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冰蓝浅绿

7、月神（六）.月之往事

　　“看过想看的东西了？”苍冷冷问道，也没有干涉的意思，依然坐在一旁，仿佛过客。
　　“看过了。”简短答道，妃妖的刀毫不迟疑，挥向无力抵挡的月暮。
　　剑在离月暮的颈项只有一毫之差的时候，苍又淡然出声：“在你动手之前，需要我讲个故事么？”她转头看向妃妖，淡淡地笑，“我保证，故事很精彩。”
　　妖妃却不依不饶，眉目间浮现出狠厉，就要动手，却发现自己的妖力无法使出——想来苍是动了真念。
　　也罢，反正月神身怀重伤，也不过再让他多受几刻的折磨。
　　想到此处，妃妖收刀，以妖力将月神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笼子中。
　　苍的剑浮了出来，在空中横斜，剑身上逐渐显现出一些画面来。
　　妃妖自然知道，那是远古神器之一的真实之镜。
　　画面匀散开来，在空中投出一幅立体的景象。

　　“几千年以前，神界诸神刚从魔神之战中缓过神来，百废待兴，”苍娓娓道来，语气冷清，“有名神祗方从沉睡中醒来。
　　“可惜，他从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没有任何记忆，有的只是，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
　　“他从不眷恋权势，奈何他的容貌竟比任何人都美丽，连上位之神，都赞不绝口。因此，主神为了表现他特殊的宠爱，而屡次提升那人的职位。
　　“为此，那人遭到了众人的排挤，只身来了月照山。在天地万物皆平和的月照山，他总算有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场所。
　　“可惜，身为四方之神，这样的绝顶位置总是让其他神祗所不平衡，但是，那位神祗拥有的强大力量让小丑们无可奈何，只能在暗中妒忌罢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小丑们终于发现了那位神祗的身世。”
　　说道此处时，苍故意顿了顿，眼光转到月暮的身上，发现月暮脸上逐渐呈现出了些焦急，接着说到：
　　“原来，那神祗，竟然只是半神之身，在他身上，还有一半，是曾经有名的远古魔兽的血统。”
　　话至此，妃妖大概也猜得出苍想说什么。
　　所有的神都可以凭借她对爱子的关切之心，而用空话来乱她的心智。
　　但是苍，是拥有真实之镜的人，所有的往事，都可以用那镜取来，一一看个明白。
　　而那镜，正悬在他们中间，任何一人都可以看得完全。
　　“这样的神祗，真不好对付啊。于是，他们便想了个计策，他们盗了遗留在荒废的苍之城中的困神诀，”再度轻笑，天真的神不少，自以为聪明的也不少，“又寻了那孩子以前的种种器物，作成被害遗留之物的样子，找到了沉睡中的魔兽，并告知，爱子被月神诛灭，这便是证据。
　　于是，被骗的母亲找上了自己的孩子，欲亲手诛灭。”
　　“妃妖，还有兴趣听后面的故事么？”

　　妃妖面色苍白，往事如画般在她面前呈现。
　　真实之镜，不该有所怀疑。
　　“于是，那母亲并不知道真相，却想出一种狠毒的计策来报复那个月神。”妃妖决定，自己把后面的事情说出来，“她知道，就算以前的苍不在，神界也总会有位审判者来裁决诸神的所作所为。于是，她用自己的兽血扰乱月神的心智，让他连杀三神，是以犯罪。”
　　“不过，”妃妖话锋一转，直直得看向苍一直冷笑的脸，“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必定先行找你确定。可惜，那些神用了困神诀，将我的力量封锁，我本不相信你已死，但是用力量却又寻不出你的波动。”
　　“虽然之前不知道为何新神不知道你的存在，不过今天倒是明白了几分。”妃妖解开了月暮的禁锢，单手轻抚上月暮苍白的脸庞，眼中充满心疼，语气中对苍倒有了几分怨恨，“你是已经习惯了借刀杀人呵……”
　　“苍，为何他的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属于我的气息了呢？只遗留了小小的味道。是以之前，我才信以为真，以为他杀了我的孩子。”
　　言至此，众人都等着苍的回答。
　　苍却收了剑，站起身来，反手而立。
　　“你忘记了？我曾亲手将他放入神泉之中，在将你封印之后，那孩子，也一并封进了神泉。”
　　“是神泉，洗涤了他身上不纯正血统的味道？”
　　“为何，你不及早告知？”月暮突然插入两个女人的谈话中来。
　　苍抬手，挑起妃妖脑后一缕长发，露出白皙的长颈。
　　后颈项之上，赫然有繁复缠绕的红色花枝图纹。

