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不够》顾辞微

53、剧情不够回忆凑19

　　第二天黄笃笃打开门的时候，发现程浪坐在他门外睡着了。

　　其实黄笃笃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昨天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才说了许多不合时宜的话，许多话都说得过分了。如今看到程浪在外面锁了一晚上一下子就心软了，拍拍他道：“程浪，你醒醒。”

　　程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几点了？”

　　黄笃笃看了看时间道：“七点了。你去我床上睡一会儿吧，上午我帮你请假，把你的课调到下午或者明天。”

　　“不用了。”

　　“晚上那么冷，你在这里怎么可能睡得好？”

　　“没关系。”

　　黄笃笃还想再劝，可是程浪忽然伸出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抱抱你就有精神了。”

　　黄笃笃忽然觉得一阵心酸，又想哭了，哽咽着说：“对不起，昨天对你乱发脾气，其实……”

　　“嘘。”程浪笑着捂住黄笃笃的嘴巴道：“昨天的事情，我们再也不提了，除非你想提。”

　　黄笃笃愣了愣，感激地看着程浪。

　　她不想提，即便她知道程浪也许并不会平价她。

　　可是回忆似凌迟，面对那些痛苦的回忆，她习惯锁起来，不再看不再想，永远深埋心底。

　　程浪再次把黄笃笃抱进怀里，轻声说：“黄笃笃，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黄笃笃苦笑着说：“我的命运又不是你安排的。”

　　“可是我还是很抱歉。”程浪紧紧守着胳膊，似乎要把黄笃笃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我让你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

　　“我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对我没有任何责任。我本来就不应该指望别人来拯救我的人生，指望有个人来带走我的痛苦，因为没有任何人有这个义务。”

　　黄笃笃不是没有曾经这样梦想过，可是再无数次的失望之后，她终于懂得了这个道理。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有义务去关心你的喜怒哀乐，别人并不是一定要来爱你，并不是一定要对你好，并不是一定要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你需要的时候，刚好只有你自己能陪着自己，这是生活的常态。

　　人生很艰难，任何人的人生都是这样，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所以不要总希望世界以她为中心。

　　世界从不以任何人为中心。虽然这是一个非常孤独的真理。

　　小时候的黄笃笃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她的喜怒哀乐，等她长大了她才意识到，她其实也只关心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已，这就是人生，这样想想，大家都彼此彼此，没什么值得难过的了。

　　“嗯，我的确没有这么义务，也没有这个责任。”程浪说：“可是我希望我能这样做，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权利，让我去对你好，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权利，让我来爱你，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权利，让我带走你的痛苦，让我拯救你的人生。我希望能够做你的英雄。虽然你并不需要我，你那么棒，那么优秀，靠着一己之力就已经变成这么好的大人了。虽然我错过了你成长里的许多痛苦，但是我希望可以弥补。”

　　黄笃笃眼圈有些红，差点又要哭了。

　　在程浪面前，她总是这样爱哭鼻子，其实她并不爱哭的。因为家里的人总是不让她哭，但是程浪不一样。

　　从程浪注意到她被嘲笑，从他红着脸领着她一起去买内衣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是她的英雄了。

　　只是那时候的程浪不过也是一个孩子，正在经历着人生的转变，他也有自己的问题，要面对父母离异，面对无休无止地争吵，面对一个冷漠的家。

　　程浪并不比她好过多少，人总是容易低估别人的痛苦，又高估了自己的痛苦，黄笃笃也一样。

　　所以她凭什么让程浪无视自己的痛苦来照料她呢？

　　“对不起，对不起。”黄笃笃紧紧抱着程浪，不断地说：“对不起……”

　　“你又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程浪苦笑。

　　“我不该说那些话。”黄笃笃道。

　　“没关系。”程浪摸摸黄笃笃的脑袋。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虽然王子还在披荆斩棘的路上，虽然美丽的公主还在城堡中沉睡着，可每一个人都隐约看见了故事的美好结局。

　　其实我们都很努力，努力地成长着。

　　黄笃笃忽然明白，那么多孤独而痛苦的成长岁月是为了什么了。

　　是为了自我拯救，是为了我疗愈好我自己，变成一个成熟的大人，然后成熟的我们才能相遇，才能够好好爱彼此。

　　你的英雄并不是不爱你，只是这一路，他也要披荆斩棘啊。

　　“没关系。”

