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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Quatre 墓园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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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的人越往里走越觉得熟人少。
以前都叫得出名字认得清人,现在却都换了新面孔。
他才刚回来,隔了这么些年,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可仔细看了看四周,记忆里,是这里没错。
大门紧闭,房子是重新粉刷装修了一番。
他心下一紧,她也住到这里来了?
“请问你找谁啊?”
有人路过,问他。
他这才回神,忙询问,“请问住在这家的刘家奶奶,怎么不在?”
听到他的话的阿姨立马惊愕看向他。
他以为自己问得唐突,阿姨以为他是坏人,便立刻解释道,“我以前常来的,后来倒不怎么来,阿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楚安炎。”
阿姨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恍然大悟,反而愁眉苦脸,“你还不知道吧,刘奶奶四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当时那…”
楚安炎听不见那阿姨后面说什么了,他脑袋嗡嗡的响成一片,直到那阿姨在他面前晃手指,大喊他。
“我把英豪兄弟的地址给你吧,你要有事找刘奶奶,就去找他。”
阿姨写好地址,把纸条塞到楚安炎手中,摇摇头就走了,嘴里叹惋着,唉,当年那情形真是揪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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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奶奶被她吩咐到沙发上看电视,安炎就陪奶奶聊天,她负责洗碗。完美分工!
刘渭开始收拾狼藉的餐桌,煮饭不会,洗碗她可是会的。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看着安炎和奶奶亲密无间的聊天,刘渭自始至终嘴角都是上扬的。
刚把洗洁精倒进去,门口的灯光就被遮住了。刘渭看过去,安炎已经走进来了,把她手上的手套脱掉,戴到自己手上,刘渭制止不了。
“女孩子的手还是不要耗费在这上面。”他熟练地洗起来。
刘渭看着他,“我洗一次又没事,何况妈不是天天洗?”末了又问,“奶奶呢?”转身看向客厅,没人?
“隔壁刘奶奶找她遛弯。”他头也不抬的答,“我妈是没找到一个好男人,所以一辈子留下了伤害。”
刘渭愣了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想说什么。只好接过他洗好的碗,开始清洗。
挺不习惯他不说话的。她心不在焉的漂着碗,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他。
“其实,我叔叔还是不错的。”
说完就差点咬掉舌头,这算个什么安慰呀!
安炎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她,“你想开解我?”
刘渭一哆嗦,“没有。”
安炎没再说什么,继续埋头洗碗。刘渭又偷瞄他,到底怎么了呀,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一下子就变脸。
基本是他在洗,清,擦干,放回原位,她就只打打下手,帮忙递一递。
洗完碗,她从沙发上拿起他的外套,递过去,“穿上吧,外面凉。”
他接过,径直披在她身上,转身往外走。
刘渭拉住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安炎回头看她,半响才答,“奶奶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刘渭愣住了。
“我不是刻意试探她,是她早就看出来了。她希望你找一个家庭健全的人家,而不是我这样单亲离异的。我知道她是为你好,我能理解。”
他说这些话时,轻飘飘的。刘渭握着他的手腕,很冰凉。
所以,他这么说,是要放弃她了吗?
方才刚有的美好,一瞬间就被撕裂了,如此弱不禁风不堪一击。刘渭这才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依赖有多深。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安炎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电,灼得她睁不开眼,说不出话来。
她呆滞的看着某处,想着他说的他已经恋爱了,不就是最好的结束吗。是她不好,还留恋着自私的想着他一年前的表白。
突然她抬起头看他,“那就好,你能理解就好。”
说完这句话,她看到安炎的脸顿时模糊了,不知道他是生气暴怒还是释然。只是下一秒,她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门,一路狂奔,眼泪也洒了一路,润物细无声,浇灌着路边两侧的花花草草。
等她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爸妈坐在客厅等她,刘渭下意识去看安炎的房门,关得紧紧的,玄关处也没有他的鞋子。她想问爸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天晚的缘故,他们没发现她红肿的双眼,只嘘寒问暖了几句便去睡了。
刘渭洗了脸,打开门,站在门口良久。
一会儿又坐在楼梯上。时不时又从楼道的窗户口往下看。
偶尔楼上楼下有人经过惊亮的路灯都让她浑身惊得一震。干脆跑到楼下一层透过扶手间的空隙往下看。
慢吞吞一步一步走上楼期待楼下响起脚步声,最终又无力坐在门口,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任时间溜走。
“你在干嘛?”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刘渭浑身一颤,抬起头的脸都白了。她猛地要站起身,却因坐得太久腿发麻了,动不了,只能仰望着,他的脸在逆光中,看不清。
她当然不会说她在等他。脑子转得太慢不知如何圆谎,脱口道,“看…灯!”
