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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九宗罪 ...

  •   王安妮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这是她的决定。

      邵柯回北京以后给王安妮去过一个电话,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只问安好。王安妮回答的简单,三言两语,却并不见偏颇。
      “安妮,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挂了电话,王安妮第二天就回了北京。

      邵柯回来之后一直在和律师商谈,他们依旧在搜集证人证物,忙得不可开交。他常常后半夜醒来去看手机,多么希望王安妮在微信里会说些什么,什么都好,哪怕只是个表情都好。他好想她。
      Leave me out with the waste
      This is not what I do
      It's the wrong kind of place
      To be thinking of you

      邵柯不愿告诉王安妮,她便自己查。她王安妮岂是温言软语下的俘虏,面对自己的男人,她向来没退缩过,她当初敢没皮没脸的半夜站在他的院子里骂街,现在就敢和他同风雨。从前向来都是邵柯说什么她信什么,现在她王安妮一样有探明自己男人的权力。
      王安妮很明确,她第一步做的,就是验明邵柯的身份。事实往往来的铺天盖地、无处可逃,王安妮查到邵柯如今的世井小民、华府的楼中楼和城郊的电子实验室,全都挂在姥姥的名下。他的SIM卡、临时银行账户都不是他自己,哪怕是医院里的挂号病历,也是他用一代身份证办理的,王安妮几乎可以当下就做出结论,邵柯就像是个生活在国内的外国人。
      这一切似乎都被找到了答案,之前赵姓大哥关于邵柯工作问题的沉默,王志仁口中的别人盘中味,还有姥姥一直担心的官司缠身,一切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关于整场官司,王安妮的认识是从邰行智和王志仁的只言片语中建立起来的。
      ......
      “唉,事到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我就是闭口不谈你早晚也得弄清楚。官司上的事儿我不懂,你得去问志仁,我就给你讲讲原委吧。”邰行智躬身呷了口茶,目光入定,并看不出什么情绪,“大概零三还是零四年的时候,邵柯那会儿还在协会,他另一个身份是硅谷里面一个创客空间的成员。丫当时在他那个方向做出一个突破,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应该是人工智能那方面的东西。发了篇文章,很有影响力。那时候的邵柯真是少年得志,他本来一直就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很多大公司和有名的机构都排着队来买他的这项研究的后续和使用权,这里面就有LIFA。邵柯那时候很得意,他的原话就是追功逐利,因为LIFA在这些机构之中是最权威最有声望的,邵柯想都没想就带着他的研究进入了LIFA,研究项目代号Rosemary。从零六年开始,做后续研究,一直到零九年他出事。”
      ......

      “......简而言之,邵柯上诉LIFA的有两条重大罪行,通俗点说,就是专利剽窃和谋财害命。”王志仁在办公桌对面西装革履,手边端放着一个国家二级检察官的工作牌,他鹰目入鬓,刚正不阿,“因为Rosemary科技项目属军方一级机密,美军打算在蒙蔽国际军事法庭法律的情况下投入军用,所以LIFA在Rosemary研究后期兔死狗烹,试图让邵柯彻底消失,于零九年六月二十三日人为制造高压事故,将邵柯电击重伤,经抢救后生还,落下终生残疾。”
      听到这里王安妮心口一颤,她深吸一口气,面目依然沉静,问:“我只想知道邵柯这样单方面起诉美军会不会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
      一向冷定的王志仁目光一沉,喉结翻起又落下:“我只能说,柯少这样做,很冒险。”
      ......

      国庆后的那一个周末,王安妮启程去见最后一个知情人,邵柯的姥姥。
      史家胡同闻名幽深,王安妮车停在外面,一个人走在深秋落叶的巷子里,偶尔几个拿着相机的游客叽叽喳喳,王安妮驻足抬头,怔怔望着史家胡同博物馆的牌匾子。王安妮大一的时候来过这里,她上高中那会儿压力大,偷着看过一本章含之的《跨过厚厚的红大门》。

      “在银色的月光下,冠华几乎是与白昼里全然不同的一个人。他没有了好胜雄辩的气势,脸上常常有一丝淡淡的伤感。我常常想,不知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懂得他的心……然而,又有几个人看到过清澈如水的月光下的乔冠华?他是那样沉静,那样柔和,而且那样的忧伤。这时的乔冠华,只有这深深的四合院与我一起陪伴着他,聆听着他倾吐内心的感叹。”

      王安妮那时候没谈过恋爱,一直憧憬着章含之小姐和乔冠华先生一般的知心爱人,后来上了大学,乳臭未干就沾满了铜臭,她以为费德明就是一生,却发现只是一段感情罢了。此时此刻,王安妮只想推着邵柯去看看史家胡同51号的院落里,还能否留着那些剔透的月光。

