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市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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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夏玲珑窈窈袅袅的站起来，一块罗帕轻轻掩着嘴，眉目间却是掩不住的风情望向身边的江予岷。
江予岷也看着她，眼里没有火花，只是微笑着、鼓励的点点头。夏玲珑便像得了令一样，清清嗓子，软软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现场已经是鸦雀无声，都眼巴巴的看着昔日名满苏宁的花魁，今日的红楼老板娘一展风采。
夏玲珑显然有备而来，一首柳永的《 蝶恋花》，温柔痴缠、深情款款，一双桃花眼在江予岷身上飘来荡去。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能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念罢，满场掌声喝彩声雷动，有人起哄喊着要她说出此诗的用意。
夏玲珑收回念诗时的深情款款，美目在人群中一扫，娇嗔道：“我若说是为着那为我的郎君，你们便取笑吧。”说罢眼睛又扫过江予岷。
江予岷却依旧不动声色，雷打不动的深沉笑意，谁也看不出他是何想法，似有又似无，让夏玲珑的心吊在半空，晃悠晃悠，落到地上，捡起来，装进心里，继续，下一回合。
夏玲珑有些失落，很快又打起精神，给台上的主持人使个眼色。主持人很机灵，立即大声说：“下面这个号呢，就由咱们红楼夏老板，亲自摇。”
夏玲珑看看手中的摇号牌，纤手晃晃，低头看一眼，娇声念到：“三十九号。”
身边的主持人继续兴奋的叫道：“三十九号，三十九号是哪位？”
没人站起来，众人看看自己的号，四处巴望着，想看看是哪位幸运儿被经典花魁夏玲珑点中了。
“三哥，是你啊。”江予然忽然小声的说。
江予岷这才看一眼桌上的号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潇洒的站起身。人群又激动起来。
“是江三爷啊，果然是郎财女貌，不是一般的默契啊！”
“夏老板出手，那必是江三爷莫属啊。”
“江三爷去年送了红楼给夏老板，今年送什么啊？”
“夏老板，三爷送你这么份大礼，你怎么还的礼啊？”
……
江予岷笑吟吟的站在桌前，一只手仍然拿着一只酒杯，故作风流潇洒状，俊朗的双眼扫了一眼众人，给台上眼巴巴的夏玲珑一个惊鸿一瞥而已，眼光停在同桌的苏蒙身上，也只是那么一眼，转过眼，嘴角一扯，微笑着朗声念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苏蒙被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眼睛只好到处乱转，却正看见台上一直紧盯着江予岷的夏玲珑，眼睛忽然停在自己身上。
第二日，苏蒙睡到很晚才起来，林肃在门外敲了几次门，她都没有精力爬起来，昨晚虽然喝的不多，但是精神始终不放松，回来后，倒头便睡，也还没缓过来。
终于爬起来梳洗完毕，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林肃看着精神不振的苏蒙，眉头紧皱，不悦的说：“我说一起，你非不要我陪！我若是在场，你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苏蒙歉意的笑笑，低头喝粥。
下午是例会，众位大人聚集一堂，交流着这几日的工作收获和心得。
各个部门的工作进展都很顺利，诸位大人虽然吃喝嫖赌都没耽误，但是工作还是都保质保量的完成了，主要是畏惧苏蒙和太子“深不可测”的关系的缘故。
只有苏蒙这边，三分之一的时间过去了，银行和商会两件事情，都没有落实。
苏蒙只好做一番检讨和自我批评，众人哪敢说什么，只是心下就更加轻松，料想接下来的日子，这位苏大人自顾不暇，他便能多偷几日闲。
苏蒙一个人关在房间想了半天，总算是对银行这块儿有了完整的想法，然而关于商会这块儿，江予岷的不配合，她依然没有想到突破口。左思右想，她决定再找江予岷谈一次，不管他怎么狡猾，她都要咬紧了不放手，一定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苏蒙一大早就让林肃给江予岷送了帖子要求拜见。谁知江予岷离开苏宁，三日后方才回来。
苏蒙简直要崩溃。断定江予岷是故意为难她，但是他们无怨无仇，何况几次交锋都是他占上风，如果他不情愿商会的事情，大可摆在桌面上谈，难不成这样避而不谈就能解决问题吗？说到底，朝廷一句话，他一个江予岷又能如何？自己现在放低身段跟他周旋，也算是尊重他是个商界英才，他这样不正面问题，最终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当日傍晚，有人通报说一位姓江的公子求见。
