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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05 ...


  •   加尔斯泰亚本以为和贝雅特丽齐愉快的切磋就此结束了,没想到他刚走到门口,就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寒气。他下意识地想随手解构身后的水元素,但随即意识到在宫殿里他无法使用任何魔法,只能匆忙地放了一簇龙火——喷火可算物理攻击,他想。可惜角度略微出了点儿偏差,本想正好打在贝雅特丽齐发出的冰锥上,结果稍微偏了一点点,融化了冰锥的同时捎带手点燃了窗帘。火焰接触到易燃物迅速蔓延,站在屋里的贝雅特丽齐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跑,加尔斯泰亚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不由分说往上扔了两个水系魔法。
      “多半没什么用,我看咱们还是快离开吧。”加尔斯泰亚站在她身后劝她。
      果然,她投出去的水元素全被龙火吞噬了,反而还有种添了柴火的感觉。火焰噌地一下烧到了房顶,熏黑了精美的壁画。
      “完了,”她被加尔斯泰亚拉着,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头,“这下亲王和纳西斯都不会饶了我!”到了这会儿,她脸上那种不符合年龄的平静无波才终于被打破。
      她跑出来以后,加尔斯泰亚连忙在她身后关上了门,暂时隔绝了热气。对着走廊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静默了一会儿,加尔斯泰亚悠悠地转头问她:“那么,我们是同路呢,还是各走各的呢?”
      他根本就从头到尾完全不紧张!贝雅特丽齐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她咬了咬下嘴唇:“随您的便,这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无论早一点还是晚一点到,您都不可能胜过亲王。”
      加尔斯泰亚也不恼,一边沿着走廊往前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看来你真是十分敬仰她啊。介意在路上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吗?”
      贝雅特丽齐跟上他的脚步,因为恼怒而略略提高了声音:“我为什么要替您找乐子?您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随后她的声音低下去,像有些沮丧地自言自语:“我再仰慕她又有什么用,我不够强,她永远不会答应做我的长亲!”
      两人拐了个弯,加尔斯泰亚说:“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好吧,我向你道歉,我之前应该认真一点对待你的要求。”毕竟如果是对方真心想要变强的话,他应该帮助她的。
      贝雅特丽齐摇了摇头。“没有关系,您认真不认真都不会改变结果,我还是会输。我输了她一定不高兴的。”
      显然她比之前已经放松了不少,言语间流露的沮丧让加尔斯泰亚想安慰她一下,但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只得不痛不痒地感叹了一句:“……梵卓亲王真是一位严厉的老师。”
      可是我喜欢她,贝雅特丽齐心里有些发苦,默默地想。

      龙的种族天赋有不少,强大的□□力量、天生的魔法造诣、喷火和变形的能力都在列,唯独在陌生的建筑里不靠地图找到正确路线不属于他们的能力范围。幸亏有贝雅特丽齐在,让这趟旅途还稍微容易一点。
      如果中间不出现小插曲的话。
      他们走着走着,加尔斯泰亚忽然发现身边的少女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用了传送魔法自己赶去了红角楼,而他被扔下的位置很可能是距离目的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不巧的是,他之前被贝雅特丽齐带着一通绕,现在完全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了。
      这可真是太不友好了,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自己找起路来。事实上他倒是有个简单粗暴的选择,直接变出原形飞过去就好了,但是那样的话——他看了看栩栩如生的天顶花,细致精巧的浮雕,价值连城的收藏品,巧夺天工的镂刻——这些可就全都毁掉了。他不能在失手烧了人家一间屋子之后再蓄意破坏精美的艺术品啊。
      于是他只能在曲折回环的走廊里摸索路线,不一会儿他发现眼前飘过丝丝缕缕的浓烟,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回到了之前和贝雅特丽齐交战的地点附近,火势已经蔓延开了。他在心里给梵卓亲王赔一万个不是,拐过眼前这个墙角。
      “安铎玛尔?!”
