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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shiel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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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兰斯洛特
见到崔斯坦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和我是一样的人。
我们都有才华,有野心,还有一步步将它变成现实的理性计划和实现手段。
崔斯坦是一名非常好的同伴,好到我简直怀疑那天遇到他是上天为我们刻意排练好的一场戏剧。
就如他艳烈的火焰色长发一般,崔斯坦这个人本身就能引来无数痴迷的眼光,仿佛天生就是注目焦点。
他的到来改变了我们整个乐团的处境。
我们的粉丝越来越多,跟着我们到处跑场的也已经慢慢积累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数量。演出地点从普通酒吧逐渐过渡到专业的livehouse,外地的音乐会也参加了几场,总算是打响了名声。
但是还不够,这还不够。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大学毕业后我顺利进入大公司工作,勤勤恳恳当个螺丝钉,两三年后,原本预计留给我的职位被空降,我就选择了离职。
那并不是一时意气。得知结果之后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审视自己,我反复问自己想要什么,一夜夜的睁着眼睛直到东方既明,直到最后我想明白了,我想要的,这份工作并不能给我。
我不顾公司的挽留,直接辞了职。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功成名就。我想过的是走到哪里都有鲜花与掌声的生活,就好像亚瑟王麾下的第一骑士,王国疆域的每一寸上都在传颂有关他的赞歌。或许有一天我终会厌倦,但是那不是年轻的我应该考虑的事情。
只有得到过,才能轻描淡写的说抛弃。说我是淡泊名利,从心底里厌烦浮华,就愿意勤奋刻苦兢兢业业,如老牛耕田一般完善人生价值,那是自欺欺人,愚人听了都要发笑的。
既然都是努力,都是拼命,为什么我不能选择要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和阿规凡不一样,听说他的家境很好,来乐队或许是纯粹为了兴趣,而我不一样,我离职转做乐队后,最开始的那一段时光里收入骤降,不得不精打细算着过日子。能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里面固然有兴趣的因素,更重要的原因自然是我觉得我有天赋,我能闯出一条路。
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铭记我,传唱我。
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声音悄悄告诉我:你会成为传说。
圣诞节那一天,参加我们LIVE的人数创造了我们最好的成绩。从傍晚开始直到深夜,我们甚至还不得不加演了两场,场场座无虚席,简直要把livehouse给挤爆了。还有人举着我们的牌子,气氛嗨到深夜两点也没有停歇的意思。看着舞台下许许多多望着我们的年轻的脸,我恍惚觉得我们是在一艘灯火通明的夜航船上,欢声笑语通宵达旦,是与世隔绝的永恒欢乐。
凌晨四五点,大家才慢慢散场。一整夜的折腾下来,我们又累又兴奋,身体上打着哈欠催我们去休息,意识上却清醒的睡意全无。就在这时,一位女孩子跑来后台找我们。
自从崔斯坦来了,这种事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屡见不鲜。刚开始的时候面对每天一二十个女孩子过来给他送花送礼物,我们还能站在一旁煽风点火,现在我们连打趣的力气都懒得花了。我们自然也有,不过就算前后加起来也比不上崔斯坦一周的多,只能说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就是更招人喜欢。
可是出人意料的,这次的目标对象居然是阿规凡。
我并不是说阿规凡就没有粉丝,他是一个极其出色的贝斯手,在控制节奏方面有着令人惊艳的技术水平,这也为他招来了很多追随者。但是像这样有女孩到后台来给他送亲手烤制的蛋糕,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女孩子有点扭捏的说她一直都很喜欢阿规凡,特别是他身上有和别人都不一样的阴郁气质。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不好意思地双眼看着地板,而波尔斯则一脸惊恐地盯着阿规凡。
我也开始庆幸了,幸好这姑娘没看到阿规凡的脸。
因为阿规凡的神色实在说不上好看。事实上,如果加上他本来就阴沉的神色,可以算的上是相当难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脸厌恶,但是这样对倾慕他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很过分的行为。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崔斯坦,他立刻把阿规凡往后拽了一把,闪身挡在他身前,并适时地在女孩抬起头时露出招牌的漂亮笑容,柔声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提出送她出去。
小姑娘一脸茫然,恐怕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崔斯坦对她笑一笑,立刻便闪着眼睛点点头,如坠云端一般的飘了出去。走着走着还忍不住回头偷偷瞄了一眼,阿规凡低着头,灯光从他头顶打下阴影,想来也是看不出表情的。
我和波尔斯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对方眼里看出一抹如释重负。
“没什么,我只是讨厌女人。”
某天。在我们排练结束后,阿规凡闷闷地说。
当时我们因长时间的排练而精疲力竭,全部都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拉了灯在黑暗里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忘记了是谁先问起了这件事,本意大概是想劝阿规凡收敛一下自己,没想到阿规凡给出了一个我们从没想过的回答。
“哈——”,崔斯坦喝掉了一罐啤酒,把罐子远远地扔了出去。罐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乒地一声掉进垃圾桶里。
他又像嘲讽又像只是轻笑了一声:“你总不会说你喜欢男人吧。”
我和波尔斯对望一眼,不由哑然失笑。阿规凡似乎是被这句话惊住了,好半天才哼了一声,听起来都觉得底气不足。
“这么说你是不行?”崔斯坦说着,从沙发上跳下来,去开冰箱的门。黑暗中立刻便放出一道光来,将他的身影勾勒的纤毫毕现,美丽的令人心惊。
在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音中他说:“听哥一句话,性冷淡是病,千万不能讳疾忌医,一定要治。走,明天哥就带你上医院去看看。”
阿规凡怒而向他投掷了一个啤酒罐,崔斯坦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轻而易举的就躲开了。
这下我和波尔斯根本就是放声大笑了。
崔斯坦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如同刚才光线在他身上的分野一般——善与恶,黑与白,温情与冷酷,尖刻和散漫。许多矛盾的定义在他身上模糊交织,看不到明确的界限。他好像阴沉天空里突兀悬挂的一轮大太阳,可以令人感觉很舒服,或者很不舒服。
这么一闹,阿规凡气的更阴沉了。他摸起自己的贝斯坐到墙角去,离我们远远的,身体力行地拒绝和我们说话。
我咳了一声,知道这时候需要我这个队长出场弥补一下感情了。
不过我确实也有正事要说。
“好啦好啦,认真点,崔斯坦你别总是拿别人开玩笑。”我意思意思说了两句,无奈的知道其实崔斯坦也不会听,“刚才说到哪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当驻场歌手吧。”
崔斯坦嘴里塞着薯片,含含糊糊地说:“先寄点demo到各个唱片公司去吧。然后再看看有什么选秀节目可以上。说起来七月份我们这不是有音乐会要开吗?现在是不是就要跟主办方联系了?”
波尔斯枕着手臂望着屋顶笑,他说:“是啊,崔斯坦,兰斯洛特,你们俩不是新写了词曲吗?除掉这几周要在live上唱的新歌,你们再写几首出来,我们广撒网多捞鱼,就算是圆桌我们也敢想啊~!万一一飞冲天呢?!”
或许波尔斯应该去当个占星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应该归属到他敏锐于常人的所谓的第六感上面,但是就在他说完这话后的第三天,我们接到了来自圆桌传媒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