　　洞穴里阴风大起，呼啸着冲出洞口。
　　红色衣衫的女子手中之刀红光大盛，她的眸子亦展现妖冶红光，衬着飞扬的乱发。
　　一时间，妖力大涨，如同海汐般狂涌了上来，无边的法力在洞穴里旋转酝酿出一种狠绝的气势。
　　“那些神，在何处？”妃妖厉声问道，戾气大盛。
　　“北荒殿。”苍眸子略有笑意。
　　“代我照顾暮，我去去就回。”话完，妃妖再度化为一只红色大鸟，破空而去，姿态凛然不可侵犯。
　　绝代光华的赤鸟神兽……
　　玄辰仰望着那远去的神兽，心中赞叹了一句。
　　红色的鸟羽自空中落下，缓慢飘落到苍的衣服上。
　　“北荒殿？”月暮闻言颇有几分惊讶，尚在身世被揭开的震惊中，却来不及阻止妃妖的行动，等回过神来，只能看了那红色的影子消失在天际。
　　“那是什么地方？”玄辰问到，心思不禁动了起来。
　　“曾经囚禁了一名凶神的地方，于神界极北之处，常年冰封。地势险要，有种种圣兽和神将镇守。”月暮解释道，显然，对于现在的神祗来说，那是一个禁地，“如有不慎，就会将那凶神唤醒，而对神界造成危害。”
　　月暮一边说，一边观察苍的表情，如果说谁真的能危害神界，除却眼前这尊，谁敢称第一？不过，凶神之说，也不过是神代代相传留下的口述罢了，谁了也不知道实际的情况。如果是苍，应该是知道当年的盛况的。
　　妃妖说过，她与苍皆是与天地一起诞生的，究竟，苍，活了多久？
　　她又默默地看了这个神界有多久？
　　她所保持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心境，看着这神界一步步走向混乱，却不曾正面出现在任何一个战场。
　　他看着深紫颜色的苍，越来越感觉到她的神秘莫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苍睨了他一眼，转手丢了一把剑到玄辰的面前。
　　玄辰反手接住，正是真实之镜。
　　看出玄辰对妃妖的力量颇有意思，苍也不反对他尾随而去，信手把镜给了他做路引。

　　“就这样任他们去了么？”月暮问苍，他看不懂这女神的心思。
　　放任妃妖与玄辰在神界任意活动，只怕会招来长老们的非议吧。
　　“走吧。”苍只淡淡回了一句，起身走出洞口。
　　“去哪里？”月暮一怔，身上有伤，经不得更多的波折，而听苍之前的意思，欲取他性命的，不仅只是那些小小的下位神。
　　“浮空殿。”

　　魔界，堕落之路——
　　“玄武长老所言差矣，”诀阑却是有些自信，“我却是相信她，不会被轻易利用。”
　　“听你所言，你对她倒是真的很看中。”玄武对诀阑的驳斥也不以为意。
　　真实之镜，再多的谎言和诡计，都会使之现形的镜子。
　　虽然她从来是冷眼旁观，却也不容得有人在她面前耍什么计谋的。
　　“以前，从不细想，为何，神界的神祗大部分不知道她的存在，”眼中有些黯然，诀阑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握了一下，指节泛出一片青白，“纵然是神祗千年更新换代，却总会有长老知道，司职审判之位，威名应当不衰。”
　　“而事实却是，知道她的越来越少。”
　　“她虽偶有出现在人前，却不张扬，如今，更是隐藏神迹。”
　　“如果说是天生的清冷心性，总说不过去。”
　　“那么，能有的可能就是，她蓄意退居幕后，想静观什么事情发展。”
　　“那么，她想看什么事情发展？或者说神界，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一些迹象被她所关注。”
　　“一个拥有超越天地之力的神，要默默地隐居幕后看着什么事情发生？除非是危害到了神界平衡，不然，绝不会轻易得到她的关注。”
　　诀阑的声音在幽静的空气中回响，一连串的推测都在在显示，苍在静静地做着一件事，原先那些被忽视的小事一一浮现，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起来。
　　玄武听得此言也沉默了起来。
　　天地间，再度一片宁静……

作者有话说

　　【细节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