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跟替身跑啦》光中尘

38、攻陷厨房

　　如果把世界上所有地方美食出现的概率画成图，概率越大的地方亮度越高，那么最黑暗的地方之一肯定就是各大医院。

　　当然，没有人会指望在医院吃上一顿好饭。反过来说，即使医院的饭再好吃，大部分人也不会想在这种地方长留。长此以往，医院的厨房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动力改进饮食，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个鬼啊！

　　道理说得再多，商沐也不想再吃那种东西了！

　　政府工程队第二天才能赶来清理月亮微粒，医院的安全区域暂时还比较有限，只有工作用电梯还在使用，普通人不得搭乘。商沐揉着发胀的头，爬了五层楼摸进了厨房的区域，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大声指挥。

　　“切菜快点！米饭好了么？这边的水桶是谁在管？之前那么多土豆都去哪了？你先别洗菜了，把这几盆菜搬到车上去……”

　　小工、厨师和运送人员个个小跑着在商沐面前来来去去，就好像他是个透明人一样。

　　商沐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刚踏进厨房一步，就被一个金发蓝眼体毛旺盛的白皮肤大汉揪住，大嗓门地叫了一声：“哎，你面生啊，不是厨房的人吧。来干什么的？！”

　　商沐说：“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招不招工？我看你们特别忙的样子。”他见大汉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连忙补充道，“我也是个厨师，被困在这里了，就想来帮帮忙。”

　　大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问：“健康证有么？几级厨师啊？红案白案？你来医院，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我听说有的病人心理变态，就喜欢把自己的病传给别人，还开什么’麻疹派对’，你不会是想要从源头下手吧？”

　　商沐连忙拿出手机，把自己的证件照片给他看：“没有，我是陪朋友来的。他被疯子砍了。我就是想找点事做，你们给钱不？你看，这是我的证件，保证健康，初级厨师，菜做的也不错呢。我什么都会一点，能不能……”

　　“行，过来。”大汉揪住商沐，往角落一指，“你去切洋葱，顺便看那个水桶。不要乱跑。不发工资，包三餐。有问题么？”

　　“没问题，就是……还有件小事。”

　　大汉的金色眉毛怀疑地揪了起来，问：“到底有问题没问题？”

　　商沐说：“能不能让我炒个菜？实在不行借个电磁炉也行？”

　　片刻之后，商沐被大汉揪着领子丢了出去，大汉骂骂咧咧道：“就知道这时候找上门没什么好事，你有本事去用找酒精灯，来这里要电磁炉算什么本事？！滚滚滚！吃不惯我做的菜就去吃营养液！挑什么挑！”

　　商沐蹭了一身油污，靠着墙思考了一会儿人生。小工、厨师和运送人员小跑着从他面前来去，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一样。

　　商沐最后得出结论：大汉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酒精灯……说不定也能用。但他还需要石棉网和烧杯，当然最重要的，还需要食材。

　　商沐在厨房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但是跟医院的小医生们多少还有点交情，轻易让一个心软，答应借他一套干净的用来煮汤。不过这些器材都是医院的，商沐不能把东西拿出去用，必须在实验室用。

　　商沐在东边说好，又去西边化缘。医院里许多人都是来不及回家躲在了医院，也有来看望病人的家属或者朋友。月亮来的时候刚刚好是下班时间，就算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亲自做饭，商沐也不信就没有一个买了食材结果被困在这里的美食爱好者！

　　商沐在月亮来的时候帮了不少人，那些人对他多少还有印象。他一路刷脸问过去，化到了各种蔬菜。蔬菜当中复杂的营养元素对于健康有着微妙而深远的影响，得到了很多健康人士的追捧，他们很乐意在喝营养液的同时再吃几根草。

　　最后，他在心内科病房遇到了轮椅老爷爷，对方看到他病中惊坐起，握着他的手长吁短叹，直说他比自己的儿女都好，让旁边的一男一女表情尴尬。商沐说明了来意，男人咦了一声，说道：“巧了！”

