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们能够相爱》桃花农

9、八

　　八

　　转天早上，礼拜六，不用上课，不过范庭和韩忆相俩人还是不约而同地早早起了床，范庭当然是怕他直接就离开，所以坚持爬起来好留人，不过没想到一跟韩忆相说在这儿吃了早点再回学校，他倒是直接就答应了。
　　一个人住的地方，别的吃的能少，方便食品是绝不会缺了的，范庭把速冻包子热了热，然后弄了两碗快熟粥，再拿点酱菜火腿出来，放桌上倒也显得挺像那么回事儿。
　　等韩忆相闷头喝完了也吃完了，就说要回学校去，范庭也知道不能把他真逼太紧了，于是点头答应，也没亲自送他。
　　一回了寝室，韩忆相这才想起来后悔，住范庭他家是迫不得已住了，可从昨晚上到进门前一刻自己怎么就忘了花时间想个理由，好应付这些室友呢，结果现在立刻被围攻了。
　　“咦咦咦……有人终于回来喽……兄弟们上啊，严加拷问。”刘子誉一把先把他按到椅子上，然后就拿那种怪怪的眼神盯着他。
　　梁夏拉过来另一张椅子，正对着韩忆相坐下，装出一副兄长般的口气说：“我知道，你也终于长大了，真是恭喜恭喜，不过至少应该通知我们一声你不回来了，免得大晚上还提心吊胆的，手机也没带，第一次的孩子果然都是紧张的啊……”
　　韩忆相被说得立时脸发烫，还好陈辰跟何崇焕都不在，要应付的只有三个人，要不他绝对招架不住。
　　“你们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因为，因为昨天弄活动拖太久了没注意过了关门的时间，结果就到网吧待了一晚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还没等他说完，一直站旁边的张冰笑得贼贼的插话，“带着钱包了没？”
　　被他这一说，韩忆相赶紧拍了下裤口袋，简直欲哭无泪，怎么自己撒个谎也能这么容易被识破，一时半会儿哪还想得出托词，只能认命让他们爱怎么想怎么说，反正也不可能猜到真正情况，其它的只一概否认就是。
　　蘑菇了半天，仨人也没问出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而韩忆相又都否定得正正经经的，平时相处得也不是格外熟稔，后来梁夏甩下一句“什么时候带来让我们见见”也就不了了之了。
　　本来韩忆相还以为，过了那晚上之后，范庭肯定会采取紧迫盯人的方式，担心着事情闹太大了被人看出来自己的身份，结果过了好几天，也没再见他晃得那么勤，更没来主动找他，而且已经到了期末，学生会各部活动也基本都停了好让大家准备考试，没什么会开，顶多能走路上迎面碰到时招个手。想来他还是开玩笑的吧，或者是试探，达到了目的就够了，韩忆相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放下了块石头还是别的怎么样，反正想起来这事就有些别扭。

