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遇人不淑【陆】 ...
-
【遇人不淑陆】
“但你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除非杜姑娘泄露了消息——”此刻，秦子昭的眼里能烧出火来，而目光竟落在杜君瑶身上。
郑碧落忙拦住秦子昭：“子昭你冷静些，杜姐姐不会这么做，她一直都在帮我们。”
“哈哈哈，别闹了——你们所谓的计划简直漏洞百出，还用人告诉我吗？光是大破绽就有三个。”对楚小白而言，太聪明，大概就是他人生唯一的缺点了。“第一点，惊鸿局历来不过玩些文字游戏，附庸风雅，可不清师兄拿给我的题目却是难题重重，而秦子昭你，又刚好在这之前偷偷进京，太反常。
第二点，不清师兄在我的手札里提到最近有人不停给情川阁送素心剑兰，而杜姑娘不仅不关心兰花长得好不好，反倒遣人悄悄把花搬到花市售卖。我去查了查这些兰花的去向，发现最大的买主居然是郑小姐的贴身丫鬟。我记得郑小姐房里就摆着一盆素心建兰，这事儿难道不蹊跷？
第三点，今晨我得到郑小姐利用丫鬟金蝉脱壳逃出郑府的消息，日子巧到正好赶上这惊鸿局，也太凑巧了点。三件事赶到一起，叫我怎么能不来抢一抢风头？”
郑碧落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楚小白。秦子昭握紧郑碧落的手，压着火死撑：“就凭这些，你不可能看穿我们的计划！或许真的就是巧合呢？”
“当然不止这些。”楚小白摸了摸下巴，啧啧嘴，“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们发现杜君瑶对兰花并无偏爱，而郑小姐才是出了名的爱兰之人。最重要的是，郑小姐为了不让我发现她喝药装病，情急之下喊出‘昭郎’二字，露出破绽。
别人听来或许是痴语，但我们去给郑小姐看病那天，我跟府中花匠聊了半天，无意中得知去年赌兰大会夺冠的蕙兰正是培育自郑小姐之手。而后来不清师兄告诉我，秦子昭带进京的剑兰虽屈居次位，却名动京城。试问在赌兰大会上出尽风头的两位，怎会不相识？随便想想就能明白这是移花接木的道理嘛。”
“我说那天你为什么赖在郑府不出来，原来是跟花匠聊天啊。所以说，秦子昭表面上追求杜君瑶是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情川阁，这样就能瞒住他和郑小姐的感情——等一下！”苏不清脸色一变，气得不行，“你早知道赌兰大会上秦子昭认识的是郑碧落，不是杜君瑶，你居然不告诉我！”
“懒得告诉你。”楚小白把苏不清撂在一边，继续对秦子昭说，“今夜你高调出现在情川阁，没人会怀疑你对杜君瑶的痴情，也不会想到你准备与失踪的郑家大小姐私奔。众人只当你醉卧温柔乡，而待到东窗事发之时，你已带着郑小姐远走高飞。如此一来，你就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
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把郑大人想得太简单了。据我所知，郑大人已下令盘查每一个出城的人，而他的手下和眼线就快把京城翻个底朝天。走不走得了另说，今晚你觉得情川阁还能撑多久不被查到？你不顾名声不要紧，想没想过这会累得郑小姐一身清誉被毁？你知不知道自作聪明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不要太过分——”秦子昭攥紧双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就过分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楚小白不屑地扬起下巴，这种表情统统被苏不清归纳在欠揍这一类里。
“区区一个学馆，信不信我叫人将其夷为平地。”
“哎哟，你威胁我？”楚小白顺手拍上苏不清的肩，轻轻松松甩了句，“不清师兄，他说要铲平学馆，咬他。”
苏不清刚想回嘴反驳，没想到就被楚小白一眼瞪到闭了嘴。想到受这些委屈都是为了学馆开张，她只好强迫自己暂时咽下这口气，就算恨得再咬牙切齿也不能发作！
“算了子昭，楚公子说的，都是本来就是真的。”郑碧落抬头之时已满目绝望，仿似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父亲强逼我嫁人，事到如今再不能拖下去，我们才又找杜姐姐帮忙。只是家世身份本非我能决定，自认识昭郎之日起，我便知此情坎坷。洛神别馆赌兰，借杜姐姐身份与昭郎见面，此后又得她相助靠兰花传信，本以为这次能熬过万难得偿所愿……”她有些哽咽，轻轻歪过头枕上秦子昭的肩，嘴角却微颤着上扬，如兰花于风中幽然凋零，“你我，终究逃不过世俗。”
“碧落，别这样说。什么都不管了，我现在就带你走——”秦子昭将郑碧络抱在怀中，起身便要离开。
“秦公子不可意气用事。”一直在旁静观的杜君瑶终于出声，她提裙缓步，微微伸手拦下秦子昭与郑碧落，“眼下齐国公不在京城，万一碧落被寻到，单凭你一人，又能有多大的面子扛住一个绑架朝廷命官之女的罪名？郑秦两家本就是政敌，郑大人素来支持革除旧制，削弱地方实权，而齐国公封在齐地，反对朝廷施行新政，多年来积怨已深，不宜硬来。”
