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未央九

14、晔城卫府

　　“老爷，妾身今日给峥儿说了门亲事。”议政殿大臣卫玄池刚回府夫人蔡氏便迎了上来。

　　“你……”。卫玄池一时不知道和夫人说什么好，“这、这不是耽误人吗？”他的大儿子的丧事已经在筹备中了。

　　“老爷您别怪我，峥儿如今去了，我实在是舍他不得，他从小就乖巧，不让人操心，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还想着他到了年纪，回来便替他物色物色哪家的小姐，可，可没想到……”卫夫人说着说着便红了眼，声音哽咽。

　　“罢了罢了，便依夫人的吧。”卫玄池想起那日妻子听了大儿子身亡的消息当场便晕了过去也怕她承受不住打击。

　　如今峥儿已经去了，娶妻也不过是娶个名头，就当府里多养个人，给妻子留个安慰，他私下里让人给那家人多点补偿也就算了。

　　“妾身谢过老爷。”卫夫人默默地靠在丈夫肩上，丧子之痛让她整日都心神恍惚，要不是这个家还有丈夫撑着，她早就承受不了了。

　　“对方是什么人家？”既然已经确定了，卫玄池自然是要仔细问清楚。

　　“我特意挑了个老实的，盛府里头的，又是在平海郡乡下呆了几年，想来也与我卫家有缘。”

　　平海卫氏与德郡王氏并称应国两大世家，卫玄池是卫氏长房，卫峥便是代他回平海郡祭祖才遭遇了意外。

　　“盛府？”卫玄池一时没想起来这个盛府是什么人家。

　　“就是皇商盛氏。”

　　“商人家的女儿？”卫玄池皱眉，自己的妻子出生也是望族，盛氏皇商算是还可以，可是和他们这种氏族一比完全不够看的。

　　卫王二姓前朝时便是有名的氏族，千年积累，早已在应国朝堂扎根，历来议政殿首臣不是姓王就是姓卫。两姓官员势力加在一起便是应皇也不敢来硬的。

　　“是个男的。”卫夫人补充。“妾身之前私下里让人收集了愿意嫁到我卫家来的少爷小姐们的生辰八字，拿给无业寺的之行大师看。之行大师说那孩子和峥儿乃天作之合……”卫夫人一想到一行大师的话便又红了眼。

　　——

　　阿弥陀佛，此子与令公子乃是天作之合，若是两人结为夫妻定然家宅和满，富贵平安。

　　咦？若是此子早生两年，令公子便正得客星相助，位极……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依老衲而言夫人不如选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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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没了，什么家宅和满，富贵平安，都是空的！

　　但既然他与峥儿本就是天作之合那她这个做母亲的定然要替儿子着想，百年之后让入卫氏祖坟与峥儿合葬，也算全了这桩姻缘。

　　“唉，夫人想办便办吧。”卫玄池最后长叹一口气。

　　“少爷，大事不好了！”

　　盛迟淡淡搁下笔，听飞白竹筒倒豆子似的讲完之后脸色都不带变的。

　　“少爷你怎么不着急呀！”飞白都快急哭了。

　　“着急？我着急什么？”早在昨晚他就知道了，书画坊里的人手都被他撒了出去，昨夜便有人听见了盛九重和魏氏的谈话。怪不得前几日一直对他和颜悦色，原来是想要靠着他攀上平海卫氏这课大树。

　　冥婚，也亏他想得出来，盛迟心下冷笑。

　　对方是刚死了不久的卫家长房大公子，皇城中执掌御刀的千牛卫统领。

　　寻常人家除非迫不得已，哪里会选择嫁儿子的？盛九重倒好，转眼便把没见过几次的儿子给卖了，也不怕他到时候反咬一口。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事居然就这么成了，卫夫人已经私下里表示要迎娶他过门，百年后入卫家祖坟，夫妻合葬。

　　“老爷这不是故意想让少爷独守空房么？少爷以后可怎么办！”飞白一副替盛迟着想的样子抱怨道。

　　要独守空房的盛迟：……

　　“行了行了，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先把老夫人的寿诞对付过去再说，这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就算成了，也不尽然是坏事呢。

　　他当年为求自保，转移旁人的视线，不得不给自己添个喜好书画的特点，到最后差不多也算是假戏真做，日日勤习，误打误撞便成了他人口中的书画名家。如今为了借卫家的势，牺牲个名头又算得了什么？盛迟看得很开。

　　他重新提笔，纸上已是粗粗有了个墨色的影子，他不过用了从前三分功力，若是太过锋芒毕露，有心人一查便会发现自己的样貌有问题，到时候解释不清被认为是燕国派来的细作，就算侥幸逃得一命他的势力也难以保全。

