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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   书雁租赁的旧宅,位置就在城中的偏南角,这座宅院从大体上看是有些年头了,墙面发灰,大门上的红漆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门上的青铜钉已经被侵蚀的不成样子,而自那门后,便又是一派光景。

      不大的院落中,栽种了许多兰花,叶如剑刃,幽绿狭长,饱含生机,旧石凳上摆着几盆天目松,枝叶簇拥,倾斜弯曲,十分可观,院落中央放着水缸,表面绘着松竹怪石,古韵十足,水缸中游着十几尾金鱼,其中红白相间,悠闲的在清水绿藻间游曳。

      旁边便是一处水井,古旧的石板上苔藓斑驳,井边一棵银杏树高大挺拔,已经超过了房檐,树干粗壮,枝叶茂盛,叶子像是一把把碧绿的蒲扇,而银杏树下,一长须老伯正在侍弄花草,大门虚掩着,此时被人推开发出吱呀的响声,他抬头一看,正巧和进门而来的书雁四目相对。

      早前书雁来付定金时已经和这位老伯照过面了,这老伯姓俞,是这房子的主人,偌大的宅院只有他一人居住。

      这宅院里只有西厢房的两间屋肯对外租赁,租金又不高,加上这院落整理的干净不说,光是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谁瞧了都觉得舒服,书雁可是一眼就相中了的,旁的也没多打听,就急急交了定金,生怕被别人抢先了去。

      一进院子萧烈就东张西望起来,很快就被那水缸里养的金鱼吸引住了,书雁先是和俞伯打了声招呼,右边的厢房需要打扫过后才可入住,书雁提前过来知会一声才不算失礼,俞伯只是应了一声便算是允了,没多说什么,便低头继续侍弄他的花草。

      就在俞伯转身时,书雁身后的萧烈忽然惊叫了一声:“好吓人啊!”

      萧烈忙躲在书雁背后,有些害怕,他拉着书雁的手,神色慌张,拼命摇着头:“我们走吧……不要住这里。”

      一时间书雁变得很是尴尬,她看了俞伯一眼,这位老人家六十出头的年纪,后背弯曲,身形微微佝偻,额头上有很深的皱纹,眼角下斜,眼尾有一条狰狞的疤痕,从那痕迹来看,是陈年旧伤,而最让人吃惊的便是他右半边脸红肿溃烂,严重的往外渗脓,而有些地方已经结痂长好,而俞伯沉默寡言,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深灰色便服,给人一种沉寂阴森的感觉,就更加让人觉得恐怖了。

      书雁初次和俞伯打交道时也是被他脸上的惨状吓得不轻,险些弃租而去,可又一想,除了这里,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便宜又好的房子了,也就只好硬着头皮租下。

      书雁尴尬的向俞伯道歉,而俞伯只是打量了萧烈一眼,他虽然上了年纪,可目光如炬,甚是凌厉,这一眼看得萧烈直发抖,闷着头缩在书雁的背后。

      “痴儿。”俞伯轻描淡写了一句,便端起一盆兰花进了房中。

      书雁轻拍着萧烈的背软言细语的哄了哄,“阿烈不怕,俞伯伯可是好人呢。”

      萧烈摇摇头,“他的脸好吓人,都烂掉了,听人家说只有做了很多坏事的恶人才会烂掉脸,我不要住这里。”

      书雁看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蹲在地上不肯再走了,没办法,书雁从钱袋里拿了一枚铜钱出来,在萧烈眼前晃了晃,“阿烈听话,从今天起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你若是听话,喏,这枚铜钱就是你的了。”

      萧烈粗黑的眉毛皱了起来,他似乎在思考一件很重大的事,脸上的表情时而沉重时而悲壮,书雁一时觉得好笑,便学着他的样子也蹲下来,一只手撑着下巴,端详着他。

      “可考虑好了?”

      萧烈心中一番天人交战,却是抵挡不了铜钱的诱惑,半是抢的从书雁手里拿过铜钱,小心的揣进怀里,书雁摸摸他光洁的额头,赞道:“阿烈好乖。”

      萧烈瞅着书雁笑意盈然,她笑起来极为好看,眼角弯起,眼睛眯起来,唇角往两边翘着,勾起好看的弧度,让萧烈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跟着傻笑起来。

      西厢房的两间屋闲置了许久了,家具桌椅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清扫后,两人合力把家具搬出来,趁着日头好晒一晒除潮。

      这两间屋一大一小,里面相通,分外室和内室,其中以一道紫檀木雕花落地罩隔开,临窗放置着一张书案,宽敞古朴,旁边立着架格,四面透空,上面放些书籍笔墨纸砚很是合适。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很是养眼,书雁看了许久,却是不知出自哪位名家,此处恰好设置了一张紫檀大床,宽宽大大,上面放置着矮几,将矮几挪开,放上被褥,正好给萧烈当床。

