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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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理花，嫁给我如何？”
一切都起源于这一句话。
那天下午，中村理花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阶段，身体一点一点好转，已经可以从病床上坐起来了。中岛志和来访的时候，她正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彩菜来。她托彩菜帮忙，带来约定的东西。
“日安。”
西装革履的中岛手捧一束鲜花，问候一如既往的简单。
“中岛先生？日安。”理花抬起头来，下意识向后探头，“就您一个人？”
“当然，”中岛把鲜花插进床边桌子上的花瓶，随后补充道，“你此刻不会想见到绅人先生的。”
这是第一次，理花见到没有和迹部绅人一起的中岛。理花惊讶又有些疑惑，不想见到绅人先生？
“为什么这么说呢？”她问。
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中岛的回答不假思索，“再见到你这副模样，他说不定会后悔，然后改变主意立刻把你辞退。”
“……”略作思考，理花就从中岛给出的答复中理出了头绪，“绅人先生他来过了，他想辞退我？”
“目前的医药费全包，中村六花由手冢家接手，实际上，收养手续已经在办，另外，违约金加付百分之二十。以上。”
透过薄薄的镜片直视着理花的眼睛，中岛说出这些话时，语气并没有太大起伏，像是在做某个会议汇报。无论是一开始安排理花的工作，还是讽刺她不喜欢高跟鞋的幼稚行为，到现在说出他人可能由于种种人情顾虑而难以启齿的真相，如此直截了当，这就是中岛志和的风格。
要理解迹部绅人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太大难度，一切合情合理，并没有说不通的地方。虽然理花心里不是滋味，可这也只能说明她还太幼稚，又或者，已经开始产生不必要的依赖。
他人的给予从来不是理所当然，而是应该感激的存在。
看透以后释然，理花随即笑了起来，“那么，中岛先生今天来这里是代替绅人先生来发辞呈的吗？”
“当然。”拿起喷壶在花瓣上撒上一层细密的小水珠，中岛摇头，“不是。”
“……诶？”没有听到预测的回答，她更加困惑。
而中岛并不急于解释，他习惯性地抬手推了推眼镜，在理花无声的催促中点破关键，“景吾少爷的态度左右了绅人先生的选择。”
理花愣了一下，“景吾？”
“是的。”
“他做了什么？”
“他低头求绅人先生让你留下，那个从没低过头的景吾少爷。我说的这个‘低头’，你应该懂。”
“……”
一时间，两人再无话可说。
理花沉默不语，是因为现实让她心头酸涩。而中岛沉默不语，是因为他在观察理花。随后，在理花以为这状态会持续到他离开的时候，中岛突然开了口。
“中村理花，嫁给我如何？”
“……哈？”
中村理花错愕地看他，不确定刚才听到的内容。而中岛沉着又镇定地回视，告诉她自己的话并非玩笑。
霎时，她震惊又无奈。
“为什么？”
“工作这么久，我愈发想要个伴侣，也等了很久。”他并不隐瞒。
“为什么是我？”她又问。
“你很聪明，虽然偶尔犯傻，不过那很可爱。”说这话时，中岛的眼里带上一抹理花看不明白的笑意，然后，他郑重承诺，“跟我结婚，你会得到自由、照顾。我的薪水已经足够支撑我们的生活，以及你妹妹的医疗费用。”
“可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嫁给你。”理花皱起眉头，“这样做，对你我都是不负责的表现。”
“那么……就试着来爱我。”
这么说罢，中岛蓦地笑出声来。那是一个突然的笑容，毫无预兆地在他一向严肃的脸上绽开，一闪而过，也就是在那一刻，理花才发现中岛笑起来时原来是有酒窝的，浅浅的，和他惯常的形象不符，有些孩子气，却很好看。
沉默的间隙，病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理花！”迹部景吾就这么大喊着跑了进来。
回头去看，门外竟然还站着手冢彩菜。
与中岛和理花眼神相触的时候，手冢彩菜抬手掩住嘴角，再看向已经跑到两人中间颇有架势的迹部景吾，她眼中带了些促狭，“抱歉，我没能拦住这孩子。”
“总而言之，这就是我今天来见你的原因。”目光几乎没在炸毛的迹部景吾身上停留，中岛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岛志和，对理花点头告别，“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再见。”
中岛志和来的安静，走的安静，却留下一颗定时炸弹给了中村理花。
嘀、嗒、嘀、嗒。
“中岛真是个大笨蛋！送什么百合！明明理花更喜欢蔷薇！”
迹部景吾很生气。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他快要气炸了。
手冢家想要领养她，父亲想要辞退她，中岛竟然想娶她！为什么全世界都要把中村理花从自己身边带走？他忿忿地想。
思维一旦扩散出去就收不回来。景吾恍然大悟，为什么一向只为父亲服务的中岛会毫无怨言地给理花挑选美丽的衣服，合适的鞋子。样式、尺码不偏不倚都是那么合适，好似量身定做。因为他一直在看她！因为他早就想要得到她！
当然了，迹部景吾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理花是一点也不知道。
绅人先生的决定，中岛突然的求婚，国光的避而不见，还有沉睡的六花。此刻，她的内心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占据，越是想就越是乱七八糟。最后，她侧头看到坐在一边一脸阴霾的景吾，想起中岛的那句“他低头求绅人先生让你留下，那个从没低过头的景吾少爷。”
烦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接着，完完全全被对眼前这孩子的愧疚所占据。
