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此难以忘记》棒果榕Frucy

11、10

　　Chapter 10

　　夏舟舟微微仰头，注视着眼前人。
　　心中不断告诉自己：镇定，夏舟舟，你要镇定，这时候自乱手脚就是输了。

　　她自己都不懂什么是输，跟一个没什么交集的人，为什么要谈输赢。
　　可能因为尚在青春，在最有活力的年纪。
　　这个年纪就是可以这么无畏这么任性，连和自己喜欢的人，都想争一口气，想要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不愿落于下风。
　　也许是受了风靡一时的《我的野蛮女友》的影响，那时候的夏舟舟觉得，女孩子不该对喜欢的男孩子唯唯诺诺，不该缠着他，总是依附他，应该相对独立自由，不说女方占据绝对优势，至少感情的天平应该是平稳的。

　　她回神，程彦仍旧是一副老样子。
　　双手兜在裤袋里，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顾冉咳了两声，站在一旁不知该走不该走。
　　她既想看戏又觉得自己站这儿有点不妥。
　　她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法子，拍了拍夏舟舟，说：“舟舟，我憋不住了，先上厕所去了啊！”
　　她溜得特别快，都不给夏舟舟说话的机会。
　　当然，她并没有走远，趴在了不远处的墙后，竖起了耳朵。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和他们教室里的人，各个探着头，对他们两人行注目礼。
　　夏舟舟非常清楚，这都是因为程彦。
　　程彦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能引起很大的动静。
　　就连打个球，围观的同学都会很多。

　　顾冉离开后，程彦突然挑了挑眉。
　　夏舟舟仍是不动声色。
　　“夏舟舟，借我本书。”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夏舟舟眼神晃了晃，又卯足了劲，重新对视回去：“历史书？”
　　程彦勾起唇，笑了：“对，历史书。”
　　“你还没买到新书？”
　　程彦眯起眼，唇边的笑意未减，“嗯，没买。”
　　“哦。”夏舟舟冷静地回应，垂下眸，说，“我去拿书。”

　　夏舟舟面无表情地转身。
　　她拉开自己的椅子，没有坐下，弯腰拿出历史书，又走到了后门。
　　她程彦，把书递了出去。
　　程彦插在口袋里的右手终于舍得伸出来，接过她的书。
　　他低头扫了眼，举起来晃了晃，神态轻松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夏舟舟一脸平静，“还有事吗？”
　　程彦挑了挑眉，“没了。”
　　“那我回去了。”
　　他轻笑了声，“行，好孩子，快回去学习吧。”
　　他的笑声隐约传到夏舟舟的耳朵里，她恍惚了下，觉得特别得不真实。

　　夏舟舟都忘了要去上厕所，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执笔低头，桌上的作业本保持着她走开前的模样，摊开在她做的那一页上。
　　她呆呆地盯着刚才苦思冥想的那道题，又读了三遍。
　　真的太难了，她想不出应该用什么方法解。
　　算了，还是先看下一题吧。
　　呃……怎么好像连题目都看不懂了呢？
　　上面的宋体字像一只只蚂蚁一样在动，挠过她的心尖。

　　顾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把拉过椅子，坐到夏舟舟边上。
　　“舟舟，别做啦，我看你已经盯着这道题看了十分钟啦，做不出咱先休息一下呗。”
　　夏舟舟转头，真诚地说：“一个课间也就才十分钟，我最多只花了三分钟。”
　　结果夏舟舟说完这句话，上课铃声就响了，老师的高跟鞋声踩着铃声而来。
　　顾冉：“……”

　　好不容易心急如焚等到下课，顾冉给其他几个女生使了个眼色。
　　正准备一块儿哄拥而上，集体围攻夏舟舟，那个喜欢程彦的小A眼尖，发现了走廊里程彦的身影，连忙示意她们等一等。

