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鹿死谁手 ...
-
过了许久，厮杀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鲜血顺着曲径向山下流去，触目惊心。
“大哥，快看！——”刀疤听着声音小了，小心翼翼得从树后探出头去，见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玉面书生已是筋疲力竭，眼睛微微转动，暗暗听到远处人潮的声音涌入耳中，扬唇笑了笑，安心得倚着树干闭上了眼。
楮墨艰难得挪了挪身子，顺着刀疤的声音向山下望去，只见火光消失的尽头，黑压压一群人正向山上冲来，他们手握诸葛连弩，各个表情凝肃，剑拔弩张。
威虎寨的方向，一干山匪看到老远处涌来的黑衣人，心里咯噔一下，面面相觑一阵后，忙抡起大刀鼓足气势上前应战。
“救兵终于来了!”刀疤释然一笑，回过头来，却见到玉面书生已经晕死了过去，赶忙俯下身子呼唤。
双方越来越近了，耳边渐渐响起了兵刃相接之声，利驽凌空飞旋，大刀斩风，双方不断有人应声落地，血腥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躲在树后的楮墨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对刀疤吼道，“你能不能先把我的穴道解开！”
刀疤迎上楮墨惊惧不安的双眸，唯唯诺诺道，“可是莫公子让我好好看着你……”
“可是什么可是？你只管顾着你大哥吧，我穴道被点着，等会儿两方恶战误伤于我，我连跑都跑不及！”
刀疤将玉面书生架到脖子上，又向树外望了望，大刀在月光下幽光闪闪，忽然一支飞驽飞速破风而来，掠过楮墨的头顶径直扎入灌木丛中。
楮墨“啊”了一声，刀疤箭步上前将她掠过，指尖发力落在她的胸口。
“咳咳”两声，楮墨穴道被解了开来，她揉了揉吃痛的胳膊，突然间又一飞驽飞旋而来，来不及闪躲，她的一缕黑发被削落在地。
“快走！现在双方焦灼，一直躲在这里根本不是办法！”刀疤眉心紧皱，将玉面书生负在背上小心翼翼得站起身子，楮墨点了点头，紧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再任性妄为。
刀疤避过山匪的视野，带着二人蹑手蹑脚得跑进灌木丛中，绕过战场一路向山下奔去。
而那边，大当家和萧末已从至高处一路打斗落到了地上，大当家挥舞着大刀，凌风肃肃，他的额角已渗出涔涔冷汗。
萧末仍是孑然一身面不改色，手中除了那支清脆的玉笛，没有任何其他锋利的武器。
“我们的救兵到了，威虎寨坚持不了太久了，我奉劝你好好想想，赶快收手吧。”萧末脚下变化莫测，未等大当家看清，人已经躲过大刀劈斩而下，站定在了几米开外。
大当家面色一怔，回头望了望山坡。目之所及之处黑衣人愈发多了，满天飞驽呼啸而来，不断有自己人痛苦得倒下。
仅是片刻的功夫，方才还胜券在握的威虎寨已落了下风。
大当家眸色暗敛，冷道，“我威虎寨从不干涉朝政，更是从不与人为伍，你不要再妄想了！”
萧末扬了扬唇，淡然一笑，“从不干涉朝政？”随即抬眼望向大当家的，“大当家这话骗得了山寨那些小喽啰，以为能骗得过我？”
大当家抵上萧末的双眸，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眸子里写满了城府与深不可测，难道……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皱了皱眉，大当家心里暗暗腾起不详的预感。
“要不要与我为伍，大当家自然可以慢慢考虑，只是……”萧末回过身来望了望山坡上厮杀不休的人们，面露一丝惋惜的神色，“威虎寨的弟兄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怕到头来大当家前功尽失，威虎寨元气大伤，什么也没落下啊……”
大当家望向远处不断倒落在地的山匪，紧紧攥住了手心，一时间心如刀绞。
座山为王几十载，这是头一次威虎寨惨败成今日的局面，这紫衣公子手头真正的势力，实在是不敢细思……
望着大当家泛白的脸色，萧末浅浅一笑，倏一扬手，一片绿叶便落入指间，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哨声穿山而过，响彻了整个夜空。
山下的黑衣人听到这阵哨声，紧了紧背上的连弩，马不停蹄得向山上冲去。
众人只见到远处又冲上来的一群黑衣人，霎时间利驽漫天飞旋，又有数十名山匪纷纷倒落在地，躺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不堪。
