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祈祷》梦里飞花

7、三(1)

　　他不想破坏母亲的好心情，他已经很久没有陪母亲吃饭了，今天母亲格外高兴，吩咐厨房加菜，还坚持要到餐厅用餐，所以他不能在母亲面前揭穿那个女人的假面具，让母亲不开心。那么，他就冷眼看她的表演吧，看她怎么在母亲面前讨好卖乖。
　　看她殷勤地抢着要推母亲的轮椅，雷智亚伸手拉住轮椅，瞪她一眼，她吓得缩回了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餐厅，她又抢着拉开椅子，伸手想扶雷夫人起身，雷智亚又是一个利眼把她瞪了回去，讪讪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伸出健壮的手臂弯腰抱起雷夫人，放在椅子上，再把椅子推与餐桌合适的距离。
　　雷智亚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端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径自拉开椅子在雷夫人对面坐下。
　　“秋儿，来，坐在我身边。”雷夫人微笑地招呼不知所措的辜幸秋。
　　“等一等。”雷智亚突然开口，犀利的目光射向她，“我好象记得你今天已经开始工作了。”
　　“工作？什么工作？”雷夫人好奇地问。
　　雷智亚恶意地笑睇着她，“妈，辜幸秋不想再当不劳而获的米虫，所以决定在咱们家当佣人。”
　　“什么？佣人？秋儿，是真的吗？”雷夫人吃了一惊。
　　“是的。”辜幸秋点头。
　　“这怎么行，你从小没做过事，什么都不会做呀。”
　　辜幸秋惭愧地低下头，“阿姨，我会努力学的。”
　　“妈，你就别担心了，家务事没什么难的，既然雷智亚愿意学，就由她吧。”
　　雷夫人呆呆地看她片刻，又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雷智亚，他眼中的诡异说明，他是在故意为难辜幸秋。
　　“那么，”雷智亚冷冷瞟辜幸秋一眼，摆出主人的威严，“今天中午就由你服侍我们用膳吧。”
　　雷智亚以为母亲会反对，毕竟她对辜幸秋一向很好。但意外的是雷夫人什么也没说。

　　辜幸秋走进厨房，胡婶和小翠都正说什么，看见也进来，立刻住了口，小翠打量一下她，拉长了脸，“你穿成这样侍候少爷和老夫人用餐？”
　　辜幸秋呆了呆，“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这象个佣人的样子吗？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呀？你这身打扮，不知道是侍候主人用餐，还是打算勾引谁。”小翠双手环胸，冷冷地说。
　　“我没有……”辜幸秋有点难堪，手抓住衣领向上提，想遮住胸前的春光。“可是我没有别的衣服……”
　　“好了，”胡婶指指流理台上已经做好的饭菜，“把这些端出去，别让少爷和夫人等。”
　　辜幸秋看看菜品，自然而然地拿起餐具走了出去。
　　胡婶和小翠对视一眼，“奇怪，她怎么知道要先摆餐具？”
　　“虽然没做过，她总吃过不少，应该知道吧。”
　　“可是她不是失忆了吗？”
　　“哼，我看她是装的。”小翠凑近胡婶，“其实少爷也不相信她是真的失忆，说她是装的，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样。”
　　“我看也是。”胡婶严肃地点点头，“我们要帮少爷揭穿她。”
　　“那当然，马伯说少爷特意交待不要给她任何特殊待遇，让她多干点活，你就让她把摘菜、理菜、洗碗、打扫厨房这些活全包了。”
　　“对，你让她洗衣服、打扫卫生、整理房间，一定让她叫苦连天。”
　　“哼，把以前她欺负我们的份都报复回来……”
　　“一定会揭穿她……”

　　雷智亚的利眼审视着辜幸秋的一举一动。
　　她利落地摆好餐具，顺序、位置都完全正确，她上菜的动作优雅流畅，而且细心地照顾到他和母亲的需要。当他们用餐时，她站在侧后方，端庄而不失恭谨。一心想挑点毛病的雷智亚不甘心地承认，她的服务完全无可挑剔。
　　雷智亚用餐巾按按嘴角，眼睛瞟一下杯子，辜幸秋立刻上前一步，在杯中倒入清水，让他有种错觉，自己正在五星级酒店享受顶级服务。
　　只会享受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雷夫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秋儿，你好象很会服侍人用餐呢，什么时候学的？”
　　辜幸秋张了张口，“不知道……”她完全顺应本能，好象自然而然地知道应该怎样做。“我以前是不是经常做呢？或者在西餐厅打过工？”
　　“你只会享受，让别人来服侍你，还要挑三拣四，怎么可能做这种下贱的事？”雷智亚冷冷瞟她一眼，嘲讽地说。别以为这样就过关了，后面还有你好受的呢。
　　雷夫人看向辜幸秋的目光若有所思。

　　雷智亚和雷夫人吃完午餐，辜幸秋送上餐后水果，精巧美观的果盘又赢得雷夫人一番赞扬，而雷智亚只给了她一个冷冷的眼神，一言不发地吃着。
　　看来要得到他的认同很难呢。辜幸秋在心里暗叹一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他的看法，明明知道他讨厌自己，还总是奢望他对自己的表现表示一点嘉许，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走进厨房，胡婶立刻吩咐：“阿秋，洗碗。”
　　辜幸秋答应一声，动手洗碗，而胡婶站在一旁，双眼雷达似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精神有一丝紧张。“胡婶，还有什么事吗？”
　　“我要看着你，免得你洗的不干净。”胡婶撇撇嘴，“你穿这样的衣服怎么洗？要是弄脏了怎么办？这衣服很贵的。”她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名牌，不过也知道辜幸秋随便一件衣服都比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还贵，而且还不能沾水，只要一下水洗就完蛋。有一次小翠洗了辜幸秋的一件衣裳，就惹得她大发雷霆，扣了小翠几个月的薪水作赔偿。
　　辜幸秋边用洗洁精清洗盘子，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胡婶哼一声，“我才不是提醒你。当然了，大小姐你是不会在乎一套衣服的。”睁大眼睛，用清水冲洗干净，再把洗好的盘子一一擦干摆好，不但洗的很干净，而且动作也很从容利落，连香奈儿套装也没有沾上一点水渍也没有沾到。真是很神奇，她熟练得好象每天都在做的样子，甚至比自己还熟练。
　　辜幸秋放好盘子，又用干净的抹布将厨房抹了一遍，而胡婶奇怪的目光一直跟着她。
　　“怎么了？”辜幸秋被她的目光看得不自在。
　　“你，真的是辜幸秋？”胡婶不敢相信这是那个骄纵的大小姐。
　　“如果我不是辜幸秋，又是谁呢？”辜幸秋淡淡一笑，虽然她已不记得过去的一切，但这么多人的历历指证应该不会错。
　　胡婶揉揉眼睛，“象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可不会做这些事。”
　　“我失忆了嘛，当然和以前不一样。”辜幸秋的眼中染上轻愁。她不知道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从周围人们的反应中可以猜到，一定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人。也许失忆对她是一件好事，让她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早知道失忆会让讨厌鬼象变了个人似的，她早该在辜大小姐头上敲一棒。胡婶在心里暗暗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