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冰蓝浅绿

14、四方神.舞鹤（三）

　　“舞鹤大人！”月暮不安地出声，跟着少年样的战神舞鹤穿过重重宫阙，转到一个清净的角落里，他终于问道，“为何是我？”
　　“你不自信？”舞鹤反问，眼睛微眯。
　　月暮没有出声，也许是真的对自己没有自信，他低头，看脚下郁郁葱葱兀自茂盛的青草。
　　众人眼中，看见的，只有自己的皮相，连他自己都清楚不过的事情。
　　脸被人揪了一下，仿佛登徒子的调戏，月暮惊了一大跳，反射性地抬手去挡，那手却更快的收了回去，抬头，看见舞鹤那张孩子似的脸上满是笑意，不同于殿中的严肃。
　　“嗯，真有几分姿色，手感不错。”舞鹤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很满意方才的触感。
　　此刻真有些哭笑不得，早听说舞鹤闲暇时经常骚扰调情于神界的女官，却连自己也下手了，他呆呆地看舞鹤那浪荡子般的神情。
　　“啪！”等来的，却是重重一记耳光。
　　“四方战神，这等威严，岂容得你这般心思。”眸子如冰般寒冷，脸上布满怒意，“连你也同那些只会羡慕嫉妒的神祗般着重于浮华，为名声所困？！”
　　月暮没有回答，但一直以来压迫在心中的石头终于消失，再度看向舞鹤，眼中是一片清明。
　　是的，不去在意外在的浮华，只要专注自身就好。
　　他点头：“我明白了。”
　　舞鹤颔首，转身再走，朝四方神殿而去。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细细的讨论声响起，不大不小，却顺着风传进月暮的耳朵。
　　“明明自己就是最不正经的一个，居然还教训起别人来了。”
　　“其实刚才是真的想趁机调戏月暮大人吧。”
　　“路人皆知。”
　　……
　　月暮很小心地看走在前面的舞鹤，想确定是不是也听到了。
　　感觉到月暮的目光，舞鹤回头，微笑，示意不用介意，继续走。
　　原来他也听到了。
　　“这群小子，太闲了不是！”咬牙切齿，变了型的音调从前方发出。
　　再看，舞鹤仍然行走中。
　　心中不禁莞尔，原来是舞鹤不知不觉念出了声。
　　四方战神，或许是没那么高高在上的，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不就好了么。

