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奥菲利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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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菲利亚短暂的19年人生中，前18年都没有见过下雪。
她出生在瓦伦西亚（西班牙）郊区的宅子中，绿荫环绕，有草坪和网球场，还有两个服务的女仆。每年最让她烦恼的，就是夏季的高温和恼人的蚊虫。
她的父亲是一位外科医生，在市中心有一家私人诊所，母亲是商人的二女儿，资助着两家犹太教堂。虽然家庭富有，但是他们的生活并不奢侈——每到周六，父亲停诊，和母带着她和其他犹太家庭一起做礼拜，给西班牙内战的受害者们募捐。时常有伤者会请她父亲出诊，她父亲从不拒绝。
她渐渐长大之后，女仆的数量增加到了3人，专门有一人负责她的衣食起居，同时盯着她读书，不让她跑去宅子边上废弃的磨坊里胡闹。磨坊里住了一位老寡妇，叫做梅迪思，每当奥菲利亚偷偷溜过来，她就留住她，教她怎么做面包，怎么在面包里塞葡萄干和坚果，怎么烤兔子。
梅迪思并不是犹太人，却对她非常亲切。这是非常罕见的，通常只有犹太人和犹太人之间才有天然的亲密情感，而普通人和犹太人相处时，总是双方都礼貌地有所保留。有时候奥菲利亚甚至觉得他们对于全人类来说仿佛是别的生物种族，而不是其中一个普通的民族。
“端起你的猎/木/仓，奥菲利亚，难道你指望我这瞎了的眼睛去打来我们的午餐吗？”梅迪思时常这样教训她，就像教训自己的孙女，“女孩子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如果男人不规矩，就用木仓顶着他们的脑袋！”
12岁的奥菲利亚用木仓猎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只野兔，她觉得有些残忍，但又不免为此得意。然而不久之后她就发现，梅迪思的磨坊并不缺猎物，她的猎物竟然都是陷阱捕来的，她设得一手精妙的陷阱，从不落空，有时甚至有多余的猎物能拿去卖，那把猎/木/仓已经将近5年没人用过了。
“你骗我！”她愤怒地控诉。
“你真的是犹太人吗，”梅迪思万分嫌弃地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精明的犹太姑娘。貌美的姑娘都傻，看来你也不例外。”
确实，14岁的奥菲利亚在外表上已经非常出色了，她虽然是犹太人，然而犹太人的区分更偏向于精神上的信仰，并不影响她作为一个卡斯蒂利亚人的外貌，她有黑发、黑眼睛、偏白的皮肤和粉色的嘴唇。
青少年的炽热的恋情足以打破民族的隔阂、跨越家国纷争，小伙们写信递到学校、宅子里，邀请奥菲利亚和他们外出看电影、跳舞、喝咖啡，使她出尽了风头。
“啊青春，多么美好。”她的母亲读着写给她的信，摸了摸她的脸颊，笃定地说，“相信我，和男孩们约会远比在林子里乱跑来的让人心动。”
父亲端着酒杯，嘴唇在杯沿后边蠕动，嘀咕道，“都是些滑头小子……”
奥菲利亚在母亲怀里给他使眼色，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上回你提到了……一篇文章，对吗？我找到了，上楼吧，去书房，你会好好读的对吗？后天，我想要看到你的观点，可以吗？别写得太敷衍。还有，你该看看你的培养皿了，别让那些细菌长到外面来！”
精明的老鬼——奥菲利亚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坑，撇撇嘴跑上了楼。在自己的脚步声中，她隐约听到了父母小声的谈论，一些类似于“内战”、“弗朗哥”、“共/产/党”的字眼飘进了她的耳朵里，头一回令她产生了些不知名的惶惑。
下个月，西班牙内战的战火就燃到了瓦伦西亚市内，从港口到郊区开始大范围封禁，左翼人士血洗宗教信徒，弗朗哥叛军攻击国际纵队的同时抓捕犹太人。
内战双方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她和父母一起隐姓埋名逃往了法国南部——直到1944年，他们遭到出卖被捕，进入集中营。