      他先看见的是纳西斯散落一地的尸体,再看到不远处安铎玛尔躺在地上。火势已经在向他们的方向蔓延,再过十分钟,也许都用不了,人类就会被滚滚浓烟和熊熊烈火包裹。然而他丝毫没有动静,像是不知道自己正身处危险。
      加尔斯泰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迎面传来的热量灼烧着他的皮肤,龙对此不以为然,但他想地上这个人类感觉一定不会太好,假如他还有感觉的话。他伸出手快速地按了一下安铎玛尔颈部的动脉,毫无疑问他还活着。加尔斯泰亚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就背上他逃离火场。
      跑了一会儿,加尔斯泰亚听见耳边传来微弱的动静。他依言放下了安铎玛尔,对方刚一站定,就扶着旁边的墙剧烈咳嗽起来。加尔斯泰亚的手按在他背后帮他顺了顺气,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吗?”
      安铎玛尔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停止咳嗽。他抬起头,神色有些许不知身在何方的迷茫,眼前关于姐姐的幻境一点点消去。他清晰地记得,刚才他还有意识的最后一瞬间,是真的放弃了继续活下去的。这让他如今面对着加尔斯泰亚有些不知所措。加尔斯泰亚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只当是一时有点当机,便接着说:“现在咱们两个情况不是很妙。我改主意了,咱们出去。”
      “出去?”安铎玛尔定了定神,强制性地压下心里浓重的阴霾,调整到任务状态。
      加尔斯泰亚点了点头,拉着他很快沿进门时的路线往外跑去。沿路经过一番打斗已经没有什么成规模的抵抗,两人很快到了克里亚宫外面的喷泉广场。消失了魔法禁制和周遭精美华丽的艺术品让加尔斯泰亚浑身一阵轻松,他扭头对安铎玛尔大声说:“站远点!”
      安铎玛尔还没看出来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地依言退后了几步,结果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翩翩美青年就飞快地长出鳞片和翅膀,变成了如假包换的巨龙。他站在原地不能言语,满眼都是巨龙身上覆盖的细密的鳞甲,蔚蓝色的像宁静永恒的深海,他扬起颈项,后颈上有一排尖尖的突刺,就像是要刺破太阳。龙张开巨大的双翼,一瞬间遮蔽了安铎玛尔眼中的天空。
      “上来吧。”加尔斯泰亚的声音简直不能更愉快,他朝安铎玛尔弯下脖子,蓝盈盈的眼睛像是正午明净的高空。他把翅膀贴在地面上,安铎玛尔循着他的指示,沿着翅膀边缘的骨骼一路来到龙背上,起初他还可以走,上到高处时他不得不伏下‖身体保持平衡。他在龙背上坐稳,双手抓‖住加尔斯泰亚颈后突起的骨刺(他现在才发现它们每一个都跟他整个躯干差不多长)。龙回头见他已经准备就绪,打了个招呼,随即几乎是撒着欢儿地飞上了蓝天。

      很快安铎玛尔就后悔了。
      “加尔斯!别这样,风太……哦!”他说了一半差点儿被强烈的风掀翻下去,不得不紧紧贴着龙背趴下来,同时小心翼翼地分出一只手把说话时被吹进嘴里的头发拨出去。
      “抱歉!”加尔斯泰亚大声说,“我没怎么带过人,下次注意!”
      但是他随即一个猛然的向下俯冲,安铎玛尔吓了一跳,紧紧地抱住那根突起的尖刺才堪堪稳住身形。稳住以后他出了一身冷汗,被风一吹简直是透心凉。“我看出来了!”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喊了回去。老天,他刚刚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吹飞了起来。
      加尔斯泰亚在火场上方盘旋了几圈,边飞边扔下结界魔法,一个不放心他还一连扔了好几个。失控的龙火被分割成了好几块,像玫瑰花一样被罩在玻璃罩子里,火势一时间不再蔓延了。等它们烧完了结界里所有的东西,才会自动熄灭。“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宫殿,”加尔斯泰亚说,“抓稳了,安铎玛尔!”
