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冰蓝浅绿

38、青龙之息（二）.黑色鸣动

　　背叛神主者？
　　舞鹤双手被金芒所成的锁链束缚与其他两神倒吊在大厅中，裁夏斜倚在冰霜城的巨柱边，看着向斜靠于城主座上的北漪。
　　冰霜城的仆役与神将排成队列被一只着金芒的神将服的士兵驱赶出去，从大厅底下的通道赶往广场，队伍最末的一人却是嫣嫣。
　　“舞鹤！”抬头看向往常城主之座，嫣嫣大喊，满脸悲戚，她双手被绑，但是眼神却并不温驯驯服。
　　糟了……舞鹤知道那是不服从北漪的将士，所以他们将在这里被直接处决，而嫣嫣只是一个人类，却被卷入这种事情里，况且在神界，私藏人类，更是为诸神所不容。而这种事情，他本以为苍不追究，也就这样瞒个几十年便也过去了，没想到……
　　主座上的男人略抬头，被那声呼喊吸引，眸色沉如深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人类……”北漪看着那张年轻的脸，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脸来。
　　那是一名人类少女，与女神出色的相貌比起来，她并不算是出彩的类型，但是她的浑身散发着属于阳光的活力，让人见之心喜。
　　月雾……
　　北漪的指节轻叩扶手椅面，轻轻地声音似贯穿这片雪白的空间。
　　裁夏抬手，嫣嫣立刻感觉周身被云雾缭绕，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从广场上抬了出来起来，送往北漪面前。

　　这个男人……好可怕……
　　嫣嫣第一感觉就是这人与苍十分相似，却依然要在面上做出愤怒地表情瞪视着这个入侵者。
　　“有意思。”北漪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得舞鹤心惊胆战，舞鹤不知道北漪要对嫣嫣做什么，却是暗暗在掌心聚集力量，若有万一，他必是要拼了命去救出嫣嫣的。
　　“这是怎么回事？”北漪一眼斜过去，扫了舞鹤一眼，“神界，出现人类？”
　　“哼，不过是带来玩乐的人类女孩。”舞鹤冷哼一声。
　　北漪手指一弹，强大的力量打在舞鹤身上，舞鹤顿时感觉浑身都被炽烈的光芒笼罩，体内都快燃烧起来。
　　这是北漪动了杀心。
　　嫣嫣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云雾，冲向舞鹤：“舞鹤，你怎么了！”
　　北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手轻摆，舞鹤身上的光芒顿时消失，舞鹤身体压力一减，顿时巨咳起来。
　　诸神将见了心中大骇，却不敢表露。
　　舞鹤本是四方战神之首，连他都被轻易地整治得如此狼狈，可见北漪的力量有多强。
　　“舞鹤！”嫣嫣抱着舞鹤，连声呼唤，想将他扶正过来，奈何力量有限，也动不了这神之光锁，只得转身再次看向北漪：“放他下来！”
　　少女带泪的眼与北漪对视，北漪却从那样一双倔强的眼中再次看到许多年前的那名少女，他心微微一软，也不再为难她，放了舞鹤。
　　舞鹤直直摔到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舞鹤！”嫣嫣顾不得其他，忙扶起舞鹤。
　　“别紧张，他暂时不会杀我。”舞鹤似乎从刚才的动静中知道了什么，他靠在嫣嫣肩部，轻声低语，“你本不是这里的人，找个机会，回人界。”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从北漪的举动来看，北漪对人类并没有什么敌视，嫣嫣倒不会有什么危险。
　　一件东西从舞鹤手里滑到嫣嫣怀中，嫣嫣一惊，手却被舞鹤按住，轻点两下。
　　嫣嫣常年跟在舞鹤身边，有些事情不需说，已经是有了默契，当下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静静抱着他不动。
　　“带她离开。”北漪命道，立刻有神将上前将嫣嫣从舞鹤身边拉开，“送回人界。”
　　嫣嫣看了北漪一眼，却不再挣扎。
　　“舞鹤，我会回来的。”嫣嫣努力逼出一抹笑，然后转身，被神将带开。
　　出了冰霜城，嫣嫣回首一眼这个她从小生长的地方，漫天白雪，将这座城慢慢从视线中抹去。
　　她捂住怀里暗袋中的东西，这是救舞鹤的重要东西，多年的默契，她知道舞鹤决不会轻易妥协。