“杜姑娘知道的还挺多。”楚小白叹诧。
杜君瑶柳眉轻挑，眸光带着层层凛意：“楚公子大费周章设下此局，该不会只是为了给郑大人通风报信，来情川阁拿人吧？”
“就这么简单，不行吗？”楚小白耸耸肩。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以为你是要帮他们的！你还是人嘛！”苏不清彻底绷不住了，她猛扯过楚小白的袖子，气呼呼地看着他。楚小白也不恼，而是反过来盯着苏不清，一双俊眼眨都不眨，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和心虚感，看得人浑身一哆嗦。
“小白君，他们真的够可怜了，你就帮帮他们吧！”苏不清被盯得心慌气短，忙服软求情，“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他们怎么能忍心拆散我们！”
“不清师兄你放心，我们是拆不散的。”楚小白尴尬地缓缓伸手去揉太阳穴，同时还不忘保持镇定的笑容。
易不言见状，终于找到有机会开口。他赶紧把苏不清拉到身边，向杜君瑶解释：“她方才是口误，自小的毛病了。还请大家别见怪，她本意是要成全那二位的。”
“楚小白，口误我也要说！你要敢拆散我们，我跟他绝交！不威武能淫，不贫贱能屈，我、我、我——你不帮，我帮……”
易不言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尤其是当着杜君瑶的面儿。他恨不得赌上苏不清的嘴，让她不能开口。好在楚小白抢先伸手箍住苏不清，顺带把她的嘴给捂上了。
“唔——”
楚小白使劲儿按住怀里不安分的苏不清，皱起眉低声问：“真想我帮他们？”
苏不清嗯嗯啊啊地一阵猛点头。见状，楚小白眼底一亮，立马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提议：“除非你再欠我十万两。”
她一愣，脑中飞闪过十万两和二十万两的还款可能，发现这两个额度靠正常途径是还不完的。她觉得，反正债多不压身，能成全一对是一对，便慷慨赴死般点了点头。
“那我要先带郑小姐回学馆。”楚小白满意地笑了，回过头对秦子昭说，“你别拦着我啊，照我说的做。不然我心情不好，可是会改主意不帮你们的。对了杜姑娘，有兴趣来学馆看看，我让大师兄招待你。”
易不言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凑过去压低声音：“小白，我不一定有空的。”
杜君瑶必是听见了，因而清清脆脆地道了句“我也不一定去的”。她掩嘴轻笑之间便把易不言逼得不知如何自处，连目光都四处乱飘，不知该往哪儿放。
****
安顿好秦子昭后，楚小白带郑碧落回学馆，顺便找人通知郑大人，告诉他郑碧落刚在兜璧学馆接受治疗。
晚上雨停了，走在回去的路上，易不言忍不住问：“小白啊，我始终想不明白，惊鸿局上的第三题，你是如何解出来的？”
“大师兄，你把郑小姐的名字念一遍就懂了。”
“原来如此！”易不言恍然大悟，随后又问，“那秦公子不知又会如何作答，你的解法毕竟多了些歪脑筋，我倒是更期待他的答案。”
郑碧落在旁开口：“易公子，我们想出的答案也是受了杜姐姐的点拨。这道题，她曾提示子昭八个字。”
“哪八个字？”易不言好奇地问。
“镜花水月，别有洞天。”郑碧落又言，“你方才在房间若推窗下望，正好能看见情川阁庭中那一片池塘。”
“妙啊！水中天，是天，又非天。”易不言拍案叫绝。
郑碧落说：“这三题委实难解，若非提前准备，我们也几难答出。”
“这么说——”易不言看向早已默默退到一边的苏不清，厉声问，“我道为何叶师弟与司徒师弟会提前在情川阁，必是你又用些旁门左道的法子拿到题了，是不是！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君子坦荡荡，窃题岂可为！我还以为你的学问真有长进，也是瞎了眼。”
苏不清跳到楚小白身后，忙求饶：“大师兄你别生气嘛，我是被逼的——”
“大师兄大师兄！”楚小白看着缩在自己身后的苏不清，忍笑道，“不清师兄是为了学馆开张才去偷题目的，情有可原。”
“够义气！”苏不清悄悄竖起大拇指。
楚小白表现得很严肃：“大师兄，你是知道的，以她一根筋的脑子，也就只能想到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
苏不清瞬间跳出来，气得脑门上冒烟，随时都可能爆发：“你到底是帮我还是黑我！这明明都是你的主意！”
“不清师弟，我对你真的很失望，你怎么能拿小白当挡箭牌！”易不言一脸恨铁不成钢拽住苏不清，又同情地看向楚小白，“小白，你将来一定要好好振夫纲啊，别总背黑锅了——”
“大师兄！他从头到尾就没背黑锅，都是他的主意！我是无辜的——”苏不清冤得有苦说不出，差点哭晕在路过的馄饨摊前……
“我也没什么优点，主要是人品太好。”某人幸灾乐祸起来，笑声简直响彻云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遇人不淑【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