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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狼王风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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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布,看一身脏,过来洗洗脸,不要弄脏了明珠姑娘。"
明珠是卡布和依玛给静取的新名字,那时候他们言语尚不通,但是善良的依玛非常疼爱这个由老天派来带给他们新知识的明亮女子。她能够给牛养治疗腹肿,能够治好百日咳的小孩,能够看的懂整卷的大兹文书,还能用云雀一样的嗓子唱清越越的歌。只不过歌曲本身,听起来不如草原惯有的那种酣畅淋漓。
静抬头看着佯怒的依玛,柔着嗓子给卡布求情,“依玛,他不会弄脏我的”,她帮卡布包裹住被野兽抓伤的手腕,顺势在他肩膀上一拍,“你看,现在又是个勇敢的小伙子了”。多日的相处,聪明如静,早已经能够听懂他们的语言,经常能够在他们的谈话中间不并不地道的少数民族语言插上几句了。
“卡布,你受伤了!”依玛沟壑纵横的脸紧皱起来,犹如母鸡护雏一般,一把拖过小男孩子。
卡布灵巧地挣脱了她,一撒手又如小鹿一样往远处跑开了。边跑边回头向依玛挥手,“你看,没事,没事。”
“明珠姑娘。”一心担忧的依玛求救似地看着静。她的孙子是个调皮的小人精,只有这个美人如天仙的外族姑娘能够治的了他。“卡布的手腕怎么了?我--看见流血了。”
“哦,没事。”静宽慰依玛,学着草原人一样豪爽的一挥手。
她忽然想起卡布的委托,“依玛,我能跟您借一下卡布吗?就一下午。”
“凭您愿意。”依玛放心的笑了,额头的银饰一闪一闪,“只是最近狼群又在附近活动了,您要小心,外出的话,你最好都听卡布的。他将来会是最棒的猎手。”依玛饱经风霜的面容露出得意的神色,“当然,我是说将来,将来”
卡布穿一件皮短袄,下面穿一条大红的半旧布裤,脚上一双白色软羊皮短靴,怀里抱着一杆枪。几乎触及他的脑袋,但是他丝毫不觉得沉重,在半人高的草丛之中行动自如。哈,他会长大的,总有那么一天,这杆枪只能够到他的腰。静不禁想道。
“能找到你要的--草头--我是说--草药吗?”卡布看着几乎躬身触地在草丛中反照的静。“这是毒草,快丢掉它,您会丧命的。这就是我们说的丧命草,你听说过的。”
“嗨,别激动,小伙子!”静调皮地说,她直起身,把手里那株米黄色,散发着淡淡腥味的草,捋直。“我想,它会需要的。”
“您不会是想毒死它?”卡布惊叫起来。随即他又眯起眼睛,装作大人的腔调,沉稳地说:“它是我们的神,它赐予我们勇气和冷静。”
“只要一点点就够了,这种草药只有麻醉作用。药效过了,它就会醒过来的。”静的眼波一转,或者,“你想跟它,来场肉搏战?”
卡布寒毛倒竖,往后退了一步,嘴巴却很倔强,生怕别人说他胆怯,只好装作不悦:“它是我们的神。”
他们口中的它,是草原人们心中的神,狼是他们的图腾,而那只叫做霍拉的雄狼,是狼群的领袖。草原上的人怕很多东西,阴晴不定的天气,草丛里潜伏的野兽,贵族老爷的压榨,唯独不怕狼。狼王能够给予他们勇气和冷静。狼能够保护他们的牛养不被下流的豺狗掏空内脏,不被其他野兽袭击。他们只在冬天的草原无法觅食的时候,索取他们该得的一部分食物,人和狼之间,仿佛有一条与生俱来的盟约,他们之间互不侵犯。
而现在,埋伏在草丛里的两个人,显然把这盟约忘记在脑后了。
“怕么?”静小声的问,“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等会--”。她眼珠又转,忍不住捉弄起卡布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孩来,她故作胆怯地样子,“我们很可能就要喂你们的狼王了。”
不了卡布早识破了她的诡计,白了她一眼,很显然是对女人的轻视。沉默了好一会,他看着不远处的草丛,他们刚在那里布置了陷阱--一块鲜嫩的羊腿肉--浸过迷药的。“它不一定会来,狼王比谁都机灵。”
“哈,我们来打赌吗?”静小声地笑,很得意的,“这里还有一只母狼,他遇到危险了,它们可能需要帮助。”
忽然远处的草丛分开一条路,风声霍霍地灌如耳中,它,终于出现了。月光下,它银色的皮毛犹如月辉,银练一般,飒飒发亮。虽然有段距离,不能看的很清楚。但是它的英气,仍然十分魄人。它心存疑虑地看着那块肉,用嘴和前爪拨动那只“问题羊腿”。
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小瞧了狼王的敏锐和警觉,这个时候,它完全有可能发现在不远处草丛里的两个人,并且--狼王通常对于胆敢冒犯它的人,是不会给以好下场的。
静感觉到卡布握着她的手,手心里涔涔地冒出汗。我的小勇士,看来你也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
“嗷”,远处的草丛传来阵阵悲鸣,声音不大,但是它影响了狼王的判断,它仿佛下了决心,一狠心叼起拉那只羊腿,朝声音那头奔去。只剩下被分成两路的草丛。
静大送了一口气,才发现脖子里、后背上全部都是汗珠。
“我们得赶紧追上去,不然他们会遇到危险。”不会有人贸然伤害狼王的,这里面必然有原因,很可能是外族的阴谋,静想到这一点。那么,被麻醉又受了伤的狼王,无疑会遇到危险。反倒是卡布,要冷静的多。他或许不止一次遇到如此危险的场面吧。
“嗷”,远处的嚎声又传来。静尾随卡布,朝声源找去。肩上搭着一只皮囊,里面有一瓶酒,刀片,火媒子,绷带。这都是当医生的母亲教会的。她忽然想起来早逝的母亲。
母亲早年救了一个落难的王公,并且发生了一段恋情。后来王公复国,回去当了他的岛国皇帝,而和母亲的这一段感情也就不了了之,但是却有了现在的静。
离母狼哀嚎的地方越来越金,静有些担心起来。物竞天择,旧的狼王死了,狼群会有新的狼王产生。万物自有生息之道,她这样做,到底是否应该。但是想回来,医者父母心,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母亲仍然会选择救那个让她伤心受罪,最后郁郁而终的男人。静努力辨认脚下的路,想要忘了这段往事。
眼前是一处小山坡,背阳面长着几丛低矮的树,很难得地有一堆乱石,静脚下一动,惊跑了一只獾鼠。
拨开藏身的草丛,能看见不远处的一块开阔地上,矮树丛里露出狼的半截身子,金黄色的皮毛,静这才看清楚,它的后退处仍残留着一段箭杆。那一片原本油亮的皮毛因为干涸的血渍而黯淡无光。
卡布象一只小兽一般,潜身蹑行,不了狼王已然警觉,发现了两位不速之客。它站起身来,一不部向卡布和静藏身的草丛逼近。
卡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枪就放在二十米以外的草丛里,但这电光火石之间,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去拿那杆枪了。他想起依玛,她饱经岁月的脸满是担忧,他甚至能够感觉狼王粗重的呼吸,一股略带腥味的动物气息热烘烘的直往脸上喷。这样的经历,卡布已经有过两次了,但是前一次狼王受伤颇重,半昏迷间仍重重抓伤了卡布的手腕,这次呢?他还能够幸运地脱离狼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