      碎叶的声音停在脚边,王安妮如梦初醒,转头去看轮椅上的邵柯,他的双眼顺着她的目光落在门可罗雀的博物馆门口,又温柔的勾勒出她的脸庞。
      “你瘦了,安妮。”
      邵柯声音有些发涩,举起手落在王安妮冷的发白的脸上,目光里都是透明的哀伤。
      他的五指在她耳根逡巡,让王安妮不住地回想起他温热的唇瓣。
      愁字心上秋,凉风扰乱落叶,王安妮衣发翻飞,她没有说话,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邵柯皱眉。
      “你能不打那官司了么?邵柯,我听王志仁说很危险,你能不能不要打了......”王安妮说着,眼泪便一滴接一滴的落下来。
      邵柯擦掉一滴就又会有一滴新的滑进手心。
      邵柯无奈:“过来。”
      王安妮迟疑,然而还是弯下腰,大大的眼睛深深落进邵柯眼底。
      邵柯一只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撑着僵硬的右手将围巾套在王安妮脖子上,好看的五指将巾尾紧紧箍进风衣领口,末了,还把围巾向上提了提。
      他一边给她把碎发挽好,一边轻轻的说:“安妮,后天开庭,我乘今天傍晚的航班去洛杉矶。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
      王安妮一怔,泪流满面。
      邵柯心口深痛,悲伤的目光终于从眼角溢出来,他艰难的说:“我得走了,安妮。”

      再不走,我就不忍心走了。

      王安妮摇头,疯狂摇头。
      邵柯的轮椅从她身边划过,在积满落叶的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
      王安妮回头,哭着冲不远处邵柯的背影喊:“姓邵名柯的,你答应我要带我去看史家胡同51号的!”
      轮椅停下来,他似乎是想回头却又没有,干黄的叶子碎裂在枯叶的罅隙,轮子带走了时间也带走了邵柯。
      王安妮呆呆看着邵柯消失在尽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It's the wrong kind of place
      To be cheating on you
      It's the wrong time
      But she's pulling me through
      It's a small crime
      And I've got no excuse
      Is that alright

      凤姨将王安妮领进堂屋里时,姥姥还在哭,凤姨绞着双手,也是一副刚哭过的样子,却只能强笑着对王安妮抱歉:“安妮呀,柯少这一趟又去这么远,而且这么大的事儿,说不担心是假的,尤其是小姐,她就剩柯少这么一个亲人了,在一起多待一分钟都是奢侈,更别说离别了。唉。”
      王安妮颔首:“我过来时遇见邵柯了。”
      凤姨一愣:“那......”
      王安妮摇摇头,怅然若失:“我问他能不能不打这场官司,我听说风险很大......可他......还是走了。”
      凤姨一捂嘴,说着见丑却又落下泪来,背着王安妮走到门边耸着肩膀哭起来。
      王安妮抿唇看着凤姨的背影,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下去,只好走到姥姥身边坐下,目光凄楚,她该怎样去抚慰这样一位垂泪的老人?
      姥姥吸了吸鼻子,见是安妮,颧骨一紧对王安妮勉强笑道:“哟,安妮怎么来了?你看看我,像什么样子,真是失礼。你等着,等凤姨给你沏茶。”说着转头去找凤姨的身影,目光一落定眉头一紧,只好对安妮勉力笑道:“你等等啊,姥姥给你沏点儿茶喝。”
      王安妮站起来,站到姥姥面前,拉起她满是皱纹的一双温热的手,目光如炬:“姥姥,为什么邵柯偏要去打这场官司?他为什么不能留下,哪怕是陪着您呢?”
      姥姥摇摇头,眉头一垂眼泪又得掉下来,扶着王安妮坐回椅上。
      “安妮,姥姥知道你舍不得小柯,他和美军打官司这么大的事儿,你一定特别担心是不是?”
      王安妮点头。
      “这场官司是小柯的心结,这官司他要打,也该打。那个实验室夺走了他太多的东西,他等这一天等了五年多,姥姥也舍不得他,可......”姥姥说着哽咽起来。
      王安妮轻抚她的脊背。
      “安妮,你若是见过从前的小柯,你就不会再阻止他打这场官司。是这场官司支撑着这样的小柯活到今天,他在这五年里起诉赔偿了无数次,拿到两千多万美金就是为了现在请律师去状告美军。那个研究项目是小柯十年的心血,如今的他却连碰都不能碰一下那份研究报告。如果不是他们,小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因为残疾连自己的幸福都抓不住,即便是后来你们在一起,小柯其实总和我说怕自己身体太差照顾不好你。安妮,所以你明白么?小柯他不甘心啊,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姥姥我也不甘心啊......”
      王安妮哽塞,把姥姥紧紧搂进怀里。
      “安妮啊,小柯很多事情不跟你讲,你别怨他,他不跟你讲一方面怕你担心,一方面也是不能跟你讲。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因为优才计划入美籍,一直到五年前出事,小柯那时候就想打这场官司,迫于囊中羞涩他才坚持着活到今天,以真相作为威胁在这五年里不断地向实验室拿赔偿。研究即使到了尾声,小柯的作用还是不能小觑,美军以为卸磨杀驴,可没了小柯他们这五年却停滞不前,他们想小柯回去,几次三番来请,对于小柯的要求便百依百顺。小柯要求回国,他们便透明他的美籍,所以现在的小柯就如同是一个没有国籍的人。这场官司打到今天,小柯刚才走之前告诉我,他只想拿回一个身份,他想拿回一个明明白白的身份,和你结婚。”
      王安妮呆住,嘴唇一颤,红了眼眶。
      “安妮,”姥姥伸手抹掉王安妮脸上的泪,“你知道你对于小柯来说意味着什么么?他拖着那样一副身子,可以为自己的研究活过这五年,却愿意为你活这一辈子,他承诺你一生就一定会为你们的婚姻做打算,你要相信他,他那么爱你,他不会抛下你。”

