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后》安安如也

4、人兽之间

　　卡布心里咯噔了一下，直往后退。静软倒在一旁，卡布一脚踩翻了一块石头，一下跌坐在底墒。狼伸长脖子，白森森的牙就要蹭到卡布的脸，静突然拔出一支长针，狠狠地刺向狼王的前腿，狼王愤怒地转身，但是仿佛受到巨大打击一般，四肢不再能支撑庞大的身躯，轰的一身砰然颓倒在地。
　　卡布和静沉默了许久，这变故来的太块了，两人一时间尚未能反映过来。
　　“这么疯狂的行为，我还真后悔被你给骗来了。”静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心里却不禁叹息，男人与女人的胆色天生就是不一样的。十岁出头的卡布，和即将双十年华自认为阅尽沧海的她，还是相差了好大一截。
　　卡布却已经半跪在地上研究狼王霍尔腿上的伤了。箭头入肉甚深，受伤时间应该是三四天之前了，因为伤口不仅发炎红肿，甚至有溃脓腐烂的迹象了。箭杆被生生折去一半，想是狼天生的凶狠，被它给硬生生地在硬物上折去了。
　　静不嫌肮脏血腥，帮它用碘酒简单地清理了伤口，但是箭头仍然留在它的身体里面。静只好做了个纵向的切口，取出箭头，把里面的锈屑清理干净，上完药之后，取出银针细心地缝合起来。然后用早先预备的止血绷带把狼王原本矫健的腿裹的象木乃伊一样。动作虽然娴熟稳重，但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她无法估算准确的麻醉时间，换言之，狼王随时有可能醒过来。激怒之下，轻易地要了两个人的小命。
　　卡布累的瘫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落在地上的羊腿肉，上面沾满了灰尘，却只少了很小的一部分。难怪霍尔坚持了这么久，麻醉药才产生效果。
　　“嗷，”不远处又穿来野兽的哀号声，听起来象病人的呻吟。惊魂未定的卡布，觉得转回去先拿枪，但是被静制止了。
　　“它需要我们的帮助。枪会让它感觉到敌意。”
　　“嗷”，地上原本昏睡的狼王，听到这样的悲鸣，竟然仿佛听到呼唤一般，奇迹转醒了。挣扎着站起来，象初学步的婴儿那样，爬起，跌倒，再爬起，又跌倒，踉跄着爬起来，狼狈的身形带着英雄末路的悲壮。
　　它放弃了作为狼王的尊严，放弃了对人类的仇恨，象一直贪生怕死的豺狗一样，挣扎着，向着悲鸣声传来的方向，一步一步，踉踉跄跄。
　　静被这样的气氛惊呆了，也好奇了，是什么样的感情，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作为草原英雄的狼王霍尔，放弃自己的尊严，放弃仇恨？
　　卡布可没那么多唏嘘感慨，他好奇胆大地尾随狼王，但是又不敢靠的太近。狼狈的霍尔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乱石堆里。静知道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大着胆子在半径十米内仔细搜寻。
　　果不其然，乱石堆后面的树丛里，躺着一只白狼。原本应该一身银亮的皮毛，此时看起来毫无光泽，倒象是一张旧白布一样。母狼的后腿上同样插着一支箭，看起来伤势更重。因为地上的草丛都已经被血染红了。干涸的血黑糊糊的，新流出来的血又濡湿了草丛。
　　母狼发现了入侵者，挣扎着站了起来。静不得不思索，逃开它的攻击范围不难，但是要想帮助它，必须和霍尔一样，麻醉它。否则它是不会轻易让人靠近的。
　　静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只好拉着卡布慢慢后退，母狼也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不敢多往前追，僵持了好久，静尝试着接近它，但是它又发怒了，发出嚎叫，前爪刨把片草皮翻过来。
　　卡布，去把枪拿来。静狡猾地眨了眨眼睛。发现来到这个陌生世界之后，她身体里的恶劣因子统统复活了。她不是那个温柔体贴人偶一般的静，她想起有母亲陪伴的那些年月，她是最幸福最自由的孩子，不，是最幸福最自由的猴子。上天下海，母亲都会温柔地看着她笑，只会在她玩累的时候擦干净她的脸。
　　枪，是老式的火铳，里面灌着铁砂和火药。静把铁砂倒出来，把浸了“丧命草”汁液的细铁段塞进枪膛，让卡布减少了火药的量，这样能减轻它的痛苦。
　　“好样的，卡布”。
　　卡布例无虚发，细铁段准确地穿入母狼的腿部。
　　母狼倒下的那一刻，眼神流露出的愤恨和惶恐，让他们的心头涌起不安。假若这两只狼能够侥幸存活，或许应该仇恨人类了吧，可是，为了救他们性命，又怎能顾虑许多呢。
　　静在检查伤口的时候，愕然发现，母狼的身下，压着四只小狼崽子，尚未开眼呢，小家伙拼命往母狼的肚子地下拱，乍一看倒象齐刷刷的四只小奶狗，油亮的皮毛，肥嘟嘟的。
　　卡布玩性大起，抱起一只个头最小的狼崽子，用手摸着它的脖子，小狼崽子一口把卡布的大拇指含在嘴里，使劲吮吸起来。卡布一阵痒痒，笑出声来。
　　静却无法轻松，母狼的伤势比霍尔要重，失血过多，而且又在哺乳期，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或许是因为母爱的力量，让它一直支持到现在。
　　处理好它的伤口，静赫然发现，狼王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卡布仍然和小狼崽子玩的不亦乐乎，丝毫没有觉察。静的心象绷了弦一样，但是手里仍不能松懈，否则母狼很可能就没救了，到时候霍尔丧妻之痛，他们绝对无法逃生。
　　不知道霍尔是不是对这两个“蒙古医生”产生的信任，或许它感觉到自己的伤势正在好转，它慢慢安静地蹲了下来。但是眼睛仍然紧紧盯着静。
　　天快黑了，卡布怀里抱着小狼崽，歪在石头边睡着了。静担忧地摸着母狼的皮毛，尚不知道它何时能醒来，霍尔也在距离母狼五米之外守护着。
　　母狼的体温似乎稳定了，但是还在沉睡之中，几个小时聚精会神外，紧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了。静把卡布怀里的小狼崽抱起来，放到母狼肚子底下，霍尔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举动，而小狼崽丝毫意识不到危险，急忙地在妈妈的肚子底下，叼住一只□□，吮吸起来。
　　静终于抵挡不住倦意，歪在石头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