　　程彦从他们班后门径直走到夏舟舟她们班的后门。
　　这下都不用他亲口找她。
　　他才站稳，班级里就有好事之徒打趣大叫：“夏舟舟，程彦找~”
　　还有人对着她吹口哨。
　　大家都用暧昧的目光使劲盯着她，如果眼神是镭射线，那她体内的癌细胞应该都已经消失了。

　　夏舟舟长长地吁了口气。
　　她的头埋得越来越低，充耳不闻那些闲言碎语。
　　有个地洞就好了，那她可以钻进去。
　　顾冉敲了敲她的桌子。
　　她迷茫地看过去。
　　顾冉一脸着急：“你别发呆啊，程彦在后面等你呢？”
　　“等我？”
　　“对啊。”顾冉双手搭住她的肩膀，使了点力让她往后看，“呐，程彦！手里拿着你的书呢。”
　　夏舟舟哦了一声。
　　“哦？”顾冉更着急了，再次抽走了她手里的笔，推了她一把，“快去啊！”
　　夏舟舟却纹丝不动，稳若磐石。
　　过了会儿，她的历史书从边上的人的手里传了过来。
　　是个男生，他用书拍了拍夏舟舟的手臂，轻扔到她桌上。
　　夏舟舟对他说了声谢谢。

　　顾冉和几个女同学本来还想从夏舟舟手里夺走历史书，翻翻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但见夏舟舟这会儿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就没再胡闹。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会比往常更沉默。
　　夏舟舟一直闷到了下午上历史课的时候。

　　历史老师说，好，现在开始上课，同学们翻到第十九课，第XX页，这节课我们讲的是大蒙古国的建立……
　　夏舟舟随便一翻，就翻到了老师讲的那页。
　　然后发现了两页之间的缝隙内，夹着一片纸。
　　纸上画了一幅小图，一个大头男孩儿手插裤袋靠在墙边。
　　和她之前画在书上的那幅几乎一模一样。
　　大概是他照着她的图一笔一笔地摹的吧。
　　照例，上头还有一句话：今天放学，天台见。

　　他们班的历史课，是这天倒数第二节课。
　　下面只剩一节课，也就是说她只剩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去？
　　会不会显得她太不矜持了？
　　而且又和他不是很熟，除了今天上午那段不冷不热的对话外，他们都没有说过话，她能跟他说得上话，聊得下去吗？

　　不去？
　　又很好奇他要跟她说些什么……
　　他为什么要约她去天台呢？

　　理智与感性的小人在她脑海中争辩，无法分出胜负。

　　夏舟舟想，假如今天没有历史课，她不去翻这本书呢？
　　那他会在天台上等她吗？会等多久？
　　假如她不去见他，万一有一天她问起来，她完全可以说，她是第二天才看到的纸条，那他应该也无话可说吧？
　　当然，后来证明，她是真的太傻太天真了。
　　这么没有逻辑的理由，也亏她想得出来。
　　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为负，这句话不是假的。

　　还好，她也没有把自己置于这种没头脑的境地。
　　最终天平还是倾向了感性的那头。
　　她在厕所里磨蹭到所有同学都走了，在教室里又磨蹭了十来分钟，终于起身。

　　她上了顶楼，扶着栏杆急喘。
　　抬头向上一看，发现通往天台的铁门是锁着的。
　　她皱了皱眉，那她要怎么上去？

　　夏舟舟跑到这楼层的走廊里，仰头向上。
　　结果就撞到了程彦幽深的双眸。
　　天台四周一圈的遮挡只到他的小腹处，他没有贴壁站，而是离了些距离，双手扶着靠壁，身体倾斜，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夏舟舟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俯首称臣的幻觉。

　　他整个人的外廓被金红色的夕阳笼罩，似乎在发光发亮。
　　他的衣摆随风轻微地飘动，他穿着短袖，露出精瘦的小臂，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都没有扣，松松垮垮的，显得他的脸又俊又小。
　　他就那么远远地俯视着她，眼中只有她一人。
　　夏舟舟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的右手缓缓地抚上胸口。
　　心脏好像马上就要跳出胸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