      两人忙活了一阵,萧烈去扫架格高处的灰尘,书雁看他被荡起来的灰尘呛了下,便拿自己的手帕作挡,系在他的脑后。

      萧烈低头看她,书雁伸长了一双手,奈何身高不够,很是费力,萧烈微微往下蹲,使得自己的肩膀和书雁几乎平行,两人忽然挨得很近,这会儿萧烈身上一股子汗味儿,后背上汗水和衣服黏腻在了一起,萧烈真怕自己身上的汗臭味把书雁熏着了,不自然的扭捏起来。

      被系上的手帕香香的,味道和书雁身上的一样,不是浓郁的脂粉味,而是一种自然的花香,味道淡淡的,萧烈贪心的多嗅了嗅,却又恐被书雁发现,像做贼一般心口一跳一跳的,看着书雁秀气的五官,他的耳尖开始泛红,热烫的感觉一直延伸到了耳根。

      书雁手脚麻利干活挺快,房间被收拾出来,倒是不用特意去添置什么,省了书雁不少事。

      灶间是和俞伯共用的,俞伯上了年纪,挑水劈柴这些力气活书雁有意多帮他做些,反正有萧烈在呢,把水缸挑满水,劈几大捆柴,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放在那能用好几天。

      干完这些,书雁带着萧烈出去一趟,去街上买了些新鲜蔬菜,添置了几床夏用薄被,一路扛着提着满载而归,不管如何,书雁在京都总算真正落下脚了。

      灶间的火烧得旺旺的,书雁在案板上和面,将面用热水烫了,然后揉匀揉透,拉成长条再用刀切成等份儿,按扁了挖一勺红糖填在里头,捏紧搓圆了,放进铺满了芝麻的盆里滚上几滚,让芝麻均匀的粘在麻团外面,书雁手挺巧,做出来的麻团子一个照一个的漂亮好看,这时候锅里的油热起来,书雁把搓成的麻团子倒进去炸,等到一个个麻团在油锅里浮起来时,变得金黄,就将麻团子捞出来,将油沥了装盘盛好。

      已近午时,日头越发热了,忙活了许久,萧烈身上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书雁在灶间做饭,趁着这空档,萧烈走到院子水井旁,把自己衣服脱下来扔到一旁,只穿了长裤,拎着水桶就往身上浇,哗啦哗啦的动静挺大。

      萧烈把自己浇湿了个彻彻底底,微风吹着别提多凉快了,书雁听得动静忙出来看,萧烈浑身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赤着上身,水珠顺着他宽宽的肩膀滑下,形成股股细流,在阳光下显出光泽,隆起的健壮肌肉一鼓一鼓的,只是那身上遍布的旧痕太刺眼,无论何时瞧了都让人触目惊心。

      被萧烈丢在一旁的衣服也无辜受难,拎起来还往下滴着水。

      书雁言语责怪道:“你这衣服全湿了,待会要穿什么?”

      萧烈挠挠头发,他只顾着贪凉,倒没想那么多,书雁忙进屋去找了干净衣服给萧烈换上,关心道:“以后不许再这么贪凉,生了病有你好受的。”

      书雁拿了木盆,就这桶里的水倒了,坐在井边洗起衣服来,日头正高,书雁的脸被晒得红红的,萧烈摸摸空瘪的肚子,“饿了。”

      书雁回头看他,道:“灶房里有刚炸好的麻团,你去吃点垫垫肚子,等我把这衣服洗了,咱们就做饭吃。”

      “哦。”萧烈点点头,起身去了灶房,不多时便端了一盘子麻团出来,麻团外面裹了一层芝麻,闻起来香香的,捏起来焦脆,稍微一用力外壳就碎了,从里面流出红糖馅,萧烈腮帮微动,馋的流口水,迫不及待的捏了一个放进嘴里。

      “当心烫!”书雁还来不及提醒,萧烈就已经把麻团囫囵个的放进了嘴里,刚一咬下去,里面的红糖馅儿就溢了出来,滚烫的他几乎要跳起来。

      书雁丢下手里洗了一半的衣服站起来,惶急道:“吐出来,快吐出来。”

      萧烈呼哧呼哧喝了几口气,舌头被烫的发麻,疼的他眼泪都要下来了,情急之下把麻团咽了下去,伸着舌头直喊痛。

      “那可是刚出锅的,热乎着呢,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书雁哭笑不得,这人都被烫成那样了还不把东西吐出来,着实让人又气又怜,伸手掰着萧烈的嘴看了看,“瞧,舌头都烫着了,看以后吃东西还敢这么猴急不?

      萧烈眼角噙着泪,张着嘴巴喉咙里呜呜呀呀的就知道喊痛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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