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易》晴川

8、7，温暖

　　小念一见冷如切一脸尴尬地过来了，抢上一步：“如切兄，兄弟给你赔罪了，我爹说我害你挨打了。”
　　冷如切忙长揖：“韦教主这样宽宏让我羞愧了。”
　　顺便也给小雷一个长揖：“温先生。”
　　温雷不高兴了：“他这样又不对了吧？我记得平辈不用这样大礼，他这样我怎么回他啊？”
　　小念笑：“你也回个一样的就行了。”
　　温雷无奈地回个长揖：“我不喜欢把腰弯这么低。”
　　小念温和地责备：“怎么同你说的？不要把不喜欢直接说出来。实在不喜欢你就欠欠身好了，爹说你是温家人，不守礼也没人计较。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谦和点。”
　　温雷默默地：“我跟你一样就好了，不然我还得想，太麻烦了。”
　　小念笑：“你去歇着吧。”
　　温雷道：“不行，你娘让我一直跟着你。尤其是遇上冷家白剑的时候。”
　　小念脸红了：“如切兄别介意，小雷不会说话。”
　　冷如切瞪着眼睛，咦，这个温家传人象傻子啊！原来他们说的傻不是形容啊，我觉得这家伙的脑子是真有问题啊，可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功夫呢？居然说他是武林之主，这货看起来智商不能到八十吧？
　　尼玛，果然是一堆奇葩啊。我还是这堆奇葩里最正常的呢。
　　耳朵听着小念道歉，没醒过神来，回一句：“不要紧不要紧，你功夫……”你功夫这么差，你娘肯定不放心啊！说到一半觉得不对了……瞬间涨红脸，完了，我的智商快跟小雷一样了。
　　小念顿时就笑出来：“如切兄是爽快人，我这功夫没人保护简直不敢上冷家山。”
　　冷如切尴尬得面红耳赤：“我是说，我是说皇室有人保护是正常的。”
　　小念笑到：“我是皇室里功夫最高的，也是武林人中爵位最高的。”哈哈大笑。
　　冷如切被他逗笑，对小教主顿生好感，你看看，我说人家功夫差，人家没小心灵受伤，还逗我笑呢，唉，这真是气量啊，我真得学：“少教主为人大量。前些天，我对教主失礼了。”
　　小念笑道：“别放在心上，我也是一时多事，见冷兄年纪相若，身带白剑，心生仰慕，过去拜见一下。家父说，冷家山上的白剑，向来有点傲气，不屑于同皇室来往，当年我娘上冷家山，大家也不过点点头，师爷干脆就不见。我爹说他第一次去见冷思安，人家直接让他滚出去。倒是害得冷兄被师父责罚，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一直想着过去道个歉，小韩叔叔坚持不许，没想到冷兄竟先过来了，这是我爹的主意吧？”
　　冷如切一愣，你咋知道呢？忙笑道：“家师教训过，我自知理亏。”
　　小念看冷如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心里生气，我那个缺心眼的爹啊，我过去说一声，那小子好象对你不满，你要觉得不对，你就该给我讲讲，懒得讲，你就该训自己儿子一顿，你倒满嘴说儿子干得没错，然后你跑去教别人儿子个乖，谁亲谁近你知道不？有你这样不教导自己儿子，专跑去教别人儿子怎么做人的吗？我是你亲生的不是啊？
　　这小子白剑啊，那必然是未来冷家山上问鼎的人选，冷家之主。你还嫌他不够聪明是不是？培养自己儿子都没见你这么用心，你说你亲人手下一大堆，你非给你儿子我弄个对头当合作伙伴吗？你真不是你儿子人生路上专门挖坑的人吗？
　　小念笑：“大韩叔叔一向有点拘谨，这也是魔教教规所至，我其实很愿意大家随和坦诚点。冷兄是冷家人本色。”
　　冷如切笑，嗯，本来我们冷家山的白剑就这样，奈何，你不只是皇室还是韦掌门的儿子，其实我身为另一派白剑，这样也没啥，可惜我师父是韦掌门这一边的，不准许我表达自己的态度。至于韦掌门，他本来也确实说我没啥错啊，自从我口吐大话，说要当掌门，他的要求忽然就不一样了。
　　小念也纳闷了，这家伙上次见到那样神态倨傲潇洒冷峻，怎么今天这么怯懦，看起来呆呆的呢？韩琦到底把他打多狠啊？硬是给打傻了？小念这下倒真有点不安了：“如果，令师对你责备太过，这就全是我的过失，我多事了，我向冷兄赔罪。”当即起身要来个大礼。
　　冷如切见小念神色如此郑重诚恳，心里那点小怨气倒也解开不少，一把扶住，微微窘迫：“没什么了，我师父是你手下，我那样失礼，确实对我师父很不尊重。这确实是我自己做错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掌门让我来道歉，我觉得，也是应该的。”
　　小念终于怒了：“他真让你来道歉？”然后生生气笑了：“我爹这是师门传统啊，教别人家孩子比教自己家孩子还用心。”
　　冷如切到此时才真见到小念一点真实情绪：“呃……”什么意思？
　　小念气道：“你还见过这样当爹的吗？对着自己儿子，就是好好好，我儿子啥都好。我平时问他个意见，他就笑，让我自己去试试，他倒指导起别人这么热心。”混蛋！我是你亲儿子啊，你应该告诉我怎么做，不是告诉别人。
　　冷如切轻声：“没，没见过……”默一会儿：“那还不好吗？”你真的很想挨揍吗？小子，我看你这细嫩样，可能不等挨完就被打死了。
　　小念道：“他一肚子经验，可以直接告诉我，非让我去撞得一头包！”
　　冷如切终于忍不住：“你想他直接敲你一头包？”犯贱嘛这是。
　　小念问：“他敲你了吗？我看他教你的都比教我多。”
　　冷如切摸摸自己的脸，人家教我，我可没太听，光顾着脸发烧来着。好吧小屁孩儿终于有点象小屁孩儿了，真是奇怪的小屁孩儿，冷如切想半天：“可能，他就是觉得你做得已经很对了吧？其实，我也感觉……”窘住。
　　小念笑问：“你又腹诽我。”
　　冷如切只得窘迫地：“不是，我是觉得，你做事看起来比他还成熟点……”窘……
　　小念哈哈笑：“没错，我爹经常被我训得哇哇叫，这可不能怪我，他这么大人把脸画得跟狗似逗孩子玩，好几天颜色都没掉，谁碰上这样爹能忍住不训他啊。”
　　冷如切嘴角抽了半天，只得扭开头看着窗外闷笑，嗯，你爹比这更不象样的事还有呢……要不我能经常忘了他是整个北国最有权势的家伙嘛。我也就不敢对他儿子哼了，闹出这样的事来，一大半原因是你爹没人样啊。
　　小念道：“不过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他能处理得比我好，我当然想听听他的意见，他不肯说。”
　　冷如切微微同情他：“少教主这样年轻，每天处理公事很繁忙吧？”
　　小念道：“早三点起床，五点上朝，正常到中午，然后上书房听政，到几点就没准了，有时候晚饭后能练会儿武，有时候，就是魔教的事……”
　　冷如切大惊失色：“你这没有练武的时间啊！”
　　小念叹气：“有也累了，不想动。”
　　冷如切点点头：“是挺累的，我以前也没想到要看那么多报告，一半报告都被退回来，说我完全理解得不对。”沮丧。
　　小念道：“是吧？一件两件事就罢了，成天几百件事在轰炸，我就想有人直接告诉我答案，快把练剑口诀告诉我吧！让我自己想太不人道！”前人几百条公式推出来了，我就利用公式就好啊！你让我自己重推吗？
　　冷如切忽然明白了：“那你主要是跟你娘，不，你，你，皇上学习啊！”
　　小念温和地：“我也一样叫她娘，你直说就行。是的，朝中事是我娘教的，江湖上的事，我爹就不太肯说。我总觉得我娘教的，跟我爹的思路不太一样。”
　　冷如切看他一会儿：“噢，是不是你父母看法不一样，你爹不敢……”捂嘴，我今天怎么这么欠啊。
　　小念愣一下：“咦，我怎么没想到……”是啊，多数他的处理方式都是照他娘的指示办，韦帅望经常一脸便秘表情，然后不肯出声。咦，我爹不敢说啊！
　　小念重新打量：“冷兄，你果然聪慧过人，难怪我爹对你寄以厚望。”
　　冷如切呆呆地，我过个屁人啊，你爹那怕老婆的名声当当响啊。不过，我猜我能得白剑，怎么也不能算笨人吧。掌门对我寄以厚望吗？这，这就让人觉得，比较难当了。
　　小雷在一边咳一声，小念笑了，小声说：“我哥哥不耐烦了，冷兄原谅我失礼了。呆久了了，我哥哥会不太舒服。”
　　冷如切忙起来：“我多扰了，早该告辞了。”
　　小念送他出门，忽然见他衣角已经带血，想提醒一起，怕他尴尬，只得低头不语。唉，谁的生活美如童话呢，我还是满足点吧。

