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s夜不归

3、同居

　　张扬将傅小新带回了家，一进门便是一股方便面的作料味，衣服袜子甚至是内裤都混在一起堆在沙发、地板上，张扬微红着脸跑过去抱起那堆衣物往洗衣机里塞，由于衣物实在太多了，他塞得有些费劲。
　　“抱歉，我这里很乱。”
　　“这才是家的样子，像我那里，每天都被佣人打扫的一尘不染，一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啊，是啊。”张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没有回头去看傅小新脸上的表情，没有生活的痕迹说不定比没人要更让傅小新感到不安。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出去吃饭吧。”
　　傅小新走过去帮张扬将最后一件衣服塞了进去，“我想在家里吃。”
　　“额，可我不会做……”
　　“没关系，我会做，我想做给你吃。”
　　或许是傅小新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在加上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说话，张扬觉得稍微有些不适应，“啊，好，可家里没菜。”
　　“这附近有超市吗？”
　　“有，就在出小区左转不远的地方。”
　　傅小新微笑着用手扑棱着张扬的头顶，这让张扬很是郁闷，这明明应该是年长的人对比自己年龄小的人所做出的行为，怎么到他这里却反过来了呢？
　　到了超市，傅小新负责推车、挑选新鲜的蔬菜肉食以及调味品，而张扬则负责跟在傅小新身边别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货架中走丢，这让张扬更加郁闷了，自己明明比傅小新年长十多岁，为什么在傅小新面前自己反倒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
　　看着傅小新游刃有余的挑选东西，以及嘴角那偶尔露出的愉悦的笑容，张扬想到自己不仅不会做饭，家务也很少做，屋子里经常乱七八糟，脏衣服经常堆在那三个月后实在没干净衣服穿了，他才会放进洗衣机里洗一洗，所以不得不承认已经三十四岁的自己在生活上还真像个孩子，也难怪老妈每次来都唠叨着让他快点娶个老婆。
　　说到娶老婆，张妈从张扬二十四岁之后就开始唠叨他了，可十年来他却一直单着，他也不是不想找个人关心自己，就算对方跟自己一样不会生活也无所谓，至少两人在一起都不会感到孤单，可警察这个行业真的挺难找对象的，尤其是社区民警，经常值夜班还不着家，有哪个女人愿意每晚独守空房，老妈每次找人帮他介绍对象，对方一听张扬是干民警的，连先见个面都不愿意，于是张扬也就单到了现在，不过单着单着张扬也就觉得无所谓了，自己一个人就算再怎么不会生活不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么。
　　“张警官，你喜欢吃鱼吗？回去做糖醋鱼怎么样？”
　　傅小新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张扬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儿了，而两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超市的冷鲜区，眼前一排比人还高的鱼缸，傅小新正一边弯着腰挑选新鲜的鱼，一边问着自己。
　　“行，我挺喜欢吃糖醋鱼的。”
　　傅小新直起身对张扬微微一笑，然后指着鱼缸里自己选好的那条鱼让销售人员帮忙捞出来。
　　张扬站在原地耳根微红，在他的记忆中傅小新的笑容总是淡淡的，好像没有一丝感情甚至拒人千里，可刚刚的笑容却让他心里感觉暖暖的。
　　从超市出来时张扬才发现傅小新差不多买了一个星期的食材，索性超市离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两人大包小包的拿在手里也不会觉得累，回到家傅小新便将买回来的东西都拿到了厨房，很快柜子里和冰箱里便被塞得慢慢的，张扬看着傅小新忙活的背影有点恍惚，说实话，自从一个人生活后，厨房算是家里最干净最空的地方，如今厨房也要被一堆东西占满了，这种十年里的巨大变化让张扬感觉有点不真实，像是在做梦。
　　说像是在做梦一点都不夸张，一个习惯了寂寞，习惯了自己生活的人，某天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无论是从生活环境还是生活习惯上都会随着这个人的出现而发生改变，更何况这个人是傅小新，十年前那个犯了错、被自己找到的小天使。
　　当两荤一素一汤摆上桌时，张扬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客厅的角落里放着足够半年份量方便面，而像这样丰富的晚餐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夜班中，他才会从饭店订一份犒劳犒劳自己，不是不知道总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只是他不会做，就算会做也没人和陪他一起吃。
　　“晚饭很好吃。”吃完了饭，张扬打了个饱嗝儿，满足的靠在在椅子上。
　　“谢谢。”傅小新边收拾着碗筷边说道。
