顾言摇摇头,“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江述臣几步走到她跟前,“我送你。”
顾言摆摆手,“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
江述臣默了片刻,似是在思索什么,半晌他又叫了她一下,“顾言……你在介意吗?我其实……”
顾言笑了笑,“你想多了。”说着便跨步离开。
没什么好介意的,大家都要长大而已,生疏是必然的。
江述臣定在原地,方才在餐桌上,气氛的变化他自然是感觉到了。并不是他不想她知道他如今的身份,而是……他自己都讨厌。
江述臣搓了搓脸,大步走到停车区处,他打开车门,在里边坐了会儿才发动车子,往街道上驶去。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在江边的那套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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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和江述臣的关系始终不咸不淡,偶尔碰到了,也就礼貌的点头打声招呼。时光匆匆,逝去的东西真的很难再像从前一般,其实那天的事也只是一个契机,刚开始重逢时的惊喜,到而后的平淡,现实生活中多年未见的旧人大抵都是如此,毕竟中间空白了太多年。
顾言是有失落的,但也了然。
这些天爷爷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三天后就出院了。出院那天顾严明和他妻子都来了医院,甚至消失了几天的李琴和顾琪也来了。他们脸上尽显疲态,风尘仆仆,大约最近也是太累。
顾琪一反常态没有跟她争吵,和平相处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
顾言听父亲说堂哥的事还是没什么办法,估计真的得蹲监狱。顾言有些唏嘘,毕竟堂哥才三十出头,还那么年轻,正是人生最辉煌的时候,这个年纪发生这样的遭遇,对他来说想必是巨大的打击。
“顾言,我跟你说个事。”还没走一会儿李琴就叫她。
然而她还没有说就被顾严明打断了,“大嫂,小言能有什么办法,你别病急乱投医。”
李琴大约是看到老爷子在一旁,只动了动嘴唇,却也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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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里的文档资料却是一点都没有心情工作。自爷爷出院后,她就回到了公司,一切恢复正常,可是又哪里正常得了。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上了电梯。
很快到了三楼,她却依然没有想好措辞。
那天大伯母还是找了她,她也没弄明白李琴是怎么知道段承奚的身份的。
李琴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开门见山就说:“顾言,我也不多饶弯子。你堂哥出了这事,大家都着急,却没有办法保他出来,我知道你在奚宇上班,也知道那天跟你一起来医院的那个男人,就是奚宇的总经理,对不对?”
顾言一愣,随即点点头,“他是奚宇的总经理,那天是正好碰到,我便……”
“你别说是碰巧,”顾琪打断她,嗤笑一声,“看你们那天的样子就知道关系不一样,别装得多么纯洁!”
她还在为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顾言咬了咬唇,有些生气,“顾琪,你怎么总说话带刺!”
“好了,小琪。”李琴把她旁边拉了拉,又转头对顾言轻言道,“你也知道我们家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以前跟顾均交好的人现在也是避而不及,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找你,你看,你如果真跟那总经理有什么关系,能不能帮帮你堂哥?”
顾言无奈,“大伯母,我跟他真的只是老板跟员工的关系。”
顾琪忿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了个白眼,“不想帮就不想帮,扯什么其他。真是替我哥不值,亏得他那么护着你,连工作都是我哥帮你安排的,甚至都不能说是你帮我们家,本来就是你欠下的,别忘了,你还欠我们家一条人命!”
欠债还钱,那么欠人命呢?
顾言脸色一白,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她才开口,“好,我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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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站在总经理办公室外好一会儿了,直到前台小姐过来询问,她才鼓足勇气敲了几下门。
“进来。”从房里传出段承奚低沉的嗓音。
顾言握了握手柄有些紧张,莫说段承奚有没有那个能力救顾均,即使有,他……就真的会帮她么?毕竟无亲与故。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段承奚和江琦柔不对盘,在生意上屡屡意见相左,堂哥又是江琦柔那边的人……
思绪之间她已经进了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人是总经理秘书。
段承奚往座椅上靠了靠,抬头看她,似乎有点意外,“有事吗?”
“段总,我……”顾言欲言又止,着实不知如何开口。
段承奚看了何蔓一眼,“明天和陈老板的见面你安排一下,下去吧。”
“好的。”何蔓点头,把文件整理了一下,就出了办公室。
“说吧。”
懒懒的嗓音传到顾言的耳中,低沉醇厚。今天段承奚依旧是黑色的西装,里面是暗灰色薄衫,露出白色的衬衣领子,没有系领带,看上去有些随性。
顾言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小,“段总,我堂哥,嗯…就是技术总监顾均的事,你知道吧?”