　　确实是巧了，这位老爷爷的儿子也是个美食爱好者，昨天买了一扇排骨，正发愁怎么处理呢。

　　他大方地把排骨和其他所有菜送给了商沐，就当是表达谢意。

　　商沐去飞梭找出一套备用调料，熟练地给排骨去血水，加了料酒生姜在火上慢慢煮。他坐在旁边，愁眉苦脸地看着酒精灯的火苗，看烧杯里几块可怜的小排骨浮浮沉沉，思考这个温度到底能不能把水煮沸把排骨煮熟。

　　应该可以吧，以前他有个学法医鉴定的师姐跟他说，他们法医最喜欢用烧杯熬汤了……

　　商沐打了个哆嗦，不能再想下去了。

　　无论多小的火，只要不灭，还是能把排骨煮熟的，只是会慢一点罢了。这叫小火慢炖，汤汁更香浓呢。

　　他拿一本神经学课本压着烧杯，百无聊赖地用玻璃棒敲着烧杯，发出不同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外面传出争吵的声音，似乎有些混乱。

　　商沐好奇地走到门口，从门缝向外探头看去，看见一个女医生拿着一沓文件对着运餐车的人吼道：“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这个不能放，这个不能放，还是每次都拿这个菜过来，过敏了是你们负责还是我负责？”

　　运餐车的人叫苦连天：“大夫，这个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个送餐的，您跟厨房负责人讲去嘛。而且不是我说，您昨天也没有说不能吃这个啊。”

　　商沐在心里咦了一声，难道是厨房和医生们发生了冲突？他有了兴趣，继续侧耳听去。

　　女医生说：“不可能！”

　　“真没有！我怕忘，都记下来了，我给您拿来看看？”

　　女医生的气势弱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说：“好吧，但你也得理解我们。现在情况特殊，之前很多患者暴露在月亮微粒下，身体情况变化很快，我们尽可能给他们重新测了过敏原，很多人的过敏原产生了变化，厨房最好也能注意一下。”

　　送餐员建议道：“可以让他们吃营养液嘛。”

　　“他们肠胃功能好，身体又比较虚弱，吃饭比吃营养液更容易恢复。今天我有个患者还说呢，感觉昨天虽然过敏了但还有点力气，今天就躺在床上不想动了。营养液和能量棒没有大公司宣传的那么神奇。”女医生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医生懂得多啊。我回头跟厨房的人讲，你让先把这一餐送了呗！”

　　女医生说：“厨房现在还在做吧，你就不能赶紧去说一下，让人把这个事情重视起来？这肯定不是只有我们一个区的病房，所有病房都有这个问题。”

　　送餐员说：“但是我这一餐车的菜，你总不能叫我原样推回去吧！大夫，就这一顿饭，没那么严重，你让我过去吧。”

　　“你们每次都这么说！第二天还不是出问题！”女医生很不高兴地瞪着他，两人陷入僵持之中。

　　商沐在屋里听明白了，由于月亮的原因，很多人的过敏情况产生了变化，目前看来是过敏物增加了，而厨房显然并没有掌握到这个情况，仍然在制作病人无法食用的食物。而现在，女医生正缺一个能够传达此事的信使。

　　这不是正好么！

　　他从屋里钻出来，说道：“大夫，我替你去呗！”

　　那女医生吓了一跳，接着认出商沐，立即道：“这哪里好意思啊，你也是陪人来的……”

　　商沐说：“人家暂时不要我陪嘛。”

　　女医生一脸我就是意思意思的表情，麻利地把手上的文件往商沐手上一塞，叮嘱道：“那就麻烦你了！喏，这是过敏表，一定要让厨房的人看到，千万不要再搞错了！”

　　商沐再一次辛辛苦苦爬上五楼，小跑着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大汉拦住了。金毛大汉抱着双臂站在门口，不满地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不能开麻疹派对了么？”

　　商沐发觉此人都忙得言语混乱还能准确拦住自己，顿时大有好感。他扬起文件道：“您记错了，我是找事儿干的那个。您不要我，我在别的地方找到了事情了，医生让我来找你的。”

