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桑榆》一纸微言

12、11

　　任务结束之后刚交上任务报告就被金头踢去跟着驻扎在B市郊区的特种部队做了一个月的体能训练，然后又去空降师做了半个月的伞训，今天上午完成了最后两组圆伞一组翼伞的伞降训练才回的家。
　　回到家洗过澡捧着茶杯坐到电脑前边的时候，穆琮还能感觉到急速降落时风留在皮肤上的触感，虽然有作训服和手套头盔风镜的保护，那种可以穿透一切的快感还是能如此明显地持续刺激人的神经。
　　每次高强度、高危险性的训练之后穆琮总是会觉得亢奋，一部分是这些训练本身就很能刺激人身体内的激素分泌系统，分泌大量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让人兴奋，富于挑战精神，俗称热血上头。另一方面，穆琮觉得是她性格中渴望冒险的成分使然。每个人的性格中都包含一些阴暗面，穆琮也一样，潜意识里她总会想做一些疯狂出格的事情。有的时候穆琮会感谢她的职业，游走于危险与刺激的事物之间，满足、消耗、压制着她性格中最黑暗最危险的成分。
　　坐在舒适的大椅子里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再缩成一团，穆琮打开了电脑，联网翻墙，习惯性地点开了Twitter和FB。
　　她在这两个社交网络上分别申请了账户，却只关注了安苏娜一个人，虽然看上去像是个偷窥狂，但是社交网络不就是这样么，况且安苏娜的社交账户实在是过于有趣。
　　事实上安苏娜本人就如报告书中所写的一样，从来不自己经营个人主页，完全交给了她的女友和前女友团。
　　穆琮还记得她第一次浏览安苏娜的Twitter，三观直接被粉饰一新，安苏娜那可以凑出一个联合国阵容的女友团在她的T和FB上花样撕/逼，每天都上演着无硝烟的世界大战，但是精彩程度远超真正的战争。
　　贴图能刷出好几个艳照门。
　　文字够出一套包含着各国语言的《恋爱文集》。
　　一开始的些微惊讶之后，穆琮便摸着下巴津津有味地浏览了起来，各国的语言文字，女友们的风格可谓泾渭分明，穆琮可以很简单地看出前任与现任的交接点。
　　有的喜欢文字。
　　有的喜欢照片 。
　　当然了，照片和文字也有很多种类。
　　风格有含蓄有狂野，却都是一样浓情蜜意地在温柔乡里缠绵缱绻。
　　不过，与甜蜜相对的每一条推文的下面便是各种嘲讽谩骂尖酸刻薄，这让穆琮深刻体会到了世界语言的多样性以及女性在处理情感纠葛方法上的一致性。
　　现在是B市时间晚上23时，安苏娜所在的城市上午9时。
　　穆琮这台电脑有些老旧，每隔一小时就会死机，这会儿刚好就死机了，穆琮重启电脑然后翻墙，再刷开安苏娜的Twitter的时候，旧的消息居然统统不见了，最新的，也是页面里唯一剩下的消息：
　　一张照片，照片里面一双握在一起压在被子上的手，手来自于两个人，有些刺眼的阳光下另一个人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青筋毕露。上面另附的文字是这样的：
　　“I’m back.
　　There’s no more nightmare.
　　I love you .
　　My love.”
　　“呦~含蓄派上台了！”穆琮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等着下一秒这条消息下面的滔天骂浪滚滚而来。
　　可连着刷新了半小时，消息评论里面却都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前女友军团居然集体噤声？
　　穆琮疑惑地打开关注列表和粉丝列表一看，曾经可以翻出一二十页的列表里面现在只零星剩下了几个——新女友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等等……
　　穆琮转回去再去看那条消息“I’ m back……”
　　在嘴里叨念了两遍，复合？安苏娜从来没跟谁复合过……
　　难不成是真爱回来了？穆琮脑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不甚清晰，却带着阴郁危险的气息，和腐烂的味道。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拿过手机，穆琮盯着来电显示上面‘安苏娜’三个字发呆。
　　这算什么？偷情？！
　　穆琮惊讶于自己脑中最先浮现的居然是那样的词汇，到底是为什么，总不会是分享恋爱的喜悦吧。难不成是她讽刺人的另一种方法——秀恩爱以刺激自己这个单身狗？
　　看看手机又看看屏幕上的那张照片，穆琮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通，不过还好可能是因为长久没有接通，那边把电话挂断了。
　　没过多久，手机再次响起，彼时穆琮去厨房做了壶热水，匆忙回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
　　当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穆琮没给那边任何思考的机会直接接了起来，冲口而出的话让电话两端的两个人都愣了“你真想找我偷情啊？”
　　“中校？”安苏娜先是试探地叫了一下，然后语气里便有了说不尽地戏谑和揶揄“你还会给人当小三啊。”
　　穆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所谓地撇撇嘴耸耸肩，走到了窗户边看外面的灯光“没办法，任务需要。”
　　“那任务要求你跟人上/床你会做吗？”
　　“如果确实有必要，我会的。”
　　听着那边确定肯定且理所当然的语气安苏娜心中无名火起，大声吼了出来“为什么？！任务大过天？！大过尊严？大过你的命？！”
　　穆琮被骂得愣住了，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更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这句话，她听得到安苏娜的愤怒。为什么？这又代表什么？
　　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于是低下头用手指在窗台上漫无目的地划动着，诚实又坚定的回答“对！我就是这样，我的一切都不属于我自己，连尊严和命都不是自己的。”
　　是的，我们不同，你行走在阳光底下，你的悲伤可以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喜悦也可以让所有人分享，你完全属于你自己。
　　安苏娜觉得愧疚，她们至少应该算是个朋友，或者说聊友。一个半月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她只不过是想打过去问候一声，但是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自己凭什么生气，气她没有尊严还是不会珍惜自己？可人家怎么活法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安苏娜匆匆道歉，然后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小屁孩儿！”听着那边挂断，穆琮看看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那张脸啊，难得的居然有点悲伤，穆琮敲敲玻璃，对着映在里面的人说“你怎么了？难不成，你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