战争从来都是如此，令一切美好的东西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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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停下盯着指南针的行为了，这真的非常怪。”詹姆斯巴恩斯在经过史蒂夫罗杰斯身边的时候，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众所周知，美国队长有个随身携带的指南针，里面嵌着特工玛格丽特卡特的相片——侧面，神采飞扬，美丽万分。
“嘿！这是嫉妒！”史蒂夫合上指南针妥善地放进胸前的口袋里，不满地叫道。
“没错，这就是。”巴基放下咖啡，无赖地挑起了眉毛，“基于你是队里唯一一个除了黄/色/漫画以外还带了姑娘相片的混球。来吧，白马王子，该去讲讲下一次行动了，让我们快点结束这一切早日回去迎接你的仙蒂瑞拉。”
“好吧……还有，仙蒂瑞拉和白马王子是两个不同的故事。”
“拜托，没人在意。”
两人收起嬉笑的脸，推开作战室的门。咆哮突击队的另8名成员已经在会议桌旁就坐，等待指示，巨幅的地形图摊开在会议桌上。佩姬卡特在后边的办公桌旁打着电话，双眼静静地看着他们。
史蒂夫抓起一个标旗，重重地放在了沙盘上——这并不是任何一个他曾在红骷髅处瞥见的九头蛇基地坐标，却是两条铁路的交汇处，一处连通德国与苏联，一处则指向九头蛇在波兰的基地，一看便知道是个交通要地。
“我们对这儿知道多少？”
“据斥候的探查，纳粹在这里建立了一个重要岗哨，”史蒂夫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出线条，“所有从德国本土运向苏联前线的军需都由这个岗哨暂时储存，再分批次运往苏联。同时九头蛇的武器也能通过这里运到前线进行杀伤试验。”
巴基接着补充道，“我们必须要静悄悄地占领这里，没人能承受折返的纳粹军队和九头蛇基地的夹击。如果幸运没有被发现，我们还能从九头蛇那里骗点武器来用用。”
“那真不错。”队员们意会地笑起来。
“抱歉，男士们，”佩姬搁下电话，双手抱胸来到会议桌旁，站到了史蒂夫的身边，“情报有所更新。侦察机回来了，说如果不出意外，那里应该是个集中营。”
“上帝啊……”
尽管战争还未结束，但集中营的暴行已隐约地坦露了出来，第一所集中营被解放时，全球的报纸都争相报道了其中惨状。佩姬的语气非常沉重，令整个作战室为之一静，所有人脸上势在必得的表情都慢慢收了起来，回想起了在相片上见过的成山成海的苍白尸首。
“我建议你们做好准备。”她继续说，“你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人性——最坏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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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瑞克兰谢尔和奥菲利亚交谈过的当晚，一支由全体分遣队员组成的起义小队开始制造混乱。
艾瑞克利用自己的变种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断了电话线，直接导致集中营内无法呼叫援助。而最近纳粹毫无理智的滥杀也给了分遣队可乘之机，点名机制在滥杀下已经废除，焚尸炉也烧不尽源源不断的尸体，队员们带着工具躲在万人坑中，趁夜出动，一队人负责偷窃车辆，一队人负责破坏牢门。
夜晚释放了人所有的情绪，艾瑞克看着万人坑中一张张触目惊心的面孔——相似的深棕色卷发，相似的嶙峋的躯体，相似的残破的灰色工服，相似的手臂上的编号——他们被扔在那里，没有墓碑、没有姓名、没有未来。他感到愤怒和悲恸的毒焰熔化了他麻木的表皮，在他的心脏上熊熊燃烧！
“我的同胞们……”
他对着电网张开五指，接着收紧拳头，长达千米的电网如同被无形的巨兽撕裂了一个巨口，一时间电光闪烁、火光四溅！
警铃的电路早已被拔除，然而巨大的响动还是引起了注意，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向此处射击，无数子弹毫无预兆地向艾瑞克袭来。