　　冷如切默默地感觉，掌门一家好象，都是挺好的人啊。
　　小教主完全不象我想象的那样，完全没有皇二代的骄奢，做事勤恳认真，为人开朗大方，我还真没啥可看不起人家的。

　　小念直接就问他爹去了：“爹啊，你怎么好意思不说一声，让你手下来偷袭我啊？我才是你儿子啊！既然你觉得有收服他的可能，你就直接告诉我呗，这还得让我自己领悟啊？”
　　韦帅望笑：“你领悟出来了？真厉害。”
　　小念问：“你为啥不直说？你手下说了，可能是你爹妈意见不同，你爹不敢说，是这么回事吗？爹没事跟手下都聊的啥啊？怎么他比我还了解你呢？”
　　韦帅望忽然露出点怜惜来：“啊。”半晌：“朝中事，跟江湖上的事，处理起来不太一样。虽然我也希望你全能，但是那样就有点太累了。象冷如切这个人吧，你的想法没错，得小心他点，他确实对我们稍有点敌意，我当然觉得，这点敌意不是不能改变的，可是，我也保证不了一定能改变。我自己虽然不介意冒这个风险，我确实不愿让你也冒这个风险。明白吗？儿子，我不是觉得你不能做得更好，我只是觉得，你已经很累了，这么多事，再要求你事事周全，就太累了。你是我儿子，你变成小超人，到时一身伤，我还是宁可你就普通人得了。”
　　小念沉默一会儿：“唉，爹你真是个……”过去抱住：“你真是好爹啊。”
　　帅望笑：“傻孩子，还有就是，你妈妈其实是更好的领袖人物，你别跟爹学，学歪了。”
　　小念道：“你以后就直说好了，我做不到，我就不做。”
　　帅望拍拍他：“好。”微笑：“儿子，你怎么这么好呢？我小时候，我爹我师父被我给气得……你这么好，我都觉得老天不公平了。”
　　小念道：“你这么说，我怎么敢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