      刚刚放松了一会儿的人类闻言立刻绷紧了神经,果然加尔斯泰亚一扇翅膀,顷刻间加快了速度,迎面而来就是一阵大风,吹的安铎玛尔眼睛都睁不开,头发糊了他自己一脸。他差一点就破口大骂,无奈根本张不开嘴,只能哑巴吃黄连。
      龙一直飞到红角楼的上方,正在找地方落脚,不过角楼显然布满了守卫,箭矢像雨点一样朝他们射过来。加尔斯泰亚急忙爬升,这可苦了他背上的安铎玛尔。“你再这样我要吐你身上了,加尔斯。”安铎玛尔还没从头晕里缓过来,看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一团,唯独记得死死抱住加尔斯泰亚不撒手。
      没想到加尔斯泰亚一点也没把他有气无力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还指使他:“你稍微歪一下头,吐下面吧。”
      安铎玛尔差点没气死。
      加尔斯泰亚在高空又转了几圈,寻找其它进入角楼的方式。就算他浑身上下都是鳞片,可身上还有一个安铎玛尔呢,这枪林弹雨的怎么吃得消?一把火烧死所有人又太鲁莽了,谁知道任务目标在角楼里什么位置,万一给烧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决定落在回廊围起来的草坪上,从那里进入角楼。角楼在这个方向没有门,不要紧,加尔斯泰亚在空中瞄准旁边回廊的窗子扔一个小冰锥下去,窗玻璃顷刻间碎成一地,他对着那个洞口俯冲下去,在穿过窗口的一瞬间已经恢复了人形,等他双脚着地时,安铎玛尔刚好落在他怀里。
      一切都恰到好处,完美。
      除了安铎玛尔惊魂未定以外。
      加尔斯泰亚脚步轻快地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满面春风地说:“你太紧张了,我怎么会让你掉下去呢?就算你真的从我背上摔下去,我也会用爪子接住你的。”
      安铎玛尔紧随其后,神色还有些微微僵硬:“多谢,我但愿永远也不要有那么一天。”
      加尔斯泰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拉了拉,意料之中地没开。“魔法禁制真讨厌。”他嘀咕了一句,仰头看了看高大的门,指尖燃起一小团火苗,一点点熔断了门锁,同时小心地没有破坏门锁旁边的金饰。然后他对安铎玛尔一笑,咣地一声踹开了面前那扇布满了黄金、硕大的宝石、光耀夺目的珍珠和精美大理石雕花的直达天顶的厚重大门。
      “是不是觉得活着挺好的?”他神色间笑意更浓,细细的黑色瞳仁像被火焰缠绕一般。
      安铎玛尔还在无语,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呼唤:“安铎玛尔,加尔斯!”

      茵格一路过关斩将、推开这扇门时,空旷而富丽堂皇的房间有些像伊谢尔德那天见他们时。今天的伊谢尔德也和那天差不多,坐在房间尽头的椅子上,茵格进来的时候她正对着手中的镜子涂上最后一抹口红。暗红的颜色令人联想到深秋寒冷的露水。
      “没想到是你,圣骑士,”她把镜子放在一边,站起身,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真遗憾,如果是那头龙来,可能你们还有一点胜算。”纳西斯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她本以为来到她面前的会是黑发蓝眼睛的加尔斯泰亚。
      她苍白的指尖燃烧起白骨色的火焰:“祝你安息。”
      火焰离开她的手,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般分离成几团,从四面八方朝茵格包围而去。骑士下意识地举起了盾牌,然而显然不可能做到没有死角,他这么做是愚蠢的自欺欺人,伊谢尔德想。然而下一秒,她却看到自己的攻击像是没入了一层看不见的防护屏障一样,根本没能接触到茵格的身体就消失无踪了。侥幸触到他盾牌的,也在接触之后随即消失无形,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茵格移开盾牌,从腰间抽‖出剑:“失礼了,亲王殿下。”
      事实证明,茵格真的不是一个爱吹牛的人。他说自己心里有数,他就真的可以来单挑伊谢尔德。曾经的圣骑士身份让他经受过一系列严格而复杂的宗教仪式,这些加持和丰富的战场经验让他对暗属性的魔法不仅具有强大的抵抗力,而且十分熟悉。如此一来暗属性的伊谢尔德只能放下那根权杖兼法杖,转而采取物理攻击。剑术难不倒她,可是问题在于,茵格同样精于此道。
      两人的缠斗陷入了僵持。恰在此时,茵格余光看见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紧接着一股强劲的水柱朝着他的脑袋射了过来。他急忙下意识地闪避,不过并没有成功,他被巨大的推力推飞出去好几米远,摔在地上还被淋成了落汤鸡。紧随其后的就是破风而来的一排冰锥,茵格往旁边一滚,险险躲过了被万箭穿心的命运。
      他飞快地爬起来,把盾牌护在身前,此时才定睛一看发现袭‖击自己的是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显然对方是一位自然属性的水系法师,他的防御对她不起作用。伊谢尔德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有些得意地把剑收回了剑鞘里,瞳孔中的血红色渐渐消退,恢复了起初优雅自如的样子。“真不错,贝雅特丽齐。他就交给你了。”
      “是,亲王。”贝雅特丽齐领命,怀着戴罪立功的心转向了茵格。此时伊谢尔德已经踩着高跟鞋回到原先那张椅子上施施然坐下,当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问,“我让你找的人带来了吗?”