　　他随即报告了过敏的情况，大汉听完点点头说：“知道了，去吧。”

　　商沐忙说：“等等，大哥，其实我觉得这事儿对你们不太公平。”

　　大汉正心烦，听他这么说来了兴趣：“怎么个不公平法？”

　　“我都听见了，患者新的过敏表是今天才出来的，而且应该有不小的更改，但是大夫没有及时告诉你们，等出了差错还会怪你们。这次是医生刚好检查到餐车，所以把食物拦下来，没有到患者那里。要是到了患者那里，有问题还是要来找你们，对不对？我也在餐厅做过，外面的餐厅都是拿到了过敏表每人每份制作食物，但是在这种食堂，可没有办法那么精细。这简直就像是别人都在坐火箭，你们还在用小推车呢，简直太不公平了！”

　　这番话说到了大汉的心坎里，他哼笑了一声，叉腰说：“那又能怎么办？平时还能把过敏表从终端传过来靠我一张一张看，现在安全区已经给不重要的区域断网了，谁来搜集新的过敏表？”

　　商沐举手说：“我啊。”

　　大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你这么好心，不会是……”

　　商沐理直气壮地说：“这次总能把电磁炉借给我了吧。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多余的！”

　　五分钟后，商沐抱着电磁炉和巴掌大的平底锅出了门，十分钟后，实验室里鸟枪换炮，等小医生再进来的时候已经弥漫着一股迷人的香味，脆生生的炒菜在碗里。香喷喷的排骨在烧杯里。

　　小医生哇了一声，问：“我可以吃么？”

　　商沐指指饭盒，笑眯眯说：“那是留给你的，我的在这里。”他抱起饭盒走到门口，冲小医生招招手，“我去给小玉送饭了，给我留个门，回来给你洗烧杯！”

　　又十分钟后，钟离璞狼吞虎咽地吃着商沐带来的菜，一脸满足地把饭盒一扫而空，吃罢抹抹嘴说：“我就知道哥哥做的菜最好吃了！”

　　商沐心说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个费了多少功夫，脸上却笑得很开心，故意说：“看来你之前一点也没吃出我做的菜和医院菜的区别呢。这就叫做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吧。”

　　钟离璞说：“你下午有什么计划么？我需要去见一下医生。”

　　商沐眉毛微微一蹙，问：“你能自己去么？我下午还有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商沐犹豫了一下，他觉得“攻陷厨房”这四个字显得有点太过中二了，不符合他成熟的人设。

　　钟离璞耸耸肩：“没关系，我也有没说的事情，哥哥也必须隐藏一些事情才能和我交换秘密呢。”

　　商沐忍不住说：“我虽然不说，但得到好处的是你。”

　　钟离璞不知想了什么，眼里也满是笑意，他慢慢说：“那我这也是为了让哥哥得到好处的秘密。”

　　与此同时，碧罗星黎光中央空港。

　　整个空港弥漫在一片亮黄色的雾中，一艘从耀明星前来的飞船由于燃料耗尽，无法改变航线，早上降落，引擎在降落中由于撞击损坏，整个飞船困在了空港的轨道上。

　　一队政府工程队将车摆渡车开到飞船的旁边，穿着防护服从车中出来。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要搭起联通飞船的防护走廊，然后用机器搜集月亮颗粒，最终把飞船中被困人员全部摆渡到安全地带。

　　一个年轻的救援人员扛着搭建材料走到飞船边，正要动手，突然大叫了一声。

　　在黄雾中，他刚刚看见一只毫无防护的手，紧紧贴在飞船的外壁上。

　　他的同伴们连忙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大概是我压力过大，看错了。”年轻人又看了一眼，那只手已经不在了。

　　这也难怪，谁敢毫无防护在月亮颗粒当中行动？更何况，根据消息飞船没有开过门，他难道是在飞船外侧一路到达碧罗星的么？人类有可能做到这种事情么？

　　他一边想着，一边投入到工作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