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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在陈靛到来以前贝常德一行人正在玩一个小小的猜酒游戏。陈靛的目光扫过桌上一只只晶莹剔透的脚杯,其中盛满了香艳的靓红液体。陈靛深嗅,展颜时已明了,主题是葡萄酒,如果没猜错的话,全部产自西班牙,而他又发现每一杯口上的“saeta”的西班牙语,证实了他的猜测。
      “二少哈,说来见笑,适才我那甜心,”说着眉眼深深的瞟了一眼红衣舞娘,“和我内人发生了小小的口角,都是为了这两颗戒指,”贝常德一探,从内兜取出两只一模一样的盒子摆在陈靛面前,其中是两只完全相同的钻石戒指,“这其中有一假,却不知给谁,所以我让她们猜酒,谁猜得多,谁拿真的。二少若有兴趣也来尝尝?”
      陈靛还未开口,贝程风自顾自的清了清嗓子,一脸不屑的撇过头去,想必这也就是为什么陈靛进来时他铁青着脸的原因。
      陈靛自若:“恭敬不如从命。”
      贝程风回过头,却是担心地看着陈靛。陈靛视而不见。
      猜酒继续进行,上酒,众人浅抿,心中有数。
      贝夫人出身贵族,从小礼教,习惯礼让,于是不卑不亢地看向舞娘:“妹妹先请。”
      “姐姐真可气,妹妹我献丑了。”舞娘才不吃这套,起身一路嗲到陈靛身边,整个人都依附在了陈靛身上,媚态百出:“你们可没说不让请帮手。”说着贴在陈靛的耳郭,语声暧昧:“二少呀,英雄救救美吧。人家喜欢那戒指老久了。”
      陈靛背脊笔挺,气息平稳,泰然自若。即使舞娘的葱手环住颈弯,浓烈的玫瑰香精让人眩晕,颤抖的呼吸撩拨着他的发梢。在旁人看来,却好像偎在一个铁人身上。不是他迟钝,而是他无心,抑或……他有极强的防备之心,防备任何人,哪怕这个人并无害他之意。
      换言之,商场上的男人怎可不解风情,尤其是在女人面前,就要尽显绅士了。陈靛回眸轻笑,笑容优雅异常,连阅男人无数的舞娘都微微发了怔。
      四种各异的目光下,陈靛不急不徐:“难得美人赏光,在下量力而行。”陈靛眸中是诱人的酒红,意兴阑珊。“色泽,西班牙。醇度,美道克,但其中应该调有梭代尔纳的白葡萄酒伊甘堡。至于应该是美道克的哪一种?论温度在拉菲特堡,而葡萄质量则偏拉都堡,香气的话……莱奥维尔。至此,恕在下能力有限。”陈靛躬身将脚杯放回几上,同时从舞娘身下自然而然的抽回了自己的身形。
      闻言,周遭四人俱是一惊,却心境各异。贝程风没动,嘴角微皱;贝夫人则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年轻人;贝常德眉眼半阖,凶光乍然;舞娘从未受过任何的酌酒礼教,陈靛的话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头雾水,那样多的品种,到底该选哪一个?
      其实这里除了舞娘,其它人都知道陈靛的答案已经出来了——这是一杯伊甘堡、拉菲特堡、拉都堡和莱奥维尔调在一起的酒。
      贝程风万万没想到贝常德会把白葡萄酒伊甘堡也掺进去,从平日的耳闻目睹到拍卖会再到这杯酒,贝程风终于要相信陈氏的壮大是与陈靛的努力分不开的,陈靛是极富实力与魄力的领导者,让人不由自主地认为他的指令一定是正确的。
      贝夫人看着那个甚至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年轻的被称为陈氏灵魂的人,眼中有激赏的神色。她一直以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过一脸姿色而毫无阅历,但适才无论是迟到还是猜酒,他都表现出一种自身的人格魅力,作为一个异性来看,那的确分外的诱人,难怪舞娘在贝老头面前都要奋不顾身的投怀送抱。
      贝常德嘴角一勾,阴险的似笑非笑,却还是无法完全掩饰瞬息的惊讶。他喜欢玩猜酒,尤其喜欢看到那些商场狠角色在尝过这杯“Mix”后错愕的神色,但此时此刻让他惊愕的并不是陈靛正确无误的答案,而是在陈靛的答案中竟然连其中每种酒成分的多少都明明确确。
      慌乱中舞娘用眼神向贝常德求助,却见贝常德居然意外的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这里。又气又恼的一点陈靛的肩,娇嗔道:“哼,什么乱七八糟!这局人家弃权,戒指不要就不要了,才不希罕!”
