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未央九

13、高下立判

　　儿子等老子天经地义，魏氏这个苦字分明就没安什么好心。

　　盛迟现在扮单纯扮得正起劲儿，自然不可能去反驳什么。

　　盛连朔、盛连扬、盛连玉都是魏氏所出，于情于礼都不能去替盛迟说话。不过除了盛连朔也没人想替盛迟给父亲说两句好话。

　　盛九重进得门来就听见魏氏给他上眼药，自然知道魏氏心里恐怕不太舒服。

　　盛九重本来对这个儿子没什么印象，要不是近日里出了那一桩事，他还想不起来他除了夫人所出的三个孩子外还有个孩子呢。

　　他今日回来便是有事想和魏氏商量。

　　不，准确地说，是要吩咐几件事情让魏氏办好。

　　魏氏对盛九重从来百依百顺，府里几个妾室也是魏氏主动提出来让他纳的，方方面面都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女主人。

　　这也让盛九重自觉有些亏欠魏氏，对妻子关心太少，盛迟这孩子在她跟前晃恐怕魏氏也不舒服，如今还是先安抚魏氏为上。

　　至于盛迟，等他私下里去哄一哄估计也就开心了，在乡下庄子里长大的小孩子哪里有什么心思？心里想的还不是全写在脸上？盛迟看他都看呆了，眼睛红红的，分明是一股孺慕之情。

　　思及此，盛九重先是道了句：“夫人辛苦了。”然后才对盛迟点点头，招手让他过来。

　　盛迟一张小脸上满室忐忑和紧张，盛连朔拍了拍他的背盛迟才快步朝着盛九重走过去。

　　“……父亲。”盛迟摆足了自小离开家的孩子渴望父亲又因为一时太过激动只能干巴巴叫人的架势，心里实则暗自唾弃这个便宜父亲，能把亲骨肉放在庄子里闻不问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商人唯利是图，这人恐怕把子嗣都看作了一项投资。投得好了，家族安稳百年，投不好了，片刻散尽家财，盛迟恐怕早就被盛九重放弃了。

　　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盛九重如此待盛迟，要他如何能敬爱这个原主的父亲。想到这里，盛迟不禁有些黯然。

　　他自己也是一样，幼时母后还在的时候，听说父皇对他很好。可等到母后去世，李贵妃获宠之后，在他的记忆里父皇对他总是冷淡又疏离。

　　或许在还没看懂玄帝眼底的冷漠之前，盛迟对玄帝还是期待过的，可等到他渐渐长大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盛九重安抚性地摸了摸陷入回忆中的盛迟，嘴上的话却是冷淡得很。“回来便好，先下去休息吧，晚间用饭的时候再去见老夫人。”

　　“是。”盛迟恹恹地回了句，难掩失望之色。

　　盛九重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更满意了，只要这个孩子心里向着他，等那件事成了之后，他盛家必将更进一步！

　　晚间用饭的时候，盛迟见到了老夫人。

　　老夫人除了在见到他的时候眼一亮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盛迟也就在角落里吃得欢实，言行举止倒是还带了几分懦弱不安。

　　魏氏本来还以为乡野长大的盛迟会在吃饭的时候出什么差错，都等着瞧盛迟的笑话了，可没想到连一贯有板有眼的老夫人都没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宫廷里长大的人，礼数教养早就融到了骨子里。

　　盛九重看着盛迟，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原本还担心他不懂规矩，现在看来这孩子也是个聪明的。

　　盛迟这日颠簸了大半天，回来又是见魏氏又是应付老夫人的，早便累了，让飞白伺候过他洗漱之后便靠在床上看书。

　　不过那书却非什么圣贤书，不过是坊间的话本罢了。

　　盛迟之前拘泥于深宫之中，大道理读了不少，宫里的大儒们不会让他看这种书，他也没时间看这些有的没的，以至于现下偶然得了竟是觉得有趣得紧。

　　虽是对里面书生小姐的所谓山盟海誓的情爱嗤之以鼻，却还是不厌其烦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门开了，盛迟以为是进来劝他睡觉的飞白，飞白近日里管的越来越多了，于是便头也不抬地道：“你出去吧，我再看一会儿马上就睡。”

　　“阿迟在看什么？”