　　深思熟虑之下，盛迟决定将自己定位成燕公子昭的狂热爱好者，自己仰慕另一个自己，他也算是头一份了。

　　他决定做两手准备，卫府是一个机会，若是能入他便可以借力于其中。老夫人的寿宴是另一个机会，最好能让人注意到他，可以的话顺便交几个朋友盛迟也是喜闻乐见的。

　　盛迟赶在了寿宴前五日完成了贺寿图，再让岑寂差人装裱起来，他手下的暗探们长年呆在书画坊里，这些技能没少学，个中好手也有不少。

　　这里日在盛府里稍微走动了下，再加上岑寂收集的消息，盛迟已经基本掌握了盛府三小姐一天的行程。

　　三兄妹里面，这位三小姐算是最看不惯自己的了。老夫人寿辰那日自然要靠这位三小姐出力，好让他也能顺带在众人面前留下个印象。

　　得了盛连玉出现在府中小道的消息，盛迟这边捧着个匣子出门了。

　　“三姐。”长廊的另一头，盛迟和盛连玉不期而遇，盛迟手里捧着个漆木匣子，见了盛连玉便慌慌张张地把匣子往身后藏。

　　“你算是哪个小骚蹄子生的，有胆子叫我三姐？”盛连玉冷笑，她们这样的嫡女，对庶兄妹们最是看不起，往常和其他府里的小姐们聚在一起哪个不讲庶兄妹们轻狂浮躁的？

　　盛迟看起来更不安了，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过来！”盛连玉眼珠子一转，喝道，她们这些嫡出对庶出自有一套整治法子，她私下里听别人说过不少，如今点子多得是。

　　盛迟原地踌躇了一下，换来一句“傻站在那儿干嘛？”于是硬着头皮挪了过去。

　　“走快些。”盛连玉眼里闪着光。

　　盛迟因为腿的缘故，本来就走得慢，现在盛连玉一催再催不得不努力走快一些。

　　盛迟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下一秒便一声闷哼，形象尽失地扑倒在地上，狼狈极了。

　　黑色的漆木盒子滚落在一旁。

　　盛连玉捡起漆木盒子里滚出来的画卷，装裱好的画卷保存完好，没有散开，她也没有要打开看看的想法。她见廊外正好有一个小水池，里面荷花开了半池子，随手便走出去把画轴扔进里边，看着纸质的画逐渐被水浸透，墨色从中晕染出来，再好的画也早就毁了。

　　她这才慢吞吞转回盛迟身边，从后面对着地上狼狈爬起来的盛迟狠狠一推，再看着人如同预想般地重新跌在地上。

　　盛连玉毫不客气地笑了，对着盛迟吐出两个字：“真、蠢。”

　　盛迟低着头没说话,盛连玉也就没再奚落他。“下次可别叫错了，我可没你这么蠢的弟弟。”

　　说完便心情颇好地走了，只不过还未出长廊便停了脚步。“大哥怎么来了？”

　　盛连朔不答，只道：“连玉你太骄纵了。”

　　盛连玉一听便知自己的行为已经被盛连朔看到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难道还抵不上一个外室生的瘸子？

　　“哥哥之前可从来不说连玉的。”连玉亲昵地冲着盛连朔撒娇，一看便是以前常做的。

　　可惜这次盛连朔没有像之前那般继续纵容下去了，反而让她去向盛迟道歉。

　　“凭什么？”盛连玉抛下三个字便跑了，待回到自己房间越想越不忿，便连这个大哥也被盛迟给迷得晕头转向的了，不就是生得好看了点吗？自己不就是推了他一下吗？凭什么要她道歉？

　　她偏不！定要让盛迟好好在大哥面前出个大丑，好叫所有人都知道盛迟不过是一个瘸腿的废物！

　　“阿迟，你没事吧？”

　　盛迟抬起头，喊了句：“大哥。”声音中不免带了几分委屈。

　　盛连朔快步走上去，扶起他。“连玉从小这样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盛迟乖巧地点头，心里却在想，盛连玉从小就是这个样子？才怪！

　　当他是傻的看不出盛连玉对他和盛连朔完全是两个态度吗？不过也是正常的，正妻的孩子对上外室的孩子自然瞧不上眼，他也不怕盛连玉这种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倒是盛连朔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看起来更为居心叵测一些。

　　“还能走吗？我扶你回去。”盛连朔抓住盛迟的手却听到盛迟轻轻地哼了一声。忙放开手，将袖子一撩，只见盛迟原本光洁细嫩的手臂被磨破了一大块皮，血珠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盛连朔忍不住道。

　　“没事的。”盛迟从他手里抢过袖子放下来，他知道这样字能让他看起来更柔弱些，更容易激发起人们的同情心。既然盛连朔吃这一套，他便多演演，反正看起来效果不错，就连盛九重之前不是也把自己看成了天真无辜的小白兔吗？

　　到时候再狠狠咬一口，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果然，盛连朔听了，急忙道：“怎么没事？走，大哥带你回去上药。”

　　等到了盛迟的屋子，要亲自替弟弟上药的盛家大少爷尴尬地发现盛迟这里居然连伤药都没备着，顿时就脑补出盛迟过得是什么日子了，以至于私下里专门交待管家送些物件来。

　　管家得了要继承家业的大少爷的吩咐不敢轻慢，再加上本来就对盛迟起了些同情心，盛迟留在盛府的日子过得是相当舒坦。

　　被盛连朔派去管家处取药的飞白出了门便暗自嘟哝，“怎么连伤药都没有了呢，明明记得之前就放在屋里头的。”

　　而屋后，岑寂得了盛迟的眼色，正把提前从屋里偷出来的伤药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