　　魔界
　　暗红幽蓝的光芒交错在手中出现，双手迅速在空中划出图印，神之文字慢慢浮现，渐弱，消失无踪。最后一点神力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力量在这个空的躯体里运转，苍的脸被那阴暗的光芒印照出一丝属于阴恻，她双眼慢慢睁开。
　　这是超越六界规则的混合力量，新力量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麒麟的警觉，白麒麟一个闪身出现在苍的面前，他伸手直取苍的眉心，苍身形不动，手轻挥带出一股轻柔之力，一指挡住白麒麟的攻击，两人对视，苍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冷漠，一瞬间看去，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白麒麟一个冷颤收了手，背上沁出冷汗：“你做了什么？”
　　苍收了力量，看了白麒麟一眼：“这不过是神之卷轴的一部分，借了神界之外的力为我所用。”
　　鬼族修行，随着修行等级增加，已经不是单纯的增强自身的力量，而是同样增强对外界力量的吸收及转化。白麒麟自然是清楚的。
　　“不过，这力量无法驱动我的剑，”苍手心向上，浮出她惯用的那把剑来，“但是总比没有强。”
　　她的剑微微颤动，并不熟悉主人身上新的力量，竟略有些抗拒。
　　白麒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惊。苍的剑是上古圣物，且是两物合一，对于神圣的力量是喜欢的，而对于魔的力量却是抗拒的，眼下苍体内运行的力量已经是负面产生的力量了。
　　神主正，魔主负，但是苍拥有的依然是神格，而非入魔之后的堕落魔元。
　　苍放开剑，剑身鸣动，朝苍射出一道金色神芒。
　　“这是？”被那光芒照射，白麒麟看得苍身后印出另一个影子来，仔细一看，却是一个男人的影子！
　　这是！
　　真实之镜！
　　神族被真实之境印照，会照出本源。这是……苍的本源？
　　霎那，剑又恢复平静，是确认了苍的本体，所以回归到苍的手里，剑身泛开金色光芒，随即光芒中又泛出紫黑色的光芒来，竟是剑随着苍的力量而发生了改变。
　　这样的变化，即使是苍，是也没有料到的，但是剑能再度使用自如，却是再好不过。
　　心念一转，却不知现在神界情况如何，北漪一走，舞鹤那边势必发生变化，剑身再度泛起光芒，冰霜城的影像出现在苍的面前。
　　视角转换，冰霜城内部的景象立刻呈现出来。
　　三方战神被倒吊起来，头下面是三只白玉碗，雕刻着神主的标识，三方战神的右手垂下，悬着在碗的中心，鲜血正一丝一丝地从手腕处流出，滴入碗内。
　　很快，这些神的血会被放干。
　　苍眼睛微眯，北漪已经找出破解之法，那么她的行动就必须快速，这次北漪离开她的身边，未必能撑那么久，而北漪必须尽快得到南方战神月暮的血才行。
　　看来，月暮跟着她入了鬼界，倒是为她争取了些时间，她只要看好月暮即可结束一切的时刻……快要到来了。

　　神界
　　抹去唇边那丝鲜血，北漪靠在主座上，闭目养神。
　　裁夏端开白玉碗，再从舞鹤下方的碗里倒了些血，递给北漪。北漪摇头，挡开了那碗。
　　“只能延缓一些时日，起不了太多的作用。”北漪慢慢睁开眼，往想澄净的天空，“时间不多了，神界四方战神已经拿下三个,剩下那群老东西起不了什么气候，现在……就剩下南方战神的血。”
　　“月暮去了鬼界，属下前去将他带回来。”裁夏道。
　　“唔！”一声闷哼，北漪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扯了一下，似要送胸腔中蹦出来，连着血脉一起被人深深拽紧，
　　“主上？”裁夏忙扶住突然倾倒的身体，眼中透出浓浓的担心。
　　“咳咳！”大口的鲜血突然从喉间吐出，鲜血溅落到地板上，立刻浸入地板，幻化成一朵盛开的花。
　　这一幕落到舞鹤眼中，一切都显得怪异了起来。
　　对于这个宣布自己是神主的人，舞鹤并不完全肯定他的身份，这些时日，自苍重新现世，神界就发生了许多事情，他对于苍和北漪两者都有所保留，也不会全然去相信他们的话。
　　然而……北漪落血……为花……
　　这一点却是神主的特质。
　　具上古记载，神界为神主治理之地，似神主的身躯一般，因此所有物质都不会排斥神主，对于神血更是会相溶。这点是辨明神主的特征之一。
　　舞鹤静静地看着那两人。
　　是这样的吗？
　　神主……一万年前归隐于隐龙殿的神主……
　　一阵静默之后，北漪胸口渐渐归于平静，然后一股紫黑色的血却突然从他没有伤口的胸口逸出，飘渺如烟，却不是神族应有之物。
　　“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北漪眉头微皱，记忆中却没有相关的事物，那瞬间，黑血晃动，形成一柄龙形长剑，兀自鸣动。暗紫的光芒从剑身浮动，却隐隐投射出一些物象来，物象慢慢凝结成形，展开在北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