　　盛迟整个人都好似僵住了，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却不去捡。他抬头便见盛九重向着他这边走过来，登时红了脸，喊了句：“父亲？”眼里似是在疑惑为何盛九重这么晚还来看他。

　　然而盛迟内里则是早已怨念横生，还有两页就大结局了呀！便宜父亲好烦人！

　　盛九重大步走过来，替他拾起地上的书，摸摸他的头，这一点让盛迟十分不爽。

　　“爹来看看你睡了没。”盛九重一副中国好爹爹的样子让盛迟倒尽了胃口。

　　“阿迟谢过……父亲。”

　　“叫爹爹。”

　　盛迟在盛九重的目光下憋了半天，终于喊出来一声爹，盛九重慈爱地回望着他。

　　若是此刻真正的盛迟见了定然是得热泪盈眶扑进盛九重的怀里，可惜换了魂之后的他可做不出来这事，只能吸了吸鼻子，再抖两下小肩膀。

　　盛九重很自如地将盛迟抱住了。小孩子嘛，给个依靠他就能傻乎乎地以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盛九重想，果然很好哄，顺手再拍了拍盛迟的背脊。

　　盛迟僵在盛九重怀里，再弱弱地喊了声“爹爹”，盛九重这才放开了他，小孩子脸皮薄，他懂！

　　“阿迟睡吧，爹爹在这里看着你。”

　　盛迟这回不配合了，直直盯着盛九重手里的书，眼睛里露出渴望的表情。

　　“听话，这书先给爹爹，你若是喜欢看书，明日爹爹请个师傅来叫你读书。”开玩笑，盛九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扫了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书了，盛迟看得这么入迷，到时候要是学里面的人来个逃婚什么的那还了得？

　　盛迟现在对这书如今执念颇深，怎么肯乖乖听话，反正看这架势盛九重现在正不遗余力地讨好他，他也就耍耍小性子好了。

　　盛九重是说什么都不肯让盛迟再看的。

　　于是在盛迟天真的目光下，盛九重最后妥协了，对他道：“阿迟乖，你身体不好要早些睡，爹爹今日看着你，你睡了爹爹再走。”

　　盛迟没得到想要的自然不高兴，他不高兴，自然也不能让盛九重轻松了。

　　于是便一脸孺慕道：“那爹爹你站在床边，我好看着爹爹有没有走。”

　　盛九重欣然答应，他想的是反正也不过就一会儿子功夫，答应了也没什么。

　　于是这一会子便是大半夜。

　　盛迟没过几分钟就睁开眼看一下盛九重，若是盛九重靠在床边打盹盛迟便拉拉他的袖子，再咧着嘴喊几句爹爹，盛九重要是一时没答应便使劲地喊他，再可怜兮兮地说：“爹爹，阿迟好害怕，爹爹你不要走好不好。”

　　盛九重真的很想抽这熊孩子一顿，可是再看看盛迟无辜的小眼神，想想还是得忍住。

　　自己以前本来对盛迟就不怎么样，要是现在一时没克制住，对盛迟动了手，让这孩子给记住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等到了天明，盛九重想着终于可以解脱了，正想让人进来便被盛迟扯住了袖子。

　　“爹爹我头晕，好难受。”盛迟苦着一张脸道。

　　盛九重这一晚上都处于精神紧张状态，对盛迟的担心连装都不用装，马上便道：“阿迟哪里不舒服，我去让大夫来给你瞧瞧。”

　　“不行，爹爹你扶我起来，待会儿我还要去老夫人和母亲的院子呢。”他白着一张脸道。一晚上没睡，盛迟知道自己精神头肯定不好，盛九重也不可能放任他这样去给老夫人请安。

　　果不其然。

　　“说什么傻话，躺着不许起来，那边爹爹自会去说，难受就好好躺着。”

　　盛迟状似为难地想了想，才勉强点了点头。

　　待到盛九重火急火燎地出了门，盛迟转眼便呼呼大睡，顺便把盛九重落在桌子上的话本藏在枕头底下。

　　盛九重交待完大夫之后苦逼地出门了……他今日早就约了人谈生意……

　　待到晚间，盛迟神清气爽地睡饱出门，而盛九重眼睛下面都泛着青黑之色地从外面回来。

　　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