其实，她总是希望把一切都做好，只要他好。可有谁想到，她带给他的多是麻烦，让他生气，让他不安，更甚者，成为他被别人要挟着屈服的筹码。这就像是明明想要还清，却发现欠下了更多的债。
这么看来，迹部绅人把她从他身边赶走其实是完全正确的选择。原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迹部景吾注定要成为强者，而强者是不允许有弱点的。
滚雪球一样的债，要怎么还。
三人中两个人都各怀心事，房间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微妙起来。手冢彩菜看看景吾阴晴不定的小脸，又看看理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对了，理花，”摸到手旁放着的东西，彩菜顿时为找到了话题而松了一口气，“东西我帮你从店里取来了哦。”
被叫回神，视线触及那个大大的礼物袋，理花只觉得异常讽刺。不自觉，一抹苦笑扬了起来。
“那是送给景吾和国光的礼物。”
“嗯？”景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指着自己，又指指那大大的袋子，“给我的？”
理花点点头，不说话，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如果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话，她大概根本就不会去买这东西了。所以，已经不是什么值得令人高兴的礼物了。
景吾拿过袋子，打开，顿时明白了。理花曾经问他的那些问题，惯用的球拍是哪个牌子，什么配置。原来是为了他。绝对不会弄错，没有丝毫迟疑，他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那支球拍。紫灰色的拍身上刻着的字母，是他名字的缩写。
“那天……是去买它了吗？”沉默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不知怎的，说这话时，景吾的声音竟不由自主带上几分颤抖。
“对。”而她淡淡应下，似乎并不开心，“虽然我也知道，用绅人先生付的工资给你买礼物挺可笑的，可是我……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不！我喜欢！”理花没有说出口的话被景吾打断，他把球拍抱进怀里，抬头看她，“我会珍惜的，谢谢你，理花。”
这个时候与其说谢谢，还不如像平常一样责备我，说不需要我，说我傻。
理花抬起手遮住景吾的眼睛，“不要看我，傻瓜。”
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话，可真是让人想哭啊。
国光的球拍是由彩菜带回去的，直到理花出院，国光也没有来过。
实际上，是理花不知道他曾来过，因为国光每次只是在门外远远看着。
有时她在读书或发呆，有时她有母亲陪着，有时，其实是大部分时候，她和迹部景吾在一起。
景吾会定期送她鲜红的蔷薇，就放在床边的花瓶里。他会带来吉他听她唱歌，那是国光第一次听到理花的歌声，略带沙哑的，动听的声音。他还见到景吾为理花读书，读那本他也曾为她读过的《霍比特人》，然后一本接一本，直到《精灵宝钻》，这是他还没能读给她听的故事。
手冢国光和中村理花，他们本来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若不是因为六花，两人一生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她们的相遇本来就不是什么动人的故事。如今，更不用说。
某一刻，他恍然发现，自己可能已经失去留在她身边的资格。
只能说一切机缘巧合，就在国光决定那是最后一次偷偷来探望理花的时候，他遇到了景吾。
“手冢国光，我们谈谈。”迹部景吾看了他一眼，转身。
国光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景吾带着国光来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园。
盛夏的太阳，燥热。
阳光下迹部景吾金色的头发闪闪发光，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盯住手冢国光，挺直的腰板和双手叉腰的动作，格外刺眼。
挑起的眼眸带着丝毫不做掩饰的鄙夷，“胆小鬼。”景吾这么称呼与自己面对面的男孩。
“理花一直和我说你的网球很强，说我一定会想和你比一场，还说我有可能输给你。哼，我一直想要在见到你之后，和你堂堂正正比一场，打败你。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你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更不配得到理花那样的赞扬。
“绑架的事算是我欠你的。可被保护的这件事实实在在是你欠理花的。你就只会这么偷偷摸摸来看她，真是让人失望。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你能逃多久？不管你原来遇到什么，现在又遇到什么，只会逃跑的人永远都只会是弱者。
“手冢国光，你现在这副样子是默认了不成？......生气也好，不服也罢，哪怕是现在立刻挥拳和我干上一架。手冢国光你倒是说话呀！来！
“……呵，我还真是高看了你。
“别再来了。也别再出现在理花面前。”
盛夏的阳光照在脸上，火辣辣的。
掉在地上的眼镜，镜片已经被摔碎。被推倒后划破的手掌开始渗出血丝。
本应该很疼的，可手冢国光什么也感觉不到。
你说的都没错。
我还有什么立场和你打。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014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