段承奚姿势慵懒,身子微微倾斜,手随意的放在办公桌上,两指之间夹着一只笔,那样子别提有多潇洒。
他只“嗯”了一声,似是等待顾言的下文。
顾言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想顾均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段总应该也很清楚,失去他对公司来说是不小的损失。”
“唔……很对。”段承奚依旧是淡淡的口气。
顾言一咬牙,豁出去了,“段总,你觉得这事会怎么判,我堂哥他真的得坐牢吗?还有没有转还的余地,你可不可以……”
段承奚却无情的打断她,语气冷然,“这事不是已经交给警方去办了吗,剩下的是法院的事了,跟我无关。”
面对如此直接的拒绝,顾言即使再厚脸皮估计也没法说下去了,更何况她从来就是脸皮薄。
顾言垂下眸子,神色暗了暗,“抱歉,打扰了。”
其实她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侥幸的,毕竟就那么几次的交流来说,她觉得段承奚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并且顾言隐隐觉得他对她是不一样的。此时顾言没想到他会这般冷然的拒绝,甚至连委婉都没有。
大伯母他们算是高看她了。
当天下班后,顾言早早的就回了家,她到的时候发现陈嘉正在门口站着。
看她样子心情不错,手上提了好几个袋子,大概是刚shopping完的。
顾言一笑,“你怎么来了?”
“惊喜吧!”陈嘉过来揽着她的胳膊,“明天一早在你们东区这边有个采访,而且还是跟姓张的那个老女人竞争,我怕赶不及,所以今天就过来跟你挤一晚。”
“谁?”
“我们社里的,三十了还没嫁出去的老女人,总是跟我作对。”陈嘉说。
陈嘉进门后就从门口的柜子里拿出拖鞋,她跟顾言穿一个码,基本是不分彼此的。陈嘉一手撑在墙上,一手去脱鞋子,还一边用目光打量这间屋子。
“这房子租的不错,比你之前那个要好多了,你先前那房子简直就是五六十年代的。”陈嘉说。
顾言笑了,给自己和陈嘉各倒了一杯水,“你也太夸张了吧,这种城市哪还有五六十年代的居民楼,早就拆迁光了。”
陈嘉坐到沙发上,瞧了她一眼,“怎么会没有,我上次去一所大学做采访,那儿有的宿舍楼简直旧得没法看,都成古董了。”
顾言笑笑,“你吃过没?”
“吃过了,刚才在路上就简单解决了。”
“那正好,”顾言摸出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我也在外面吃了,省得我再去做。”
陈嘉掐了她一下,“懒死了你!”
两人一起看了两部电影,天就暗了下来。
陈嘉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我去洗澡了。”
顾言点头,“你正好有套睡衣在我这儿,在房里靠门第一个柜子,你找找看。”
洗漱完毕后,两人挤在一条被子里聊起了天,说一些最近的事。以前大学时因为冬天冷她们倒是经常挤在一张床上,那个时候最爱聊爱情聊理想,现在离这些越发的近了,却是说得少了,无非就是聊一些生活的琐碎。
这段时间顾言算是过得不好,发生的事情太多,从失恋到堂哥出事到爷爷住院,她都来不及缓口气。
想到堂哥的事她又不禁苦闷,便一五一十跟陈嘉讲了。包括求段承奚帮忙的事。
“你就那样去找你们总经理?”陈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戳了戳顾言的脑袋,“拜托,你用点脑子好不好,要是我是你们总经理我也不愿意帮忙。”
顾言拦下她的手,“那要怎么样?”
“求人怎么着也得先投其所好吧,即使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请吃个饭,再委婉的表达一下,很简单吧?别人也好接受啊。哪有人像你这样的,这么直接,还跑到办公室去,哎,说出去别说我认识你。”陈嘉说。
“……”
陈嘉拍了拍她的脑袋,“孩子,别这么单纯行不?这社会,哪样东西不是礼尚往来,你以为总经理是慈善家呀!”
“……好吧。”
“我跟你说越是这种有钱人越是精得很,对他们没有利益他们不会做。”
“受教了。”
其实顾言心里上还是觉得段承奚跟一般的有钱人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但是在陈嘉看来,有钱人都一个样,猥琐样!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顾翻了个身,手肘撑在床上。
陈嘉心念一转,手一摊,“拿来。”
“什么?”
“手机啊,”陈嘉说,“你不是说你们总经理之前帮过你几次嘛,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说请他吃饭,然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记住,千万不能急。”
“可我没有他的手机号。”顾言道。
“……真是败给你了!”陈嘉感叹。
顾言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等等,我问下同事,他们应该知道。”
没多久就有人给她发来了消息。
顾言按照那个手机号给段承奚写了短信:段总,之前您帮了我很多次,一直没有机会感谢,明天我请您吃饭,不知是否赏脸?
她敲完这些字,给陈嘉看了看,得到对方点头,她才拿回来又在后面加了个笑脸符号,才按发送键。
发完后她才意识到,她似乎没有说自己是谁,于是又发了一条:段总,我是顾言。
陈嘉在一旁偷笑了半天,“您,您……你酸不酸还用您,搞得他像七老八十了一样。”
顾言白了她一眼,“尊称,这叫尊称!懂?”
陈嘉哈哈大笑。
过了好半天一直没有回复,顾言把手机放在一旁又有些担忧,“你说他会答应吗?”
“这我哪知道,又不是神仙。”
两人正说着,突然就进来了一条短信,顾言看到手机上的蓝色呼吸灯,心下一喜,竟有些紧张的感觉。
来信真的是段承奚。
他只回了一个字:好。
顾言看着那个字,嘴角慢慢的浮上了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