　　这天中午下了课，韩忆相一个人往食堂吃饭去，虽然一楼的人比较少些，但大部分人只要一对比一楼和二楼的味道差别，就都会去选二楼。他上了二楼，在一堆人脑袋里挤了好几分钟才买着饭，可要找座儿时就更困难了，端着盘子转了一下，四人一桌的快餐椅，不是都被人拿书包水瓶占上了就是坐了情侣他不方便打扰，想往再远处看看时，背上突然被拍了下。
　　“嗨！没看到我啊？”
　　一听是女声，韩忆相立刻绷起精神，然后回头时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赵楠的，才放松了答：“光顾着找座了，没注意身后头，不好意思啊。”
　　“你也找不到座？那咱俩一起找好了，四只眼睛还快些。”端着盘子，赵楠率先往前走，韩忆相也就只好跟上。
　　沾了赵楠反应快的光，没走几步就让她占着了座位，人家三个女生吃完了离开，整张桌子全空了出来。两人坐下后，赵楠站起来去拿筷子，正好韩忆相刚才也还没拿，就拜托她一块儿拿来。
　　赵楠刚离开，韩忆相正对着眼前的盘子研究菜够不够就饭的，眼角看见桌沿放下了个盘子，以为是有人要拼桌，抬头一看，是范庭。
　　范庭拿眼瞄了下放在另一边的盘子，然后推推韩忆相的肩，“你坐过去。”
　　看他脸有点儿见阴，韩忆相识相没说话，拉盘子坐到旁边位子上，让范庭坐他旁边，变成范庭正对着赵楠那面。
　　范庭坐下后，也不说话，也不先吃饭，筷子放盘上，支着胳膊等着，看赵楠走回来了，先抬手跟她打招呼，“跟你们坐一块儿，不介意吧？”
　　赵楠一回来看见他，也有点吃惊，不过该客气的话当然不会少了，“怎么会，要不这时候多难找位子，再说跟大会长坐一起，还是小女子荣幸呢。”赵楠开玩笑地加了后面一句。
　　坐下后，赵楠就感觉到了不对，虽说是挤一起，记着韩忆相也是坐她对面儿来着吧？怎么这也用换位置的？可看范庭已经开始吃了，也就没问出来，分了两根筷子递给韩忆相。
　　范庭嘴里嚼着菜，眼睛却是瞟着俩人递接筷子的手，这心里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这家伙，怕把他逼紧了逼急了弄得反效果，所以给他几天缓冲期，没想到居然就给他跑这儿来和女生吃饭了，要不是刚才眼尖老远看见了，估计现在就得对着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场面了。虽说不敢完全肯定他是同志，不过也有九成把握，可怎么偏看他跟赵楠这么熟络？难不成还想来个双面发展？
　　手里边捏紧了筷子，看赵楠低头夹菜的时候，拿眼狠瞄韩忆相一眼，弄得韩忆相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看回去，范庭反倒扭了头继续狠嚼米饭。
　　三个人坐一块儿，一顿饭吃下来反而半句话也不说，实在是感觉奇怪，赵楠吃了一半时就随便问他们刚才上的是什么课，老师是谁。范庭除了对着韩忆相时本来就是个冷人，再加上心情不怎么爽，话答得就简单的让赵楠没法儿再接下去。韩忆相虽然还没弄明白范庭干嘛掉脸子，不过也知道此时少惹为妙，于是说了课程老师名字就继续低头吃饭，弄得赵楠也不知道还该不该再开口，来回打量面前的俩人，怎么感觉怎么不对劲儿。
　　这一顿中饭吃得三个人都没多舒服，走的时候，赵楠就听见范庭拉着韩忆相问他下午有几节课，韩忆相告诉他两节都有，然后范庭就低下头跟他小声不知道说了什么，看韩忆相那表情好像是想反对来着，不过结果还是点头答应了。
　　出了食堂，赵楠说要看海报栏，范庭去图书馆，韩忆相直接回宿舍，道了再见后，赵楠站在海报栏前面，看着往男生楼走的背影儿，只觉得忧心忡忡，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晚上七点，范庭上了食堂三楼学生餐厅，一进去就先往角落位置扫，果然在靠右手墙边的最里排看见了韩忆相，心情立刻大好，没让服务小姐带着，自己走了过去。
　　等人沏上茶放下菜单，范庭把它拿转过去给韩忆相看，“你想吃什么？”
　　韩忆相看着眼前的单子，心里突然就想到，怎么跟这人打交道经常是在饭桌上呢？就连今天总共见这两面，也全选在了吃饭的时候。然后突然联想起他名字，范庭，范庭，“饭厅”，“噗”地一下子笑了出来，闷头边努力忍笑边咳嗽，憋得脸通红。
　　“笑什么？”没怎么见过他笑成这样，范庭疑惑地看看自己，没哪里有问题啊。
　　韩忆相哪里敢把刚才想的东西说出来，边摇头边赶紧拿起菜单研究，“没什么，想起来笑话而已。”翻了翻，对着一堆菜名实在怵头，还是推回给范庭，“你看吧，我没什么不吃的。”
　　范庭随便点了菜，等服务生都离远了，才提起约他的事：“你是不是还当我前些天说的话是逗你呢？”
　　被他突然这么一问，韩忆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小声反问：“难道不是吗？”
　　虽然猜到了，也被他这一答弄得气儿不顺，“我闲着没事儿干了，非要逗人？就算逗，干嘛要选你？说自己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而且说了还没人信，我自虐啊我。”
　　韩忆相吃惊地看向他，脸色立刻僵了，手里捏着茶水杯把目光移到旁边，嘴抿得紧紧的。
　　范庭也立刻知道自己说过头了，话又扭不过来了，两人好一阵沉默。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又是一阵沉默。
　　要是比沉默下去，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韩忆相，所以范庭先耐不住问起在意的事，“就算你没信我，可是难道你真的喜欢女的？赵楠？”
　　韩忆相转回头看着他，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韩忆相越发有鸡同鸭讲的感觉，“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也许，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只是见过几次，见面打招呼的同学而已，真正的朋友，他似乎从没有过吧。
　　范庭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只是继续追问着，“可你跟一个喜欢你的女生那么亲近，就不怕她误会你对她也有意思？”
　　“……啊？”韩忆相一下子从自己的思考中被吓出来，吃惊地睁大了眼，“你说……她，喜欢我？”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