      王安妮精神恍惚,浑浑噩噩直到第二天晚上,那时候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吃过东西,生活空荡荡的,仿佛回到了失去费德明的那段时间。人们说生活是螺旋式上升,王安妮却被卡在这一环里再也没能解脱。
      手机震动时是一串怪异的号码,很长很长,王安妮接起来时,听到了邵柯的声音。
      “安妮。”
      王安妮一紧:“邵柯?你怎么......”
      “是我,安妮,你还好么?”
      不知道为什么,邵柯的声音听来前所未有的哀伤,仿佛背负着全部,又仿佛是和什么诉说着告别。
      “邵柯,你......我好想你......”王安妮哽咽。
      “我也想你安妮,没事儿,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了。”邵柯的声音里都在笑。
      王安妮不可思议:“你要回来了么?”
      “嗯......”邵柯尾音轻颤。

      他哭了。

      王安妮能听出来,邵柯哭了,他曾在她身边哭过,她知道。
      “邵柯......”
      邵柯呛着厚厚的鼻音:“对不起,安妮......”
      “邵柯你其实......”王安妮一句话没说完,邵柯的啜泣声又从耳筒里隐约的传来,“......可以跟我讲的......”王安妮的声音小下去,再没听到邵柯的回应。
      他只是哭,哭得很小心,他只是想找个人哭罢了。王安妮忽然很心疼,回想如果那时候她和费德明去了加拿大,此时此刻的邵柯竟然是连找个人大哭一场都是奢侈。她现在只想陪在他身边,这些年他孤身一人太久了。
      邵柯哭了一个多小时,王安妮听着,陪他哭,哭着温柔的叫着邵柯的名字。隔着一条长长的海底光缆,却仿佛是在大洋彼岸摩挲着一把心灵的慰藉。她忽然什么都不想问,只想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至少,陪他笑陪他哭。
      电话打了很长,他没说她也没问,仿佛二人一把越洋电话只是为了听听彼此的声音,为着一份长情的陪伴。
      深夜里二人挂了电话,王安妮决定明天就去使馆问一下无签证访美的事情,她觉得她得去找他,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无论会发生什么,她得陪着他。然而后来的王安妮回想,那时的自己竟没有意识到分离两个人的除了一片汪洋还有整整十二小时的时差,邵柯对自己痛哭的时间他本该会出现在军事法庭上。

      不过很快,王安妮意想不到的可怕事情就发生了。
      接到邰行智的电话是第二天早晨,电话里的邰行智声音喑哑,老一辈的反击战英雄对着王安妮不住哽咽起来。

      “安妮,小邵撤诉了。”