　　只是两天的时间，月暮对舞鹤的印象只能用嘈杂来形容。
　　因为前代战神在与凶神的战斗中挂掉，很多后事还没来得及交代，关于西方战神的司职和要管理的部分，以及需要继承的封印等等，所以作为唯一还活着的四方神舞鹤主动来教导月暮种种事项。
　　用舞鹤身边的神将形容就是，该大人早就流着口水宵想好多次了。
　　是的，舞鹤，一个难得正经的男子，虽然有着少年不恭的容貌，其实是只老色狼，他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表现出过分的关爱，对待宫中女官更是有一套，据说以前太过浪荡放肆，惹了一位女神，被那女神狠揍一顿在床上整整休息了三十年，能够自由活动的时候还是改不了习性。
　　月暮那时候想，这个传言未免夸大，放眼神界，有哪个女神能把他打得下不了床，或者，有哪个女神舍得打那张充满稚气的娃娃脸。
　　后来见过苍，才知道，这传言其实为舞鹤保留了一定的面子——其实是三百年。
　　为了能更快的处理好前代遗留的事务，月暮住在凉风殿，为了更好的教导新人，凉风殿里有只不知道疲倦的苍蝇。
　　神官们随时都能看见月白的身影后面挂着的少年。
　　“月月，这是西方的地图，你所司职的诸神名单。”舞鹤张着一双碧绿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月暮，说道。
　　“……”
　　“月月，明日你要负责选出一些神将来帮你管理这里，前代神将都在那一战中挂掉了。”还是那双碧绿的眸子，不改变角度地望了过去。
　　“……”
　　“月月，呆掉了？”好吧，既然你在发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少年努力地伸长脖子，快了，快了，要碰到到了，目标是那张淡色完美的唇。
　　“咔！”手中的剑出鞘，闪过一丝寒光，月暮目不斜视，仍然看着案上的卷轴。
　　舞鹤慌忙从月暮的腿上跳了下去，神色慌张，双手举过头做投降状，好可惜，只差一点点，带着这样的想法在心里哀怨着。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
　　用舞鹤的话来说就是，我与神界第一美男子，不得不怀恋的过往。
　　用月暮来说就是，忍者是怎么练成的。
　　用舞鹤的随侍神将的话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
　　因为，到后期，月暮已经从剑出鞘的警告直接升级为武力抗议。
　　每天，伺候舞鹤的女官都会心疼地为他打点好新的衣裳，再给他那张百看不厌可爱至极的娃娃脸上涂满药膏。
　　等到新的属于西方的神将选出，月暮觉得，这个人的利用价值已经完结，可以打包回家了，便偷偷地找了北方神将，商量好一切事情。
　　用那位神将的话来说就是，尽管我们深刻理解舞鹤大人不想离开月暮大人的心情，但是也不想见到同室操戈，舞鹤大人再度三百年下不了床的情景，毕竟，冰霜城那里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是一大堆。
　　于是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怀着跟月暮共渡良宵的善良纯真美好愿望的舞鹤再度潜进月暮房间，等待他的是月暮的“爱的拳头”——舞鹤事后为此事件正名，以及铺天盖地的刀光剑影。
　　于是，某人在色字当头下，看到月暮那张脸时，硬是不敢反抗，生生被敲晕，由北方神将拐了回去。
　　直到那时，众人对他的印象才从——美貌的神祗转为了——战斗的神祗。
　　看着远去的背影，月暮才真的松了口气。
　　却也觉得四方之间，可以毫无顾忌地这样对待彼此，也是种幸福。
　　一天后——
　　月照山，禁妖殿，数位神兽长□□同面对着月神，一致询问道：
　　“当真要张结界？”
　　“心意已决。”月暮说道。
　　“要什么类型的？”
　　“……别让北方神进来就行。”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看着月光中静谧的竹林，才觉得自己又回了这里，四方神，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不就好了。
　　喜欢安静的自己，这才找到了自己心安的所在。
　　远方隐约传来凄惨的嚎叫。
　　“月月……”
　　淹没在风中。

　　嫣嫣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剑，舞鹤出发有几日，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那样一个成日吊儿郎当的神祗，如果哪天不幸挂掉，估计也是死在美色之下吧。
　　想起他身边的女神，还是有些后怕，在神界十多年，也没见过那么可怕的女神，舞鹤对那女神却很恭敬，她猜不出那女神的身份，但是能让舞鹤恭敬的女性，似乎就这么一个。
　　也许她真的很强，连舞鹤也不敢造次，不过，这样很好，就不用担心他会对其它的女人起色心啦。
　　十多年了，以人类的身份，在神的世界里成长。她慢慢长大，可是周遭的人却从来没有变化，年岁渐长，心里不由得担心，以后自己老去，舞鹤依然童颜。
　　所以她每日都勤加修练。
　　舞鹤说过，神界也有人类封神的例子，她听了，记在心里，不时的逼迫自己要更加努力的修行才是。
　　冰霜城的人们都很宠她，悉数教导她的武艺法术。
　　封神，为了这个目标，她不断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和舞鹤并肩站在一起。
　　小时候，她和舞鹤两个祸害，成天在冰霜城捣乱，那时候，舞鹤的身影便在幼小的心灵里扎下固执的深根。
　　可是，在她十六岁那天，舞鹤却再不正眼看她，以前是两人一起偷偷溜到人界，现在，总是她在背后追逐舞鹤的身影。
　　人类，当真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具么？
　　她没有问出口，执意地追逐他的身影。
　　直到见到那女神的那一刻，才清楚地意识到神的可怕。
　　只是正眼面对，已经做不到。
　　舞鹤的真正神态，是不是也和神一般透露出现无限的冰冷，无限的寂寞，用冰冷双目俾睨天下，傲视人间？

作者有话说

　　修错别字，通顺语句，情节无增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