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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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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人诡异地盯着明珠的脸,盘算着什么。明珠暗自担心,这女人喜怒无常,不知道是恩人还是敌人,合尔泰,伤足致命的他,又去了哪里?
“不管您做什么打算,谢谢救了我,我要去找——”我的男人,她在心里默默的说。因为羞涩,双颊飞起一抹殷红。
一双丹凤眼,眼角含着浅浅的内双,如花一般美丽的褶皱。仿佛解语花一样,好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两弯黛眉犹如新月初辉,不轻不佻,不妖不娆。
“果然一副好皮相!”白衣女人有些嫌恶地转过眼神,“可惜,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不过——仍然能够帮得上我!”
她一抖手,一条半丈长的白绫,尾端滴溜溜一只核桃大小的银球,白绫似乎没什么玄机,倒是那银球,迎风暴涨至人颅一般大,上有孔穴,呼啸有声,如泣如诉。
那声音仿佛催魂夺命一般,让人耳目眩晕,摇摆不稳。明珠勉强地扶住石壁,体内一股气血翻腾,浑身的毛孔都如针扎一般疼痛。
白衣女人手一抖,银球照面直飞而来,轰一声,身后的墙壁穿了个大孔。
“想看,就看个够吧!”
合尔泰,他如老僧一般端坐在池水中央突起的磐石之上,一身黑袍破烂不堪,周围是热气氤氲的水,发出刺鼻的硫磺味,看不出是生是死。
“合尔泰!”明珠忍住疼痛大声喊他,他毫无反应。
“救他——不难。”
“你有什么条件,我——可以答应你。”
白衣女人满意地在她眼中看到了决然和坚定,她的心里狂笑不止,是的,她需要的就是这种痴人,号称为爱放弃一切的痴人,只有这种人,才能真正为她所用。
“好孩子,答应了就好。什么条件,等我救活你的心上人再说!”
“你需要的是——休息。”凌空一指,床上的人软软的睡倒了。
白衣女人站在石床前,看着昏睡的明珠。她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喜欢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除了那个人,也是一个号称为爱可以放弃一切的痴人。
“合尔泰,我是必然要救的。但是”,她伸出断了尾指的右手,替明珠号脉,“救你——”,她沉思了一会,象是自言自语,“可比救他困难多了!”
她在心里思付,这女孩本身体质相当好,但是瘴气入府脏已深,未除干净,热毒已成。再加上她无意中咽下了阿大的血,更加难以医治。
阿大是巴岱吉仁险山恶水生出来的怪鱼,血毒无比,它体内孕有内丹,自身能抗毒性,练武之人懂得通化之道,导而归己用,是美事一桩。但对寻常无根基之人而言,它无异于致命毒药,初始就如高烧一般,体温异常,无甚痛苦,但是内火穿肠过,起五脏,发六腑,半月之内,活活把人烧炙而死。
明珠梦见自己死了,勾魂的使者拿一条漆黑的哭丧棒,没有下颌的嘴里生出一支血红的舌头,垂到胸前,一双铁索子般的手,搭住她的肩膀,硬生生往地狱里扯。
一片火红的地狱,抬头不见天日,只见一片熊熊的火,烧的人火焦火燎,嗓子冒烟。这时候忽然天降鹅毛大雪,一回头两个勾魂使不见了,地上白茫茫一片,了无人痕。正欲往回路逃走,地上一双纤纤玉手,捉住了她的脚踝,熟悉的恐惧感又浮上来。
那个一身繁华衣裙、金粉饰脸、高额耸缳的女人,胸口插着一把剪刀,白雪皑皑的地上一条醒目的血路子。“安娜!”
睁眼一看,没有什么安娜,透胸一股凉意,带着些须软香,沁人心脾。仿佛吞食了琼浆玉液一般。身上一条湖蓝色缎面软丝被,火红红一蓬藤萝从石壁垂下,细密的花朵拥簇着开的正热闹。她一掀丝被,一阵凉意拂来,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寸缕未着。
脖颈之间似有异物,手一摸,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几股金丝绞缠的线,编成一个精致的网,稳稳罩住明珠,余部攒成一缕,拢成项圈般圆伦伦的一根金线。看得出手工极好,深宫大院才有的手艺。
“怎么?喜欢?”温柔的嗓音传来,不知什么时候,白衣女人如鬼魅一般站在石壁另一端。明珠难堪地扯过丝被遮住身躯。
“很漂亮,难免喜欢。”这女人得罪不起,合尔泰还仰仗她救治呢。
“哈哈,知道讨我欢心了,”她笑起来的声音比年龄要小许多,象个开心的孩子,“喜欢就好,那是你的另外半条命,好好护着它。”
一条罗裙,一件青藕色上衣,一眼看出不是草原民族的服饰。
“穿好衣服,跟我去见个人。”她不笑的时候实在有巫婆的潜质,你无法猜测她下一秒钟给的是喜讯还是噩耗。
走到石窟门口,白衣女人蒙住脸,熄灭了通道内的烛火。低声而阴沉地说:
“管好你的情绪和嘴巴,你先进去!”
石床上躺着一名散发的男人,一身黑袍褴褛,脸上几处结着嫩痂的擦伤。合尔泰,明珠差点喊出口,想起白衣怪女人的话,用手重重地掩住口,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熟睡的他总显得脆弱,象个孤单的孩子。
刚毅的脸,寂寞开白色的花。稍稍起伏的胸膛,告诉她,那个说要保护她的男人,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管它什么条件,什么条件都无所谓,只要他活着就好。
一阵呷呷的闷响,石门的闸缓缓落下。
白衣女人从袖筒里摸出一只青玉色瓷瓶,倒出一丸龙眼大小的药丸。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只见她素手一翻,药丸送进了合尔泰喉咙里。不知道为什么,明珠实在无法反感这个女人,面善心慈吗?她显然不是这个类型,但是她手里的那只瓷瓶,总让她觉得印象深刻。
“喂他喝下去。”她端来一只石碗,里面黑糊糊一碗药汤,和那怪异的药丸一样,一股诡异的血腥味,她看了一眼兀自昏迷不醒的合尔泰,犹豫了一下。
“不信我?”白衣女人的声音压抑不住颤抖的怒意,“你们两人的命,尚不值得我动手!”
明珠温柔地把药汁喂进合尔泰口中,他居然有反射地吞咽,她大喜,他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奄奄一息。她心疼地擦去他嘴角的药渍,根本没有听见白衣女人说了些什么。
片刻,合尔泰一阵剧烈的咳嗽,明珠忙扶他起来,替他抚背部顺气,白衣女子似乎也有了担忧之色。“扶他盘坐。”
她也盘膝坐在石床上,单掌抵住合尔泰后背,掌力游走背部大穴,阿大力大无比,合尔泰硬生生挡下它几次横扫,伤及府脏,破气机,稍有差池,即使能留下性命也容易导致瘫痪。好在他幼年习武,身体强健,换做一般人,必然阻血破气,面见阎王去了。
“多看看他吧!”
白衣女人起身下地,转身出门的脚步,有些浮泛,明珠猜测她是耗费精力过多,但是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吗?她似乎想不明白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又有什么价值。
合尔泰忽然一阵剧烈的呕吐,黑色的淤血沾了明珠一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发烫,仿佛兴奋一般,对血腥有着特别的反应。脸越来越烫,她大胆地握着合尔泰的手,心里希望他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