　　“咦？为什么你要说谢谢，这饭菜是你做的，应该我说谢谢才对啊。”张扬不好意思让傅小新一个人干活，也站起身帮他收拾碗筷。
　　傅小新停下了手上的活，抬起头看向张扬，“因为你的评价对我很重要。”
　　张扬有些莫名，为什么自己的评价对他很重要？今晚傅小新好像说了两次【重要】，第一次他或多或少还能明白些，可这一次张扬是真的不明白了，他只是对一顿饭做出了客观的评价而已，对傅小新来说至于那么重要么？
　　临近睡觉的时候张扬才算是想了个明白，或许傅小新所谓的很重要只是被认同而已，小时候父母吵架闹离婚谁都不肯要他，大一些之后外公和外公那边的亲戚也都顾忌和远离他，从未得到过亲人认同的他便渴望着被认同，而自己正是被傅小新当做了亲人，所以自己的认同对傅小新来说很重要。
　　想通了这点，张扬洗了个澡躺倒床上便睡了过去，就连突然多了个人跟自己一起睡都没有感到不适应。
　　第二天早上六点张扬便醒了，除非前一晚在所里值夜班，他一般都这么早起床，可他没想到傅小新比他起来的还早，而自己昨晚脱下后随意放在床头柜上的警服已经被整齐的叠好放在了傅小新昨晚睡过的地方。
　　张扬穿着警服走出房间的时候，傅小新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早餐，是简单的米粥和煎蛋。
　　“张警官，米粥你要加糖吗？”傅小新拿着一罐砂糖从厨房走了出来。
　　“不，谢谢。”张扬低头喝了一口米粥，他喜欢吃原味的米粥，糯糯的泛着清香，再抬头看向傅小新，他倒是往自己的米粥里加了不少砂糖。
　　“你好像很喜欢吃糖？”
　　“嗯……也不是很喜欢，只是习惯了而已，其实这几年来我在外公家里一直都很压抑，我不能再让自己重蹈覆辙了，所以我试了很多办法舒缓自己的情绪，后来从书上得知糖可以改变心情，便一直吃到现在。”傅小新也低头喝了一口粥，张扬看着都觉得那碗粥一定甜得发腻。
　　“张警官，我知道自己是罪人，却又渴望被需要，结果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
　　傅小新仍旧低着头，长而密的睫毛在微微的颤抖着，张扬突然心情沉重的有些食不知味了，他不知道傅小新这十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可他知道傅小新过的不好，弑亲的痛苦与悔恨当年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可能还不懂，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内心伦理道德的建立，傅小新痛苦便会比一个成年弑亲的人更沉重，然而这样一个在外人看来大逆不道杀害双亲的人却一直都渴望着被人需要被认同，外在与内在巨大的反差一定让傅小新这些年来苦不堪言。
　　“知道我当年在小巷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吗？我在想这个孩子只不过是个犯了错误的天使，他的错或许天理不容，可他仍旧需要人爱，需要人保护。”
　　傅小新终于抬起了头，双唇微动着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直直的看着张扬，张扬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煽情，只是那样的傅小新令他心疼而已。
　　这之后两人都没在说什么，直到张扬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傅小新才从身后拉住了他。
　　“张警官，谢谢你，真的，为当年，也为现在。”
　　张扬到所里的时候顺手从门口的报箱里拿了今天的报纸，冲好茶坐在位置上一摊开报纸，便是一则占了整版的杀人案件。
　　被害人是Q市某傅姓富豪，在自己的书房里被人连捅数刀，庆幸的是被佣人及时发现，然而由于受害者年龄过大失血过多，至今还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
　　这时候老孙也来了，见张扬在看报纸，于是凑了过去，“小张，你在看那起凶杀案？报纸上说凶手是受害者的熟人，还说是什么家族纷争，血亲相残，这案子都还没结案，凶手到底是谁警方都不知道，媒体就知道捕风捉影。”
　　老孙今年五十二，干民警有半辈子了却连一个副所长都没混到，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太过冲动得罪了当时的领导，也就一直没有升职的机会，而张扬才干了十年就已经是所长了，不过老孙这人虽然冲动却也随遇而安，所以并不嫉妒张扬，反倒是很多时候都能跟张扬聊到一起。
　　“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只是普通的入室盗窃杀人案，却被媒体夸大了。”
　　“不过这些媒体也没办法，不这样写哪有人看啊，没人看就只能倒闭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以中伤他人为前提。”张扬将报纸合上，说实话，看到报纸上的内容他不光觉得媒体捕风捉影，更多的是觉得媒体的这种报道无形中伤害到了傅小新。
　　老孙看了一眼张扬，见张扬正在想事情，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可坐下来思来想去都觉得奇怪，这件报道虽然被夸大了很多，但好像并没有中伤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