见状，大当家身形一颤，威虎寨的势力今夜已用去五成，以这样的情势下去，威虎寨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说时迟那时快，挥起手中染满鲜血的斩刀，大当家吼了一声便飞身落入厮杀的圈子，双腕迅速翻腾，利刃凌空飞旋，几名黑衣人的脑袋便滚落在地，顿在空中的双手却还保持着射出飞驽的姿势。
几颗圆滚滚的脑袋顺着山坡向下滑落，萧末眸中闪过一丝凛冽，座山虎的旋风破月刀法，果然迅捷非凡，名不虚传。这也难怪他能一统威虎寨这么多年。
“大当家！快传救兵啊！我们——就快撑不住了！”山坡下的虎头砥砺抵住三名黑衣人，回过头来冲大当家大呼道，僵持的四人面色狰狞，忽然，一支飞驽乘虚而入，径直扎入虎头的胸口。
“虎头！——”见状，大当家大呼一声，迅速腾空飞到虎头身边，斩刀从头顶落下，三名黑衣人顺势倒落在地。
“呲——”的一声，滚热的鲜血溅了大当家一脸。
仅是刹那的功夫，虎头的脸色开始泛出淡蓝的颜色，他的嘴唇苍白如纸，双眸泛空。大当家半蹲在地，扶住颤颤巍巍的虎头，面色铁青，唇齿轻颤。
虽然身负重伤，虎头仍是强撑着起身，向肃然一身立在一旁的萧末投去狠戾的目光，“大当家……今夜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威虎寨覆灭！”
“呵呵，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寻死路了，你中了毒，要是再打斗，不一会儿就会因全身筋脉爆裂而死。”萧末说得云淡风轻，他自始至终肃然站在一旁，手执玉笛，与这边血腥飞溅的场景格格不入，也似乎这边的厮杀与他毫无瓜葛。
可是他分明是这场深夜厮杀的主谋，仅是因为他的一句令下，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也有无数人命丧黄泉身首异处。
这样的他，算计好一切的他，究竟想要什么？
“呸！”虎头重重啐了一口，“我虎头就是死，也要守住我威虎寨的大门！不让你等畜类践踏！”
话音落下，一阵风倏然而来，虎头脖子被紧紧捏住，凌空而起，他瞪大了双眼，这才看清面无神色的萧末将自己高高举起。
那样远的距离，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是如何做到的？
大当家握紧了拳头，眼神蒙上暗灰的颜色，因为虎头在萧末手中，他不敢轻举妄动，重重一掌砸到石头上。
“你信不信，我稍一发力，你就会死？”萧末好似修罗，双目泛起杀气，被举起的虎头双眼里闪过畏惧的神色，却仍是铁骨铮铮道，“死，又何妨？！”
萧末彻底被激怒，内气自丹田流入掌心，紧紧握住了虎头的脖子，虎头的脸一下子憋得铁青，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慢着。”
大当家的声音浑厚有力，他抬眼望向萧末，“让他们都停手。”
闻言，萧末付之一笑，手上轻轻一松，虎头便重重摔落在地，大当家忙迎上前去为他输入真气。
只见萧末冲着山坡上厮打正焦灼的黑衣人挥了挥手，一见到那手势，黑衣人们纷纷收手，恋战的不恋战的聚拢在一起，统一有序得向后退开几米。
威虎寨的山匪们却仍是不肯罢休，义愤填膺之下，挥了大刀再次向前。
“你们也都住手。”大当家扶着虎头站起身，冲着一干山匪吩咐到。
山匪们闻声，顿在原地不再上前。山间一刹那安静了下来，冷风呼啸而过将众人的衣袂吹起，却无法吹熄双方内心蠢蠢欲动的战火。
“大当家这是想通了？你要是早点想通，威虎寨又怎么会损失这么多人？”
“我只答应先冷静好好跟你谈一谈，至于以后……”大当家紧了紧拳，没再继续说下去。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萧末负手走向一旁的山崖子，一览众山小，冷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夜一战，相信大当家应该也看得出孰强孰弱，与我为敌，恐怕大当家这辈子也无法完成心中夙愿……”
“呵呵，我心中是有夙愿，只是不知公子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该做的而已。”萧末负手而立，冷风拂面，将血腥的腥臭带入鼻腔，他眸光暗敛，只有那样熟悉的气味才能让他铭记他的使命……
鲜血和背叛，只能以杀戮来偿还，而为之付出自己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鹿死谁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