      舞娘弃权,意味着贝夫人要作答了,于是四人俱向贝夫人投去目光。贝夫人微微一笑,贤良雅致:“开始时我敲定的答案是拉菲特堡、拉都堡和莱奥维尔,但经陈先生提醒,才恍然其中的伊甘堡。然而这毕竟是陈先生的答案,虽然毫无疑问,可是我没有剽窃的习惯,所以我的答案仍是前三种葡萄酒。如此一来,这一局中,我与她之间,无人胜出。”语毕,犀利地看向舞娘,眼中不无鄙夷。
      陈靛目不斜视,手中把玩着想必是万般呵护从西班牙空运来的葡萄酒专用脚杯,从余光中审视每一个人,他们的表情让他很满意。第一局——人心,陈靛胜。
      随着贝夫人的答案的给出,猜酒游戏到此结束,比分二比一,贝夫人胜,意料之中。贝常德把真假戒指一分,和絮絮叨叨的舞娘缠缠绵绵了老一会儿,方才不耐烦的打发舞娘噤声,一贯高深莫测的嚅着一丝深沉的笑意,意味深长的面向陈靛:“精彩!嘿,真精彩!”
      “过奖。”陈靛淡淡,靛蓝色的眸中依然是那杯色彩稍淡的葡萄酒。
      “精彩极了!哈哈哈!真是再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析酒了!”套房的大门洞开,人未进,一把极其沙哑而略带喘息的声音已经破门而来。
      ***           ***              ***
      “生华你看哦,这个穿蓝衣服的小男生是我,这个穿粉衣服的小女生是你。”阳弈指着玻璃球中两个站在雪里的小人,颇为认真地对生华说:“哪,你看。这颗桃心呢,是我对你的真心,我把我的爱交给你,你要收好哦!”阳弈边说边指着粉色小人怀里抱着的大桃心。生华好笑的听着,看了看阳弈,他眼里是洁白如雪的澄明,心里想什么都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的确是很轻松而浪漫的爱。这样想着,生华不觉紧了紧拳头,让套在手上的粉红手套越发的绵软温暖,感受阳弈孩子气的呵护。
      阳弈的确还像个孩子,刚刚还在路上说要周末再来买手套,说着说着就开始兴奋,叫着嚷着来到这家专卖情侣事物的饰品店,兴高采烈的买了一对情侣手套,她的是粉的,他的是蓝的,他戴着那双蓝色的毛茸茸的手套握住她戴着粉色手套的双手,眸光晶亮晶亮的,格外的郑重与抑制不住的欣喜,在他天真的双眼中璀璨成一片熠熠的星光。生华无声的微微一笑,内心充满幸福。
      买完手套,阳弈一点不罢休,东瞧瞧西看看,还要经常把自己和生华与店里的商品结合一下,搞点小浪漫。生华被他牵着手静静的跟在后面,一贯有些苍白的脸蛋绰约有些粉嫩嫩的,俨然是蜜恋中的小女生。
      “唔!天!生华你看你看,这只小风钟真漂亮!”阳弈惊呼。生华闻言望去,窗棂前肃杀的秋日阳光下,一只单纯的透明风钟的下摆被风带起又掠过,发出“叮——叮——叮咚”的响声,不似店里其它的风铃因为触碰而出现的艳俗的响声,它的声音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天籁一样摄人心魄,一听便再不能释怀。
      “我想要它。”生华脱口而出,转过头看向阳弈的眼睛,“你把它买下来吧,我喜欢它,我想要它。”
      这还是生华第一次这样直接的向阳弈索取一些东西,阳弈一怔,旋即眯眯一笑:“好!”转而对店门口的商店老板喊道:“老板,这只风钟多钱哪?麻烦您帮我包一下吧!”
      老板一边向这边张望,脚下不停来到二人身边,指着风钟说:“你是说那只透明的风钟?”
      “嗯嗯嗯。”阳弈眉眼弯弯,点头如捣蒜。
      老板闻言面有难色:“这个……本店不卖。”
      “不卖?”阳弈狐疑,“为什么不卖啊?”
      “因为它已经被另一个人定下了。”老板莫可奈何的回答。
      “定下了?”阳弈莫名的沮丧,他愁眉苦脸的看着忽然很安静的生华失落的说:“生华,你看……我们换一个好不好?哪,我保证以后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一箱子好不好?”