然而令纳粹感到疑惑的是，所有做出的攻击都毫无反馈，没有子弹击打声，没有痛呼，只有仿佛一切被吸入黑洞一般的寂静。
“照明灯！照明灯！”他们急忙喊道。
强烈的光束朝被破坏的电网处照去，只见在光照的中心，站立着一个毫发无伤的犹太青年，子弹像蜂鸟一样浮在他的周围，接着纷纷掉落在地上。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过去，控灯的瞭望兵大吼起来，“怪物！他是克劳斯施密特博士的怪物！”
士兵们惊骇地看着艾瑞克，拼命扣动扳机，然而手中的木仓还未等到第二次开火，就纷纷自动瓦解，零件丁零当啷地掉落在地上，他们甚至没有抓住一块弹簧。被动解除武装的恐惧是巨大的，但是面对被他们视为垃圾的犹太人，他们仍保持有强烈的优越感。
步木仓被分解，士兵们又纷纷拔出手木枪，手木仓被分解，他们又拔出配刀朝手无寸铁的艾瑞克冲去，直到刀都被无形的力量扭作一团，他们再拿不出任何武器，才头一回感受到在力量上被人踩在脚下的绝望感。
“这不可能……”
“他只是一个低贱的犹太人！”
“不，不，他是个怪物！魔鬼！快跑！快跑！找别的小队过来！拿出那些九头蛇武器来！”
曾经的刽子手变成了羔羊，仓皇逃窜，而刽子手刀下的死囚却折断了刑刀，挺身站立起来，导致这一切的源头——艾瑞克低头凝视自己的手。
是的，力量，永远是力量。
他向空中挥出手掌，远处的牢狱被一间间打开，然而还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一个人踏出这些坟墓般的牢笼一步，仿佛他们的灵魂已经被葬在了其中。
“你们究竟对我们做了什么……”他怔然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仇恨、失望和愤怒，他胸膛中有火种在熄灭，却又有什么东西在爆炸。
“抬起你们的双脚，我饱受迫害的兄弟和姐妹们！抬起你们的头，挺直你们的灵魂！我们不是劣等的种族，我们不是戴镣铐的牲畜！恐惧不会因为你们的却步而停止！是时候站出来了，是时候战胜它了！”
“此刻，是我们的时刻！”他大喊。
一扇扇开启的牢门如同一个个漆黑的洞穴，里面渐渐响起了窸窣的声响。渐渐地，鬼魂一般的身影从里面安静地蠕动出来，那一双双眼睛中，闪烁着或强或弱的情绪。
就在此时，不祥的蓝色光束四处飞射了起来，伴随着手持奇怪武器的集中营士兵成群结队地包围过来。被光束击中的人并没有倒下，而是直接灰飞烟灭，有的人跪地投降，却没有因此而被饶过一命——羔羊又重新变回了刽子手，只有巨大的杀戮才能巩固他们的地位。
起义还未开始就被武装扼杀，人群顿时被冲散了，恐慌蔓延开来，一时间哭喊声此起彼伏。
“不！不！”
“求求你……”
那些闪烁的情绪熄灭了，从平房中走出的俘虏有些慌张地逃回了牢狱中，而有些人则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知悉了自己人生的命数，径直向士兵冲了过去，最终化成了一捧飞灰。
“不！”艾瑞克撕心裂肺地大吼。
“就是那里，那个怪物在那里！射击！”
无数的蓝色光束向他袭来，无数的人在他眼前化作灰尘。他试图拆散他们的武器，但是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多到他甚至无法在这样的攻击下救下哪怕一个同胞。
一个他甚至不知道名字的男人走到他身边，礼貌地和他握了手，“感谢你让我明白我还是一个人。”
接着拍了拍身上沾满污渍的劣质工服，义无反顾且无畏地向纳粹士兵冲了过去，在蓝色的光芒中消失。
“不……”艾瑞克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涌出了泪水。
“艾瑞克，艾瑞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混乱中传到了他耳中，在模糊的视线中，他见到那个与他同样作为实验品的女孩在木仓林弹雨中朝他飞奔了过来，“快跑，艾瑞克！”
“奥菲利亚……不，小心！”
死亡的蓝光射中了那个挡在他身前的瘦削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奥菲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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