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祈祷》梦里飞花

8、三(2)

　　雷智亚发动车子，瞟一眼后视镜，辜幸秋一个人正挥舞着手跑过来，摇下车窗，探出头，不耐地皱眉道；“什么事？”
　　“我可以一起去吗？”辜幸秋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双颊因为奔跑而酡红。
　　“你去干什么，好好在家里干活！”切，露出那种失望的可怜眼神我就会心软吗？
　　“我想去了解一下阿姨的病情，拜托你让我去好不好？”辜幸秋拉住车门，俯下身向他祈求。
　　雷智亚的眼光对着她微露的胸部，少女幽幽的体香袅袅如丝向他缠来，让他的心摇晃了一下，旋即恼怒地瞪她：“我不会答应的，留着这一套去对付别人吧！”竟敢在对他使美人计！
　　辜幸秋无辜地睁大眼，什么一套、对付的？他究竟在说什么？
　　“智亚，让她一起去吧。”坐在后座的雷夫人为她解围，“陈小姐，你去坐在前座吧，让秋儿和我一起坐。”
　　陈小姐当然正中下怀，急忙答应，窃喜着坐到雷智亚身边。
　　“谢谢阿姨。”辜幸秋怯生生地看雷智亚一眼，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下颔抽紧，绷着脸瞪着前方，根本不看她一眼。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打开车门坐在雷夫人身边。屁股还没坐稳，车子已经冲了出去，她身子一闪，背上的疼痛使她低呼出声。
　　“怎么了？”雷夫人关切地拉住她。
　　辜幸秋想开口，但后视镜中冷然的目光让她的话吞了回去。

　　黄院长亲自为雷夫人在作检查，雷智亚和辜幸秋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
　　和他在一起连空气似乎也变得凝滞，辜幸秋清楚地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力，让她浑身紧绷。
　　“呃……”
　　雷智亚一出声，辜幸秋立刻跳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雷智亚奇怪地问。
　　“没……嗯，没什么……”她好象紧张过头了。
　　冷冷地睨她一眼，雷智亚转身招呼一个正走过来的中年男子，“辜叔。”
　　“智亚呀，怎么来医院？身体不舒服？”中年男子关心地询问。
　　“陪妈妈体检，辜叔呢？”雷智亚微笑着和中年男人寒暄，亲切和蔼得让辜幸秋瞠目，他也有这种面貌？她还以为他只会板着脸用冷眼瞪人呢。
　　“来看老爷子，唉，心脏病，住在加护病房。”中年男子表情黯然。他身材高大，头顶微秃，有些发福。辜幸秋总感觉他的样貌有些熟悉，似乎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
　　“辜爷爷病了？我竟不知道，我和您一起去看他老人家。”雷智亚和中年男子并肩，沿着走廊走了几步，回头瞪一眼发呆的辜幸秋，“还不走？”
　　走去哪？一面对她，他的眼中又闪着利芒。辜幸秋不明白，又不敢问，只呆呆地“哦”一声。
　　辜幸秋又转身和中年男人走了几步，见辜幸秋还呆呆地站在原处，心里直冒火，忍不住吼，“走啊，发什么呆！”
　　“哦！”他大概是要她跟他走，辜幸秋快步赶上他。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又继续迈步，自己没理解错他的意思吧?辜幸秋努力快步跟在他们身后。
　　唉，她干嘛总是小心翼翼？谁叫他是她的衣食父母。辜幸秋自嘲地想，真是个坏脾气家伙。
　　“幸秋还好吧？”中年男人问，似乎颇为关切。“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啊？您认识我？”辜幸秋呆呆地张大嘴巴。
　　“笨蛋，他是你大伯父！”雷智亚看她的呆样子不耐烦地说。
　　“大伯父？我……不是孤儿吗？”辜幸秋的嘴张得更大了。雷智亚不是说她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依附于他生活吗？
　　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哼！”又摆那副蠢样子，雷智亚不屑和她解释，继续向加护病房走去。

　　走进加护病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的年轻女子站起来，“舅舅……她来干什么？”一眼看见他们身后的辜幸秋，立刻变了脸色。
　　又是一个认识自己的人，又是一个讨厌自己的人，辜幸秋心中黯然。
　　“□□，别这样，她来看看老爷子。”中年男人劝慰。
　　“谁要她假好心？她少气外公几次就谢天谢地了。”□□不善地瞪着辜幸秋。
　　看来又是自己种的因，看来自己真的是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啊。辜幸秋的目光落在床上瘦削苍白的老人身上，心里蓦地升起心痛的感觉，难道连这位老人也被自己的行为伤害过吗？她多希望他能坐起来，精神十足地说笑，而不是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你干什么？”□□伸手拦她，却被中年男人拉住。“舅舅……”
　　中年男人摇摇头，顺着他的目光，她看见辜幸秋眼中隐约的泪光。
　　辜幸秋走到床边，低头看老人瘦削的面颊，听他在氧气面罩下微弱的呼吸，心脏蓦地抽紧，象被什么紧紧捏住，“爷爷……”泪水一滴滴落在被单上，老人的脸上……
　　快好起来吧，快站起来吧……我不能失去您啊，不能再失去亲人了……辜幸秋在心里呼唤。那心痛的感觉似乎很熟悉，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尝过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辜幸秋的心神恍忽起来。
　　床上的老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困惑地看着面前含泪的娇颜，“你……呼呼……”想说话，却喘息不停。
　　“爷爷……”辜幸秋笑了，亲切的呼唤脱口而出，好象已经呼唤过千遍。
　　老人目光一闪，认出了她。
　　“您醒了……”辜幸秋的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泪水却更肆意地流淌，“太好了，您不会死……您又和我在一起了……”她不会失去他了，她不会失去他们了……是谁？是谁离开了她？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辜幸秋恍忽地微笑、流泪，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