      生华没说话,她静静的低下头,静静的抿了抿唇角,绞着手指,透明而失望。
      阳弈看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他最受不了这种让自己心爱的人难过的感觉,于是他言之凿凿的对老板说:“老板,那个定风钟的人出多少钱?我出他价钱的两倍!”
      老板迟迟才开口:“……一千块。”怕阳弈不相信,紧接着补了一句,“人民币。”
      阳弈差点没一口唾沫卡得嗓子里给卡死。
      “小弈,”生华拉住阳弈,笑容很轻,“我们不要了,我们走。”
      “不行!”阳弈很霸道的把生华往自己怀里一揽,冲老板提高了嗓音:“他出一千是不是?我出两千!”
      “小弈!”生华扯了扯阳弈得衣袖,“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阳弈眼神一黯:“爸妈每月给我双份的生活费,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语毕,两个人都沉默。
      老板见势,趁机问道:“你真的出两千?你要真出两千我就给你!”
      “那还有假?”阳弈显然还没从难过中回过神,语气不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给老板,“里面是两千元,可能还有点利息,密码是初始密码。您把风钟包了吧。”
      “好嘞!”老板把卡一揣,忙开了。
      生华和阳弈坐在店里的座位上,一直都没说话。生华发现,只要一说到阳弈的父母他就会变得异常沉默,和天真烂漫的阳弈辩若两人,生华不知道在这个快乐孩子背后藏着多么深重的痛苦,只是想好好地珍惜他,保护他和爱他。
      “小伙子,这是你的风钟。”老板上前来,乐呵呵的看着面前这一对“养眼”的情侣。
      “麻烦您了,交给我吧。”生华温柔的微笑,接过盒子,让人无比的舒服和安心。
      “我们走吧。”阳弈淡淡的,这次意外的没有拉生华,径自出了门。
      生华抱着心爱的风钟,对前面连背影都芝兰玉树的心爱的阳弈唤:“小弈,谢谢你。谢谢我喜欢的你送我我喜欢的风钟。”
      阳弈停下来,似乎是在消化生华刚才那句很拗口的话,然后缓缓的转过身,孩子气的搔搔后脑勺,裂开嘴笑了,笑的跟百合花似的。
      *** *** ***
      猖獗的笑声吸引了房里其它四人的目光,他们抬首俱向那扇厚重的楠木大门望去,贝常德嘴角嚅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陈靛自始至终掂着那只精贵的脚杯,在黄晕的吊灯下,眼中是酒红与靛蓝的迷离碎片,仿佛无意于笑声的来源,抑或是早有预料,波澜不惊,表情中竟有一丝索然的意味。
      “陈靛不愧是商业界的领军人物,单是一个小小的猜酒都品析的如此独到,佩服佩服。”来人一双loafer先呈现在众人面前,上面的英式紧腿西裤尤其服帖,LV的灰色条纹马甲里是dunhill的白色衬衫,袖口是挑剔的Givenchy的罗马字母袖扣,卡其礼帽微掩,墨镜架上“GUCCI”好生夺人眼球,此时正握着那只saeta里盛着少许的mix葡萄酒,露出Chanel的J12黑色镶钻腕表,是极其时尚而讲究的男人,不过三十出头,疯狂热爱奢侈品。嘴上贯以客套话,脚下踱着轻缓的步子入进房间里来,语声沙哑,漫不经心。
      陈靛只是闻及自己的名字,才缓缓抬起头来打量这个不请自来的奢靡男人,眼神淡倦无比,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克兄言过了,不敢当。”即便如此,仍旧不动声色的起立行礼。
      “呵,”贝常德轻喝一声,起身礼节性的行礼,“克爷所言极是哪,这瓶‘mix’可是让我下了好大的功夫,十个人有九个人猜不全,还有一个误打误撞却说不上理由,现今陈少爷不仅猜得出,还猜到了准头儿上,当真独到啊!”
      克辰的出现突然让空气变的重浊,那是因为这里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这克辰可是陈三少的王牌,难斗得很。
      贝程风环顾四周。贝常德笑意颇深,想来这克辰的出现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借克辰的刀子斩陈靛,好个阴险狡诈的贝老头。陈靛盯着酒杯眉眼淡淡倦倦的,一点儿应战的架势都没有。这场战役的两个主角竟是没有半点势均力敌的气势,不过贝程风相信,陈靛的好戏在后头。贝程风并不与此多想,向克辰礼毕寒暄少顷,便再不多言。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贝夫人知道清者自清,行过礼而不多话,跟阴狠的人话不投机,半句还多。
      却是舞娘见来人一身“金光闪闪”,好不诱人。虽说没有陈靛英挺俊朗,也是气度不凡,没有陈靛精明干练,也是精致讲究,既然陈靛无动于衷,不如另寻新欢。于是婀娜生姿上前搭讪:“克先生好风采,能听出陈二少言中奥妙,想必也是猜酒高手啊!”
