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李少赢

17、第17章

　　全球粮食危机

　　按理说，我不是一个会看国际新闻的好孩子，作为一个业余的炒股、炒期货的九流货色，我也就顶多偶尔看看纽约股市的行情，那也是在自己陷入无聊的情况下干的无聊勾当。可即便是这样，依旧听闻了关于粮食危机的种种传言。

　　起因当然是从身边的琐事开始，我向来是去超市购物的，食用油涨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关注，去年就发现身边粮食的物价开始普遍上涨，总以为是整个中国今年的通货膨胀造成的，完全没有往“米荒”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可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外婆去了一趟张家界，顺便在湖南的乡村旅游了半个多月，她回来的时候就开始感叹，说是整个湖南的农村已经很少有人种田，大量的青壮年意识到打工比“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更容易赚钱也更能受到父老乡亲的普遍欢迎，于是他们纷纷开始离开土地。然后今年80多岁的外婆叹了口气：“都没有人种田了，你说，这菜能不涨价吗？”

　　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忽略了粮食储备的因素。于是才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后来才发现，原来到去年底，全球粮食储量降到近20年的最低点，今年的小麦、糙米、大豆和玉米期货都处于多年来最高点。那个时候不得不感叹作为一个财经类大学毕业的经济人（虽然后来转了业），但自己实在也太不关心经济了。

　　中国、埃及、越南和印度，这4个大米出口量共占全球1/3的国家，今年以来已通过关税等手段收紧了大米出口；在全球最大的大米进口国菲律宾，政府调查人员上月底突袭各地粮食仓库，打击囤积大米的行为；世界银行已经警告说，由于粮食和能源价格达到连续6年来的最高点。

　　从这个意义上说，创纪录的米价助推了通胀。

　　但是我们显然不能完全责备农民，一方面，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球绿色革命将良种、灌溉等新技术和化肥引入了农业，使得此后的大米产量剧增。至于最近三四十年，引用Diapason的农业分析师梅迪·查欧基的话：“水稻种子技术并无重大突破”。另一方面，肥料等农资价格持续上涨，使得粮食利润空间被压缩，这也是导致耕地撂荒的一个原因。而最受争议的一方面，对于告别农场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他们又何罪之有？

　　正如我的外婆，她首先想到的是农村那些被荒芜的田。她出生于一个地主家庭，但是却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依旧认为，农民就应该种田。我并不想责怪她对此的看法，或者说，我无权责怪她的看法，其实哪怕是八十高龄，她也还是在结束这个话题的最后叹口气说：“也不怪他们，他们太苦。”

　　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评论文章，说一位从基层走上领导岗位的局长第一次发言的第一句话就是：“中国的经济就是剥削农民的经济。”

　　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从来不下田，五谷不分的人来说，我直到今天也无法完全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只是看着外婆的时候，忽然冒出那么一点念头。当我去超市漫不经心地看着女友挑选的时候，也曾留意过当初所谓的“原装进口泰国米”和“国产的大米”之间的价格差。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只是被我们习以为常地忽略，并认为这只是由于关税和品种导致的差别。我始终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价格是否合理。

　　从我记事开始至今，十多个年头过去了。我的午餐费从当初的六角钱的一碗面发展到如今至少十五元的外卖，生活用品、家电的价格更是日益飞涨，还不用去探讨诸如房价、车价。可是仔细想想，这十几年来，农产品的价格的涨幅却大大低于其他的物价，形成一个日益扩大的剪刀差。这显然不是市场经济那只“无形的手”操纵下的结果，显然，这是宏观调控下的产物。

　　生活在底层的农民，也许比白领起得更早、回去得更晚，可是再苦再累也改变不了他们低下的社会地位。当辛辛苦苦一年的收成换不来一笔娶个老婆的费用，青年农民只有跟随着打工潮涌入城市；当勤勤恳恳一年的艰辛换不来一个孩子的学费，中年农民也只有提着行囊告别妻儿进城务工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在城市里，干最苦最累的工作却拿最少最微薄的工资，同时那些社会福利、劳动保险、养老基金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只因为他们没有一本城市户籍。

　　这不合理！

　　可笑的是，竟然有位高官站出来表示，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加大对农业的补贴，并防止农民工收入的上涨，通过降低成本来遏制通货膨胀的压力。

　　然后我就无语了，这就好比说，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被□□了，于是有人跳出来说，我们要加大力度打击色狼，同时严格禁止漂亮女人上街，以免因为长得漂亮而勾引了不法分子。

　　很难想像，这样的决策意味着什么？

　　算了，我又扯远了。

　　其实，排除轻视农民的问题，排除人口增长、经济发展和气候因素，使得粮价上涨的因素还有一些。包括美元的走势和生物燃料的研发。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报告称，生物燃料消耗了近1亿吨的谷物，成为谷物市场的重要消费源之一。

　　这些影响显然是长期的，并非当初一些分析学者认为的“结构性调整”那么简单。正如UN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的分析员Ali Ghurkan所说：“Past shocks have quickly dissipated, but that’s not likely to be the case this time, supply and demand have become unbalanced, and can’t be fixed quickly.”

　　显然，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