      这句话于王安妮而言无非晴天霹雳:“撤诉?”
      “Rosemary是他那么多年的心血,他为了这场官司准备了整整五年,可他现在撤诉了......”邰行智说不下去,再也说不下去。
      王安妮还想问什么可邰行智只说他想一个人单独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容不得王安妮多半分疑虑的时间。
      然而莫小琪的电话很快便接上来,昔日的花旗一把交椅在电话里对着王安妮嚎啕大哭:“安妮你知道么?!柯少他撤诉了!他竟然撤诉了?!LIFA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可他竟然对他们撤诉了?!王安妮!你到底什么来头?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却可以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撤诉,你知道撤掉对LIFA的起诉对柯少而言意味着什么么?他的研究,他的身体,他这三十多年的成就全都会被抹杀,你凭什么因为自私要毁掉他那么多年的心血!”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手机滑落,王安妮颓然载进枕头里,眼泪流下来,悲伤比言语更快占领了呼吸。
      莫小琪还在电话里控诉着什么,王安妮头脑一片空白。邵柯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想着千千万万的理由王安妮麻木的摁断了莫小琪,给昨晚那个很长很长的电话回拨过去却只是空号,然而手机再次震起来,来电显示是王志仁。
      “王安妮你到底对柯少说了什么?!你说了什么让他非要撤诉?!他撤诉了!”
      王安妮麻木,呆呆看着对面的墙壁,眼泪顺着眼角从左眼流进右眼,滚烫:“我知道他撤诉了......他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王安妮声音一耸,嘤嘤哭了起来。
      “他的律师告诉我他一下飞机就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打开门就要撤诉,要庭下调解,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王安妮,你难道不知道么?”王志仁冷笑。
      王安妮痛哭,眼泪混着头发成片的黏在被子上。为什么会这样?他们都问她,可她也不明白呀。

      邵柯,你到底是怎么了?

      整整三天,王安妮联系不上邵柯。王志仁听邵柯的律师说邵柯撤诉调解后第二天便回国了,可是至今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他没有回家,手机关机,王安妮第一次觉得她和邵柯之间的牵系竟是如此脆弱,这样轻易的,她便找不到他了。
      直到第四天早晨接到邰行智的电话,他说邵柯在世井小民,他病了。
      王安妮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夺门而出,天冷个秋,她却连加一件外套的时间都不能等。她再也不能等。

      深秋的北京骤冷,王安妮莫名流泪,擦了眼泪又握方向盘,整片方向盘上全都是泪水。她多么想自己从未对他说起那句撤诉的话,他这十几年的研究和声誉,他对这副身体唯一慰藉和祭奠的仪式——他至少该去打明白这场官司。而她,本该理解和支持他的。
      王安妮现在只想待在邵柯身边。至少,在他哭泣的时候能给他一个真实的拥抱。

      世井小民歇业,一灯长明。
      王安妮试着去推门,开的。她缓缓走进这个记录着她和邵柯从相识到相恋的小店,一门之隔,凡尘俗世、车马喧嚣不虞,唯有这暖光还安好,这空气中还残留着柑橘和桉树油的香气。二层的灯亮着,王安妮按图索骥,向着邵柯的工作室疾步走去,然而,里间静悄悄的,安静的可怕,可怕的愈发在王安妮心底耸起不安的火苗。待王安妮掀起扎染的门帘,她便看见了他,他静静背对着她侧卧在床上,安稳如常,却如同过了整个世纪。王安妮提步上前,温软的目光里承载着熟睡的爱人。王安妮跪坐在床前,有些恍如隔世,好像后来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全都未曾发生过,他还是那个安安静静做着市井小民的亿万富翁,他们相爱,被双方的父母支持和信任,他们要结婚了,像所有修成正果的恋人,未来他们会有他们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王安妮突然觉得欣慰,曾经那场爱情里她总是拼命的把自己包装好去迎合费德明的父母,可是和邵柯在一起她才终于有了归属,她渴望一个家,想要用心爱一个人,这些因为邵柯都变得那么真实却又在一场官司里幻灭,然而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一场官司,王安妮又该怎样去发掘邵柯这一份深沉的告白呢?王安妮伸手轻抚邵柯的背脊,却在触手的时候一惊——他的身体一片滚烫!
      “邵柯!”王安妮立即探身把邵柯拉的面朝自己,他瑟瑟发抖,一头冷汗,浑身仿佛从油锅里捞出来一般烫的可怕,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干裂的唇瓣间挤出一句支离破碎的“安妮”,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任王安妮喊破嗓子也再没能醒过来。

      “别喊了,送医院!”
      风风火火赶来的邰行智喘着大气冲进来,看了眼邵柯又看了眼王安妮,上手把身材短小的邵柯一把扛到肩上。
      “快!去开车!”
      王安妮一抽鼻子,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邰行智前面去开门和开车。两人一路踩飞了油门将病的奄奄一息的邵柯送到了急诊。
      小护士一看邵柯这身形吓得手无足措,邰行智动气:“愣着干嘛?!截肢是旧伤,现在人发烧休克了,抢救呀!”
      这一说,一圈医生大夫的才将人拉进了急救室。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有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摘了口罩跟王安妮和邰行智讲:“你们是病人家属是吧。病人之前是触电事故引发的截肢是吧?”
      “欸,是。”
      “他这个触电造成大面积内脏烧伤你们知道吧?”
      “知道。”
      “这个东西对他身体影响挺大的,抵抗力本来就比我们常人要弱一些,这次是劳累过度引发的发热和感冒,现在输液辅助他消炎退烧,建议留院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内部感染。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王安妮松口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九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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