      “找到了,”贝雅特丽齐分心回答,“她在我制造出来的空间里,随时可以到这里。”
      伊谢尔德满意地笑了。接下来是圣骑士茵格痛苦的时间。
      当安铎玛尔和加尔斯泰亚以无比引人注目的方式来到战场时,茵格正接近招架不住的边缘。原因在于伊谢尔德或许是嫌不够热闹,把塔楼里的守卫都放到了大厅里,顺便在门锁上加了个封印。茵格本来就陷入“骑士单独对阵法师”的经典劣势局面中,此时又变成了一对多,几乎被对方压着打。好在他不是一般的骑士,圣殿骑士团的前首席不是白当的,在这种一边倒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十多分钟不倒下,可能也就他了。
      坚持了十几分钟以后,终于等来了他的两名同伴。那两个人一见这架势,二话不说加入了战局,使得屋里的场面更加混乱起来。安铎玛尔没有茵格那么仁慈,他的刀锋划过优美的弧线,带来一片血肉横飞。加尔斯泰亚那边则更加简单粗暴,因为没有随身佩戴的武器,他只能凭借□□力量作战,不过这也足够围上来的人喝一壶了。茵格那边减轻了以一对多的压力,对贝雅特丽齐也占起了上风。
      在这重重的血污、杀戮和呐喊背后,端坐着梵卓亲王伊谢尔德。她的容颜亘古不朽,她的眼眸冷漠无波,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让人想起战争女神爱听杀戮声的传说。但此时此刻她的心中绝不是表面上那样平静,甚至说波涛汹涌都不为过。
      她想,我决不能让任何人再打开死者之书,那样的话玛德琳娜为此而死就没有意义了,我自己因她的死而感受到的痛苦也就换不来任何东西了——这岂不成了一桩赔钱买卖吗?如果说她们的牺牲能换来秩序恢复正常、大陆恢复稳定,那么她还可以接受,甚至能滋生出一种夹杂着忧伤的、崇高的道德感来。
      她打定主意,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大厅里被那三个人一闹,剩下的守卫不多了。不过伊谢尔德不在乎,只要魔法禁制还在,她就依然能为所欲为。她拿起手边的权杖,像是厌倦了眼前这出杀戮的闹剧一般,把它轻轻往地上一戳,发出一声棺盖合上的声响。一阵看不见的风轻轻拂过地面,接触到它的人像感觉到猫尾巴轻柔地擦过脚面一样,随即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在风中化为了一片灰烬。
      加尔斯泰亚是那三个人中最早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他下意识地想竖起一个结界,结果受到了魔法禁制的阻碍,他的瞳仁一瞬间缩成了一条细线。“安铎玛尔小心!”他推开面前碍事的敌人,跨过地上横陈的尸体冲到安铎玛尔身边,将将赶在那阵妖风接触到对方身体前拖走了他。但那阵风紧追着他们的脚后跟不放,大有不赶尽杀绝不罢休的意思。加尔斯泰亚用力推了一把安铎玛尔,自己在原地停下,回过了头。
      伊谢尔德看见之前显得温文尔雅的青年此刻眼中流露出金色火焰的色泽,他的眼角和脸颊上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细小的鳞片。
      “适可而止吧,亲王。”他没有任何愤怒的神情,但声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随后伊谢尔德感觉一阵无形的束缚包裹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不能动弹,也不能施展任何的魔法。一种不可名状的紧张侵入她的心头,它没有张牙舞爪的危险性,但就好像一片深渊的注视一般令人绷紧神经。她发现自己驭使的、排列精巧的暗元素像沙滩上的城堡一样土崩瓦解,没有发出一声呜咽,就被潮涌而来的海水抹平。
      是的,就像大海。她感觉自己整个被裹挟在庞大的海浪中,别无选择地随波逐流。潮汐没过她的头顶,没有拍碎波涛的巨响也没有狂暴的海啸,只有温和、博大然而漫无边际、吞没一切的绝对力量。
      潮汐退去,伊谢尔德浑身湿透地跪在岸边的礁石上,看着四下空荡荡的海滩。远处旭日正在冉冉升起,那对她来说意味着灭顶之灾,她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染上血红色。安铎玛尔感觉到危险,忍住周‖身的不适,不动声色地移到加尔斯泰亚的斜前方。
      “你做了什么——”她抑制住露出尖牙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加尔斯泰亚。
      蓝眼睛渐渐恢复了正常,他皮肤上浮现出来的一点点龙鳞现在也隐去了。“没什么,稍微清理了一下附近的元素,这样我们才能从无止境的拉锯战中脱身出来,好好说话。”
      伊谢尔德冷笑了一声:“龙威都用上了,还打算假装君子呢?”