安炎皱起眉,俯下身靠近她,刘渭下意识往后缩,可后面是门,不能退了。
他停在她眼睛附近,细细注视着。
而刘渭也正好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他,闻到了他身上虽淡却掩饰不住的酒味和烟味。
“你哭什么?”
“你喝酒了?”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谁都没回答,算是默认,却也不知说什么。直到楼道的灯光突然熄灭。
刘渭刚要出声拍手唤起灯亮,手却被人按住,嘴也被覆上柔软顿时堵住,下一秒清冽的酒精刺激着她的大脑,毫无防备的他的舌头伸进她的嘴里,肆无忌惮的扫荡她嘴里的每一处,那般激烈霸道,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可……她竟一点反感都没有,除了羞涩,好像,好像还觉得,甜甜的?
待她快要窒息之前,他放了她。却依旧不肯退去,细细注视着她。
刘渭双颊绯红,被他看得视线不知该往哪里放。
安炎抚上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
“主公,”他的双瞳沉黑如墨,“一吻定情,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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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安炎睡得无比安稳香甜,在国外日日夜夜的不眠之夜得到了解脱与交待,如终于得了糖的小孩。而安炎房间的对面,刘渭又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从他回来之后她就天天晚上睡不着,他总是有本事将她闹得不安生,让她没法平静的过日子。
既是睡不着,就不免东想西想,想着过去,想着未来。未来……刘渭抚上自己微烫的唇,望着漆黑夜里微白的天花板,不由翘起嘴角。
人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他真正需要的,還是他得不到的?假如是他真正需要的,那麼,得到之後是會感到幸福的。假如那是他得不到的,到手之後,卻也許會感到空虛和失落,甚至發覺不外如是。人想要的,不見得是他需要的。
那……现在这份情愫,是她真正需要的吗?刘渭在心底反复问自己。
如此反复想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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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渭来到墓地时,发现奶奶和爸爸的墓前已经有人打扫过了,奶奶墓前放着新鲜的天竺葵,爸爸墓前放着美丽的百合。
刘渭突然想起昨夜奶奶家看到的人影,扔下手中的一束天竺葵一束百合,匆匆跑到墓园门口,四处没有一人。跑去问墓地的管理员,管理员说早上好些人来墓地,他也不知道她要找的人是谁。
站在墓园门口,刘渭苦涩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呢?
回到墓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奶奶笑得那么慈祥,爸爸也是那么温暖,刘渭将她带来的花捡起来,拍了拍尘土,放在奶奶和爸爸墓前,再将来历不明的花拿掉,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叔叔昨天回来的很晚,回来时敲她的门,说今天不能陪她来看爸爸和奶奶了,明天要去香港出差,最快也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叔叔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自己,叔叔也要注意身体。”
刘渭蜷缩在被窝里,一夜难眠。
早上起来时,叔叔已经走了。
刘渭坐在冰凉的石板上,把头埋进膝盖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刘渭从墓园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墓园的老爷爷都认识她了。这四年她去了不知道多少次,有时候每两周去一次,有时候每月去一次,仿佛这里是她的家了。
老爷爷看着刘渭的背影,不由得叹气,这姑娘是有多孤独,才会天天想往墓园里跑。
正摇头呢,下午打在他身上的阳光被人挡住,一个高瘦的人影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