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冰蓝浅绿

32、朱雀振翼（三）.绿舟绿川鬼侯

　　六界卷轴这种东西，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修炼的，到了资质不够的人手里，也不过是废纸，能修的一两层，也够用了，反正威胁不到六界平衡。
　　玄武长老交代的也只是不要落到鬼母手中。
　　这样想来，可见鬼母的修行天赋确实少见。
　　诀澜爽快的答应殷楚的要求。
　　“给你亦无妨。”
　　“美人，本侯不会独 享，待拿到此卷轴，不仅人之卷，我亦可教你修行鬼之卷，到时，你便入了鬼界，与我双宿双飞，共修六卷共掌六界大权。”
　　诀澜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将鬼母的灭鬼杵插得更深。
　　毕竟鬼族与神族、魔族不一样，神魔两族，彼此征战不休，但是两族人寿命皆长，文化传承并不间断；反观鬼界，几万年来，几次大战，内部争斗，本来鬼族修行不易，却又贪图极多，互相吞噬或者斩杀导致鬼界长期处于混乱之中，说起内涵，与神魔两族，是世代贵族与暴发户区别。
　　然而鬼族厮杀极多，又以内斗为主，但在短短数百年便有大成者却多过神魔两族，可见天道使然，公平以待万物，各种族自有其优势所在吧。

　　鬼界，长期以来，被神魔两族忽略之地。
　　北漪斜靠在松软的毛毡上，双眸微眯，指节有规律地扣动桌面，寒冰世界中的白玉宫殿倒映湖面，别样的冷冽。
　　凶神站在悬崖上的平台上，远眺北神舞鹤的宫殿。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凶神很满意眼下的状况，过去的四方神在聚集，而他期待与这些晚辈交手。
　　“裁夏，你知道鬼界么？”北漪自从人界归来之后，就对神界失去了兴趣。
　　“那个阴森森丑陋的地方。”凶神裁夏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转了兴趣？”
　　北漪抿唇一笑。
　　他的力量怪异地恢复了，那些奇怪的扰乱他思维的东西莫名地消失，他志得意满，又恢复成以往的北漪。
　　“你可知道六界卷轴？”
　　“那又是什么鬼东西？”凶神裁夏挑眉，对于北漪脑子里偶尔会出现的东西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关注。
　　“呵。那种东西，我都快忘记了。”北漪倒是轻松不少，他闭上眼，去追溯记忆中尚有印象的一部分，“当初六界诞生，六界卷轴各自记载了六界最高秘法，传说，六卷齐聚，会拥有改变六界的力量拥有者可横扫六界，成为六界共主。”
　　“那种东西，真有那么神奇？”
　　“谁也没有试过，知道这种存在的人，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毕竟这种东西早已失传，像我连我，居然也快把它给忘记了。”
　　“主人，你见到了？”
　　“呵……”冷笑一声，北漪躺在那里，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天的情景。

　　那天，在人界，天火降临，他看到火焰的巨石自天空砸向她，百鬼夜行，而她却怔怔地站在原地。
　　就算她是女神，一个什么力量都没有的女神，就那样不闪避，也逃避不了一死的命运。
　　苍那时候和普通人没有两样。
　　他冲动了，几乎没有思考的，一手抱住了她，带她闪过漫天的火焰巨石，火焰灼伤他的手臂，他没有一丝痛感，只是害怕……害怕……看到她的消失……
　　嗯，害怕。北漪，你为什么会害怕？
　　这种心情，陌生、熟悉，过往的记忆似乎要冲破什么阻拦，在他的脑海里翻涌，而他看到苍的指尖燃起赤红的火焰，炫目，生生被力量弹开，他想将苍夺回来，但是如潮水涌来的模糊记忆却瞬间占据他的大脑，熟悉的力量，正回到他的身上，那短暂的清明，正一点一点散去。
　　他选择了离开，不顾手里仍有苍的气息，只因为那女神，让他感觉自己已经变得陌生。
　　北漪，不会对神仁慈。
　　下次见面，再度是敌人。
　　下次……见面……竟然会有隐隐的期待，想起在人间，她站在窗边遥望明月之事……却心生一种陌生的情愫。
　　下次见面，她会是什么样？

　　“鬼界，被神魔两族忽略万年，当年两族争战时，鬼界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婴孩，就现在的鬼界而言，鬼龄最高的，怕也没有五千年。”裁夏说出脑中模糊的印象，“莫非六界之书出现了？”
　　北漪点头。
　　“鬼界之主鬼母，已经修炼完鬼之卷轴，我倒是想与她交手，看看她究竟怎样？”
　　“我听说，鬼母生前是人。”
　　人、鬼两界的轮回，对于神魔两族来说，是难以理解的。
　　也许是因为人鬼两界本身寿命较短，并且无强大的力量，所以才被神魔两族忽略？不过魔族与人类的交往却更早一些，魔族可以藉由人类的召唤前往人界，做一些事情，并不违反两界之规定。
　　“裁夏，我休息一会。”北漪倒无意在此时过多的谈论鬼界之事。
　　“是，主人……”裁夏转身，轻轻走回北漪身边，在他的躺椅旁半跪，看着北漪熟睡的容颜，他的心，也慢慢填满。
　　轻轻地，在北漪的额头落下一吻。
　　“主人，这次，裁夏会一直保护您……”