      一旁的贝雅特丽齐突然醒悟过来。之前在她的空间里,加尔斯泰亚也是用类似的方法压制住了她周围的元素,打断了她吟咒。但是那一次没给她带来这么大压力,也没有这种不显山不露水之中隐含的巨大恐怖感。
      加尔斯泰亚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转头对伊谢尔德说:“真抱歉,您应该知道龙有种劣根性叫简单粗暴,我已经在尽可能避免了。不然我会直接撕了您,我希望您理解。”嘴里说着抱歉,但他字里行间一点儿也没有抱歉的意思。伊谢尔德知道他没在开玩笑。
      “你还想谈什么?”她冷着脸,站在几级台阶上倨傲地问,“我已经说了,绝对不让你们打开死者之书。”
      茵格放开他搀扶着的贝雅特丽齐,说:“我单独来见您的那次跟您商量了,我可以留在这里直到事情办完,之后您再重新封印它。”
      安铎玛尔闻言有些诧异,悄悄扭头问加尔斯泰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去找纳西斯那天上午。”加尔斯泰亚小声告诉他。
      伊谢尔德生硬地说:“我拒绝你了。”
      “是的,您拒绝了。所以我不得不跟您交战。”茵格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但是为什么呢?复生一个人并不会引起您担忧的混乱失序,更何况我的朋友也是一位圣骑士。我愿意为此听从您的任何差遣。”
      伊谢尔德沉默不语。加尔斯泰亚轻轻拍了拍茵格的肩膀,看了一眼伊谢尔德,对他说:“可惜,她不会答应的。否则的话,她等于承认自己背叛了恋人啊。”
      “你说什么?!”伊谢尔德倏然抬起头,面容划过一丝艳狠,“别得意忘形了!”
      加尔斯泰亚不为所动,眼神定定地看着她。“梵卓亲王,你最怕承认的,难道不就是玛德琳娜其实不是必须死吗?”
      伊谢尔德唰地拔剑出鞘,提起裙子就冲着加尔斯泰亚过去。但她半路被安铎玛尔拦下,黑发的人类不发一语,借她自己的力把她拖向一边,伊谢尔德剑锋一转朝他刺去,安铎玛尔挥剑一挡,金属发出震人心魄的碰撞声。
      “别误会,”加尔斯泰亚平和的声音从安铎玛尔背后传来,伊谢尔德停了手听他说话,“我没有刺探你的机密。我只是回了一趟龙谷,问了问比我年长的同族。”
      安铎玛尔忍不住侧过脸瞥了他一眼。加尔斯泰亚捕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笑了一下:“也是那天上午。那天是个好日子。”
      伊谢尔德的剑锋慢慢垂下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涩:“不要再提了。关于她的事情都让我很痛苦。”
      “是,但是你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
      伊谢尔德感觉一阵酸涩用上喉咙。插在她心里的木桩再一次活动起来,她感觉胸口被扎得一片血肉模糊。他说的是对的,她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声讨她——事实上,那声讨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伴随着关于玛德琳娜的一切——它说,伊谢尔德,你是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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