　　程浪紧紧抱着黄笃笃，这么多年的相处，许多事情已不需要解释。

　　黄笃笃想，这一次她是不是可以把自己最深的秘密告诉程浪了呢？

　　也许这一个人，不会被她的怪兽吓走。

　　也许，他就是那个可以斩杀怪兽的英雄。

　　就在黄笃笃准备开口告诉程浪自己的秘密的时候，对面的门打开了。

　　英语老师看到在门口相拥哭泣的两人，露出打趣的神色道：“哎呦，张主任，你瞧你，谈个朋友用得着哭鼻子吗？宋老师，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张主任了。”

　　黄笃笃忙擦干眼泪，小声对程浪说：“你去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帮你调课。”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程浪拉着黄笃笃的手道：“我现在想陪着你。”

　　于是黄笃笃红着脸，任程浪牵着自己的手往外走，英语老师则一直笑眯眯地跟在两人身后。

　　黄笃笃忽然想，就算噩梦没有结束，跟程浪就这样一直生活在这里，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也没什么。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到校门口，却看都许多人都围在那里，走进一看，原来是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正在争执。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有教养，衣着打扮也看起来很贵气，气质很好。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学校门口吵架的人啊。

　　“我是不会让你单独跟程浪相见的。”老太太说。

　　黄笃笃与程浪对视一眼，两人走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了小程浪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这两个女人，一脸的不耐烦。

　　“我只是想跟我的儿子说说话。”那个气质高贵的中年女子说。

　　黄笃笃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程浪的父母感情不和，很早就离婚了。程浪的父亲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也算是条件很好了，而他的母亲是他父亲的大学同学，来自农村，在程加的要求下，嫁给他父亲之后一直就在相夫教子。

　　可是程浪八岁那一年的时候，她的母亲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跟他的父亲离婚了，独自去了外地，后来辗转去了国外，嫁给了一个外国人。

　　如今她决定回来要回程浪的抚养权，带走程浪。

　　程家知道她有这个想法之后就一直阻止两人见面，如今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程浪的妈妈要来学校找程浪，赶紧就过来阻止。

　　黄笃笃感觉程浪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忧虑地看了一眼程浪。这时候，那两个人吵得更凶了。

　　“你这种不负责任的妈妈，有什么资格这么看程浪，你根本就不配做妈妈！”

　　中年女子脸上有痛苦的神色，她并不看程浪的奶奶，而是看着小程浪道：”程浪，妈妈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愿意离开你，可是……“

　　"可是什么？”老太太冷笑着说：“你一个农村来的女人而已，我们家愿意接受你已经非常善良了，可你却还是不安分！难道我们程家带你不够好？我们也加已经很讲道理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有苦衷？”

　　"程家？别说得你们程家人多么的伟大！”程浪的妈妈冷笑道：“你们程家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混账！”老太太一巴掌打在程妈妈脸上。

　　黄笃笃还怕两人会打起来，想过去阻止，却被程浪一把抓住了。

　　“不用管。”程浪说。

　　程妈妈没有还手，冷冷地说：”无论你们怎么对我，我都忍受，至少你们帮我带大了程浪，所以这一巴掌我不跟你计较。“

　　“你凭什么计较！”

　　老太太看着程浪说：“记住，这是抛弃你的妈妈，一辈子记住！”

　　黄笃笃觉得心里一抽，老太太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讲这种话呢？

　　“你们吵完了赶紧回去，别在这里堵着别人的路。”

　　小程浪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进了学校，仿佛这一切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程浪的妈妈想要追过去，却被老太婆拦住了。

　　“不准你见程浪！”

　　程浪的妈妈推开老太太，老太太摔到了地上。

　　黄笃笃回头看了一眼程浪，他并不关系，只是说：“我们进去吧，快上课了。”

　　程浪径直往前走，可是黄笃笃却放心不下，甩开程浪的手，跑过去扶起了老太太。

　　“你竟然推我！”老太太愤怒地对程浪地妈妈喊道：“看我不打死你！”

　　老太太举起拐杖就要打人，黄笃笃慌忙地拦着。

　　“别拦着我。”

　　“您这样不是让程浪很尴尬吗？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

　　“轮得到你教训我！”

　　气急败坏的老太太举起拐杖向黄笃笃的脑袋上敲了过去。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牛角啊！

　　程浪见状忙冲了过来，扶住黄笃笃。

　　老太太这一拐杖下去整个人才清醒过来，慌里慌张地跟黄笃笃道歉，一边还骂着程浪的妈妈是个害人精。

　　“没关系的，我没事儿。”

　　黄笃笃一面笑着安慰着老人，一面就觉得好像有什么流了下来。

　　她伸手一摸，妈蛋，脑袋都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