　　“千年之前，鬼界大战，鬼界六侯各据一方，而鬼母横空出世，教众鬼臣服，而六侯，或被封印，或是隐居，或归于鬼母麾下，若想与鬼母动手，还得借助这六侯力量。”白麒麟对苍说道，“你身为神族，自是不能太过干涉鬼族之事。”
　　苍自然知道六界规则，任何一族，都不能过多的涉入其他五族之事，当然，就算天生宿敌的魔族和神族，也只是常年交战，并不会互相渗透。
　　经历许多年的变化，现在的鬼界已经井然有序，不似许多年之前的混乱，可见鬼母治下严禁严谨，将这浑浊之地也整治得清明，眼前薄雾散去，一条河川自远方而来，蔓延到脚下，河水浑浊似汤，却是鬼界的幻河，名曰“忘红尘”。
　　河之宽广，烟波浩渺白雾缭绕，隐有乐音传来，颇显庄严，铃声清越，回响在古老空洞的空间。
　　着灰色斗篷，露出半张脸的渡河人撑了破旧的小舟出现在三人面前，声音鬼气森森：“诸位，此乃红尘之河，鬼界本与神族无关，还请诸位速速离去。”
　　白麒麟缓缓道：“本六界互不干涉，只是还请转告鬼界六侯之一的阴湖君，白麒麟所来，是为鬼界之事。”
　　渡河人虽是鬼界之小卒，但对这些神祗圣兽并无害怕之感，却是坚持：“麒麟乃照拂人鬼两界之圣兽，然而这鬼界乃鬼母治下，小鬼不敢擅自放行。”
　　苍闻此言，手中浮剑，剑身金芒闪动，却是圣神光芒。
　　“别别……”渡河人急忙用宽大的袖袍遮住自己暴露在外的肌肤，苍的剑上光芒浮动，是最纯正的神光，对一般鬼卒来说，仅是照耀一下，也可致命。
　　“我渡你们便是。”渡河人撑船，缓缓向三人靠近，“请上船。”
　　苍神色不动，白麒麟轻身一跃，上了船，苍这才让月暮上船。
　　“请。”渡河人弓身对苍伏拜，却自身体中陡然射出浓密的黑雾，手中船蒿猛地用力，在河底一触，船身已经离岸数尺，河上顿时升起浓雾，将他们彻底包裹起来。
　　苍剑身一转，击碎黑雾，转眼一看，那狡猾的渡河人已经离岸十丈，重重白雾包裹，隐约只能看到河上漂浮的影子，苍眸色一沉，一掌击向河水，而忘红尘却瞬间如红尘退去，白雾被掌力集散，再度显出干枯的大地来。
　　鬼界种种事物，诡异莫测，即使苍是活了许久的神族，却少来鬼族界，而各界对鬼族亦知之甚少，刚来鬼界便吃了个暗亏，也令苍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鬼族狡诈，贪婪，与操控人心的魔族不一样，鬼本与人的关系密切，对于人类在生时的种种计谋也是一脉相承，对于鬼族对外的通道，看守得极为紧密，人死之后，有渡河人接应，跨越鬼界红尘之川，才算真正的入了鬼界。
　　若没有渡河人，无数鬼魂便要在这干枯之地上守候，也许一等就是上千年，而没有鬼界之气的滋养，游魂野鬼在短短百年便散去，可谓永远消失。
　　在苍沉思之际，已有数只黑手袭上她的背……

　　“放肆！”一声低沉阴森的女音低喝一声，绿雾自地面涌出，凝结成一条翻滚的绿色河流，河川之上，狂风怒吼，一条华丽的大船从绿雾中破出，船首一名年轻女鬼，身着绿衣银甲，手持法杖，发出一道绿光，绿光划过之处，意图偷袭苍的幽魂野鬼尽数散去，埋没入地面。
　　绿川延伸到苍的脚下，船首女子对苍嫣然一笑。
　　漫天绿芒顿时将苍包围。
　　“恭迎女神。”
　　上船，船平缓地行驶在河面上，即使外面狂风大做，也影响不到船内一事一物。
　　殷岚，鬼界六侯之一，正是船首那，绿衣银甲的女鬼，现正跪坐在软垫中背靠着苍，素手弹琵琶，成调三两声，嘈嘈切切，珠落玉盘。
　　苍一袭紫纱，静静地跪坐在船窗边，窗外景色不断变化，绿川随意延伸载着绿舟，似她的浮空殿，在鬼界来去自由。
　　一曲完毕，殷岚转身伏靠在苍身边，冰冷苍白的手自背后搭在苍肩上，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亦靠上她的背。
　　而苍身体僵硬，却是不喜这样被人接近，只是……鬼界六侯，对于目前的她来说，是实力上的压制，真实之镜的力量发挥不出来，苍就那样轻易的落到殷岚手中。
　　殷岚，生前以是黑族巫女，五千年前，在人界与苍偶有一面，据她说，自那以后，再难忘，入鬼界，修行，只为再见苍一面。“生前……五千年前，曾在人间见过您一面，虽然是伏跪在干冷的大地上，远远地看过一面，却是再也没有忘记。”
　　殷岚素手轻点苍柔软的身躯，感受到这女神身上的不自在，幽幽地笑了。
　　“苍，你是我的……”她在苍耳边轻呵，鬼族从不克制自身的欲望，而鬼族众生，样貌奇丑无比，对于生来俊美的神族，天性中便有一丝渴望，“你知道吗？五千年的惊鸿一瞥，是我今生最美的记忆，自九天而上，翩翩降临人界，诱惑我……”

　　对于鬼族来说，神族容貌俊逸，又生自最纯净的天地力量之中，无论何种“吃”法，皆是有利修行的真是上等佳品。

　　“真是可口……”殷岚着迷的低喃，神魔两族，纵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到了鬼界，却是要受六界规则束缚，穿越界限，自身力量便要削弱，虽然不知什么原因，苍的力量已经削弱到最下级神族，对殷岚来说却是难得的好机会，当下一心要把苍永远束缚起来，饮她的血，吸食她的精气，并供自己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