      “呵呵,美人抬举了呀,”克辰猿臂一揽将舞娘环在怀中,偏头嗅着舞娘身上的玫瑰香气,喑哑的嗓音性感颓靡。“美人莫怪,在下不过是对西班牙文化有过深究而已。”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哪。”舞娘欲躲还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给男人带来无穷的神秘感,才能轻而易举的牵着男人的鼻子走。
      “闻说克爷在西班牙文学研究上造诣颇深,今儿个我们几个有幸听克爷浅尝拙品,还请克爷赏赏脸哩。”贝常德作为东道主也来斜插一脚,看来这克辰是不说说不行了。
      陈靛自下挑眉。贝常德急着让克辰发言,恐是这“西班牙文学”中自有玄妙,如此一来可要洗耳恭听了。
      贝氏母子暗下交换了一个眼色,倒是要看看这贝常德是何居心。
      “贝老太客气,该赏脸的应该是在座各位才对,我克辰真是受宠若惊哪!”克辰先打个哈哈,又阖眼冲舞娘眯眯一笑,转入正题,“我不如就从这只脚杯上的西班牙文说起吧。‘saeta’——扎伊尔塔,这是西班牙的塞维拉在圣周中的祈祷歌词,深歌的一种。深歌——安达露西亚的传统民歌,它糅合了阿拉伯、犹太和吉普赛传统,十九世纪后期开始进入弗朗明戈演奏会。由此我们引出卡罗斯.保尔的《深歌集》,《深歌集》并不是深歌的模拟之作,而只是深歌所唤起的意象、主题和情绪,力求代表作者心目中深歌的精神,在深歌背后,是作者终其短暂一生所极力试图表现的‘安达露西亚的灵魂’。”克辰稍稍停了一停,叼了一片柠檬喂进舞娘唇里。其间贝常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陈靛的目光扫过贝常德,仿佛了然了什么,笑容一向优雅冰凉。第二局——暗斗,正式开始。
      舞娘含柠檬在口,微微皱了小娇眉,又怨又羞地瞪了克辰一眼。克辰强势的将舞娘往怀里一摁,狠狠吃住舞娘的小眉头,方才继续道:“卡罗斯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西班牙诗人。他的诗歌简单而神秘,结合了西班牙文学传统和现代人的情感体验,明显受到了西班牙歌谣的影响。
      “西班牙歌谣传统丰富多彩,是欧洲歌谣最发达的传统之一。
      “它们长短不限,一般来说每行有八个音步。就像在口头文学传统里常见的那样,这些歌谣的词句随着每一个歌者和每一次歌唱而发生变化。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班牙文学是自由的。
      “但是在西班牙文化中,存在着两种相反的因素:一方面,是极端的感性美和官能的享受,一方面是宗教性的严厉。它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并非简单的相互排斥。如果没有后者,前者会失去形状,不能成就任何象样子的东西;如果没有前者,后者会变得干涸与荒芜。强有力的激情,需要一双强有力的手节制,才能成为艺术。贝老,您说呢?”克辰如蛇的双眼锁定贝常德,下颔略抬,沙哑的嗓音虽客气,态度却嚣张的很。
      贝常德沉吟,右手的中指梳了梳自己的小胡子,方才笑道:“克爷莫不是把我当做‘强有力的激情’了吧?”
      “为什么不呢?”克辰深嗅舞娘的鹅颈,并不看贝常德,因而那个问句冰冷而慵懒。“而且......我是不得不做那双强有力的手了哈。”
      贝常德剑眉一挑:“克爷不是拐弯抹角之人,有事不如就直说吧!”