苏蒙一听心跳加速，心想这人总还算是识时务，知道自己上门。兴冲冲来看，却见厅里站着一位青衫男子，身材高挑、面庞俊秀。作为一母胞弟，江予然和江予岷相貌相似，但是，很奇怪，江予然和那人却非常不同，只能是费力寻找，才能在双眼间找到一些依稀的相近的影子，否则，基本没有共同之处。
忽然想起最后分手前的情景。
“我不想再看见你，一辈子，永远，生生世世。”苏蒙咬着牙，将泪水压回眼眶，一字一句的说。
“别这么说――，世界很小，天地很大，如果真的注定断不了的缘分，若再见到，我希望你还记得我。”那人伤感，却依旧自信的说。
“记得你？我为什么要记得你？我应该记得你什么？如果带着这些记忆，你觉得我们还能面对彼此吗？拿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彼此呢？”苏蒙忍不住泪如雨下。
那人走近前，想要拥抱苏蒙，她闪开，不愿意碰他，他讪讪的站在对面，良久，轻轻的说：“如果你愿意记住那些美好的回忆，请你记得那时的我，你可以相信，那时的我，是真心爱你的，除了爱你，什么都没有想过。”
除了爱你，什么都没有想过。
苏蒙心中低喃。
“苏大人，“江予然声音很温柔，“三哥临时有急事离开苏宁几日，临走留下话给大人。”
苏蒙“哦”一声，等着下文。
江予然温和的笑笑，说：“三哥说，事情不是不可谈，三哥让大人到处走走看看，怎么谈，谈成什么结果，大人自然明白。”
江予然给了苏蒙几个店铺名称和商会中人的名单，说江予岷交待这些都是可以参考的。
苏蒙认真谢过江予然。
接下来的几日，苏蒙按照江予岷的提示，认真走访了五行街上的大小商铺，了解他们对天纳国贸易发展的看法、对朝廷政策的意见、对票号模式的想法和需求。五行街就像是天纳国商贸行业的一个缩影，买的、卖的、中介的、原材料的、成品半成品的、精致的、粗糙的、昂贵的、低廉的、土特产、舶来品……应有尽有。
关于票号，商户自然都是支持的，越是贸易往来频繁和金额大的商户，越需要有信用保障体系的票号能有效的降低交易风险，提高交易有效率。商户们更是提出了各种积极的建议给他们想象中的票号：持币面额、兑换金额、兑换凭证、信用解付……（备注：这是我按照现代语言写的哦，别追究……）
在和商会成员的会面中，苏蒙听到最多的，是他们对江予岷“毫无保留”的一致好评，苏蒙简直要怀疑这几个人是江予岷安排的“托儿”。
“商界奇才”、“为人宽厚”、“侠义之心”、“风流潇洒”、“仗义疏财”、“
这些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自然不惊奇，然而同行之间如此不遗余力的褒奖，的确也属不易。苏蒙侧面询问他们对朝廷与商会之间管辖关系的看法，这几人都显得很惊讶，回答也是惊人的一致：“那商会岂不就和官府一样，‘无为’而治了？”
苏蒙哑然，看来各个时代都一样：官僚主义害死人。
苏蒙也见到了苏宁商会的前任会长苏晋年，苏宁商界德高望重的一位商界老者，之所以用老者一词，是因为老人已经卸任---从商会和自家生意双双卸任，平日只是看看书写写字，过着怡然自得的退休生活。
对苏蒙的那个商会和官府关系的问题，老者沉默片刻后微捻着长须，悠悠的说：“在利益上，官和商是一致的；在关系上，商终究是从属于官的。这个关系，无需界定依然如此，不知朝廷此举，用意何在？”
苏蒙一愣，苏老会长言简意赅，倒显得苏蒙和商务府执着于归属这个问题非常的无稽兼无聊无谓。苏蒙顿时有些赧颜。
苏老会长看苏蒙一眼，继续说道：“老朽已经卸任，不好妄评，不过据闻太子年轻有为，力图革新，商务府的叶大人也是青年才俊，想必自有其用意和苦心。”
苏蒙会意，便说：“苏老所言极是。苏蒙此次代表商务府和太子，与江会长商议商会之事，绝不是因为归属问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归属问题，谈来也是无谓。太子和叶太府的初衷，实是想借商会的便利和影响力，将国家的商业统筹，让货物贸易从自发上升到调控。根据苏蒙的经验，这样有利于国家经济的均衡发展，货物的有效流通。自发的约束和纪律，总是有限的。据闻前几年内乱的时候，战事集中在北方，南方老百姓虽然没有战乱之苦，商家却因为南北贸易停滞，受到非常的的影响。据苏蒙所知，是苏老您利用您老的威信，游说战事两方允许商会之间进行必备物资的交易，避免了北方民生受困。
然而，苏蒙认为：世间如苏老这般德高望重之人总是少数吧。若是国家有完善的物流储备体系，各地商家能够在体系中各司其职，按照职责归属，主动发挥作用，这样无论平时还是特殊时期，基本的国家民生，都可以有更多保障。”
苏老捻着胡须，不禁轻轻颔首。
从苏府出来，想着和苏老先生的一番对话，江予岷的态度也有了解释，苏老先生看似也能接受她的解释，这件事看似有了转机。她心里便豁然许多。
苏蒙用了两天时间，根据这几日的走访记录，将票号的思路整理出来，写了长长的报告，准备一回京城便跟叶天翊开始着手筹备。
两日后，江予岷约苏蒙东湖泛舟。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市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