      “好!”克辰声音一沉,放开舞娘走上前来,凑近贝常德:“贝老头你也算是老江湖,陈胜怎么说也是陈家的三少爷,就算欠了你的高利贷,岂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又是动手,又是砸摊,你摆明了不给陈家面子,你不想混了?”克辰语毕与贝常德对视,眼神如剑。
      舞娘知道男人开始办正事了,还是观战的好,识趣的女人才是男人喜欢的。
      忽而,克辰又对准一直淡倦如烟气的陈靛:“陈二少,贝老头可是摆明了对你不敬啊,想来,这样的情况应该不只一次吧。”
      默不作声的陈靛置若罔闻,他把脚杯放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自己的插袋巾。
      “哼,哈哈!”克辰大笑,“不回答是吧,有什么好回答呢?1936年,卡罗斯神秘的失踪了。相传是被觊觎他的才华的兄弟亲手害死的,这暗示着什么?本来陈靛和陈胜两兄弟就势同水火,当初的借贷陷阱十有八九是你计划的,你巴不得快点干掉陈胜,干净一个是一个。我告诉你,要是陈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目前商界对你俩的了解,你绝对不可能清清白白!”
      闻言,其余三人异样凝重地看着陈靛。
      陈靛理好插袋巾,失笑,笑容充满了雅意。抬头来笑看着克辰:“克兄是浪漫主义者么?”
      屋内瞬间落针可闻。
      “浪漫主义”?那跟浪漫主义有什么关系?流淌在五人间的空气从开始的沉重变得奇怪了,而制造奇怪的人却笑着扶了扶眼镜,似乎看穿了众人的疑问,解释道:“克兄想象力很丰富,很会编故事。”
      “哼!编故事?”克辰冷笑,“我说的有错么?陈家的家庭战火从上一代一直延续到这一代,天知道这些年来旧事新仇的积累你有多恨他!你凭什么说我在编故事?”
      陈靛但笑不语,他慢悠悠的把眼镜摘下来,轻轻按压自己的眉心,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却答非所问:“在座各位有听过西班牙人叫卡罗斯.保尔这样的名字么?”直起身面向众人,笑容表达着对此觉得荒唐,“贝兄听过么?贝夫人听过么?贝老呢?”
      听到陈靛的话克辰脸一白,岔开话题高声道:“陈二少为什么要回避我的问题?”
      “彼此彼此。”陈靛斜睨着克辰说,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个泰然自若的微笑,绕过像一座黑山一样的克辰走向诧异的众人,戴上眼镜继续道:“卡罗斯.保尔应该是《深歌集》的英文译者吧,而《深歌集》真正的作者是弗雷德里克.加西亚.罗尔加才对。如此一来,”陈靛转身与克辰并肩,“克兄,撰改历史这样的故事可不能随便乱编呀。”
      克辰凛然。在座的心中自有一杆称,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足以见得。
      陈靛旋身一笑,点到为止。话锋一转,直指贝常德:“贝老,您还在做高利贷啊?”
      贝常德浅沾了些酒,笑了一笑:“高利贷这样的事……三年前就不做了。”贝常德这些年来商业效益不错,于是自命于贵族之列,但高利贷这檔子事是被贵族所不齿的捞钱方式,现今提起,贝常德自是不愿被认作是流氓绅士。“可这三爷……唉,三爷还真舍不得我,说我办事利落,说一不二,硬是让我从操旧业,开口就是五百万。克爷呀,您看,当初我要不答应才是不给三爷面子、不给陈家面子呢!可谁想三爷竟然会失信,啧啧……虽说是这人情世故卡在这儿,但道儿上的规矩是不能坏的,枉三爷对我的信任,我也只能公事公办哪!要是再传出去,我贝常德还不怕,却是三爷的脸面往哪儿挂啊!”慨叹之际,对着陈靛意味深长的捋了捋胡须。
      克辰冷笑:“好啊,这口气这架势好像是我家爷逼你似的。可你看看,你对爷是什么态度!”克辰冷然,高声吩咐门外的侍者:“小樊,把带子拿进来!”
      不消半刻,从门外进来一个把帽沿压得很低的小伙子将一盘黑色录像带交到克辰手里,然后一声不支的退出门去。
      “把爷打成那样你还有胆把带子寄来,下面的人把你卸了的心都有了!”克辰将录像带摔在贝常德面前,眼神阴狠如刀。随即又一刀向陈靛砍去,“还有你!爷出了事你也好活不到哪儿去,别忘了陈家可是有鞭刑的!”
      贝常德小胡子一皱,用同样的眼神盯着克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初就与三爷说定了,这万一有了闪失就从四肢下手。而且500万也不是个小数字,怎么也得整胳膊整腿儿的开,如今我贝常德不讲仁义讲情意已经给足了三爷面子,一拖再拖也没动了手,还不是惜三爷是个才华横溢的美男子,不想就这么废了。这也是规矩上逼得紧,急着请克爷快快拿钱来,才下了狠手不得已而为之啊。”
      “你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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