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冰蓝浅绿

79、神裔（十）

　　“你能感觉到原本孤岛上对你有所影响的那个东西吗？”

　　“有一些淡淡的牵引。”苍闭上双目，感应着，却依然模糊，之前那种强烈的感觉此刻却如一丝捉摸不定的轻烟，从她的元神中轻轻滑过去，找不到确切的存在。

　　“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这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她说道，带着月暮在一块略微平静的黝黑岩石上降落，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还好此处并没有类似六界守护的压制存在，所以他们的所有力量都还在。

　　身上护盾依然存在，因此这里的热浪未能伤害他们。

　　“一切小心。”月暮叮嘱着，这里的一切都太陌生，也不知道潜藏着什么危险。

　　“不管这里有什么，我们都做最坏的打算。也许这里没有生物，也许这里潜藏着极其危险的生物，说不定就是上古时期入侵六界的异族所在之地……”苍打量周围环境，远处有一个隐蔽的山洞，她思忖着先找地方隐蔽起来，待月暮恢复元气的同时，她去探索一下这个地方。

　　“这里星脉稀薄，要恢复神力尤为困难，只能先让唤月恢复一些灵力和妖力。”月暮感应了一下四周的星脉，要从其中提取神力成效太慢，这里弥散的也并非灵气或妖气，少雁要恢复灵气还需要唤月以星脉中的妖力转换。

　　“也行。”苍带着月暮朝山洞前进，途中遇到几只火炎构成的妖兽，苍有意试试它们的实力，便让少雁出来试试身手，让月暮做防备。

　　出乎意料的，少雁这星阶术士的力量也能轻易地消灭火焰妖兽。

　　进入山洞后，两人发现这山洞中也无什么怪异之处，黝黑的地面，与灼热的山壁，在有了神力构成的护盾面前，都不是问题。

　　为免长时间掌控人族的身体，对少雁本身的元神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苍还是让少雁出来透气。

　　月暮也同样让唤月出来恢复妖力。

　　少雁与唤月盘膝而坐，分别以自己的方式吸取星脉中的力量。

　　三日过去，两人方感觉自己恢复好了力量，此时才有闲心来打量四周的情况。

　　黝黑的山洞往山脉里面延伸，隐隐有更强的热力传来，若是火神血脉的术士来此，倒是个极好的修行之地，只唤月承袭的是月神之力，而少雁更是无神血者，他以后的成长颇让人期望。

　　“这界有人在。”少雁闲来无事，往山洞里走了些，回声从洞内通道传来，引起唤月的注意。

　　他顺着少雁的声音往里走，发现里面是一个大一些的空间，同样是黝黑的山壁，中间是约三丈宽的平台，看得出人为修整的痕迹，边缘粗糙，但装饰着简朴的火焰花纹。

　　平台只有两尺高，平台上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看得出这是一个被遗弃的洞穴，时光久远，平台上厚厚的白色灰尘没有其他事物留下的痕迹。

　　“看来月暮他们的猜测成真，这一界有人居住。”唤月心跳加速一拍，他未曾接触过六界外的事物，这里的一切虽然看起来跟六界相似，但也不知潜藏了多少危险。

　　“我们分头找找，看看这里能透露多少线索。”少雁不比唤月，历来是在人界夹缝中求生，因此他更加小心，这样的生活也让他的观察力比普通术士更好。

　　两人分头在这中间的洞穴里找了半晌，所获并不多，不过是些破烂，只能看出这里是有人聚集过的地方。

　　少雁的倒是从黝黑的洞壁上看出些端倪。

　　洞壁上有着年代久远的壁画，模模糊糊，失去了清晰的轮廓，倒也能看出点东西。

　　“他们跟我们差不多嘛。”少雁得出结论，墙壁上画着几个穿着斗篷的人，他们围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圈，圆圈中间燃起了一堆火，一个手持长矛的强壮武士正与一头喷火的巨兽战斗，巨兽浑身布满赤红火纹，烈焰从巨兽身上喷出，巨兽蛇头龟身，尾巴末端是一个圆形带刺大球，如同一柄铁锤。

　　斗篷人围成的圆圈外围，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同样被斗篷遮住了脸，但斗篷上有一个粗糙的纹章，如同一只飞翔的鸟儿的简笔画，这个白斗篷的人正在施展火焰法术，四周淡薄的星脉在他身后聚集，汇聚成阵。

　　“看来他们也有术士。”唤月眼微眯，一种想法漫上心头，聚星脉成阵，非一般术士能做到，壁画中的这个术士可能拥有逼近神族的力量。

　　“不过此地到处都是熔岩和火山，他们都去了哪里呢？”少雁问道，“虽然是苍和月暮操控着我们的身体降落，但是他们看到的景色我们同样也看得很清楚——大地上并没有人们活动的迹象而充满炽烈岩浆的天空同样无法容纳他们的生存——他们会在那里吗？”

　　“不会。”唤月否认道，“不过这里的景象，让我联想起一个地方。”

　　“是哪里？”

　　“妖界的月照山。”

　　“月照山？那是什么地方？”少雁一脸茫然，突然想起什么，饶有兴趣的说道，“对哦，你真的是从妖界过来的嘛，你的原形是什么？”

　　唤月懒懒看他一眼，眼中充满警告意味。

　　“好吧，我不问了，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少雁耸肩，“等他们重新掌控我们的身体？”

　　※※※

　　熔岩流动的黑色大地上，两个人影穿行在其间，地底时不时喷射出岩浆，让这里充满突来的危险。

　　“要不是有神力护体，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躲开数丈高的岩浆喷泉，少雁怏怏说道。

　　“有那精力贫嘴，不如多注意脚下。”唤月讽刺道。

　　“为什么我们不能飞呢？就算怕高空飞暴露危险，低空飞飞也行嘛，我的脚在感受着来自地底的热力，我不想最后变成火烤术士呢。”少雁摊手，对于唤月这种自虐的行为表示不满。

　　“此界星脉稀少，充斥此地的非灵气亦非妖力，无法借力。”唤月说道，转而眼神落到少雁身上，“没事的时候多读点书，多学习点术法理论知识，别总让我有机会嘲讽你稀薄可怜的法术储存量。”

　　“啊喂，不带这样攻击队友。”少雁跳脚，“我只是个可怜的星阶术士而已，别说苍和月暮这样的神族，我比你至少年轻五百岁吧。”

　　“不只。”

　　“咦？啊？等一下，七百？一千？两千？”

　　“滚。”

　　“……”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片大陆上寻找着这里生物生存的地方。

　　神力盾相对减弱，少雁与唤月本身力量形成的护盾渐渐加强，这个世界的力量似乎并不对他们的存在构成威胁，除了唤月需要将稀薄星脉中的妖力转为灵气供少雁吸收，也并无太多改变。

　　“他们都去了哪里？”找了几天，把这一带山脉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少雁想不通这个世界的人到底以什么形式存在着。

　　“天空、地面，都找不到……”唤月隐隐觉得这个世界跟妖界有些相似的地方，妖界中，妖族依附月照山的力量修行，此界炎热，若是有术士，也必定与火焰力量有关，而那日发现的壁画也证实了此一点。

　　妖族中，亦有种族生活在妖海上，还有，月照山的地下。

　　这里岩浆滚滚，远方是岩浆形成的海洋，里面时不时有凶狠的火焰凶兽跃出海面，每只都十分巨大，但若论真正的体型，却是不能跟那些虚空兽相比。

　　“地下……”唤月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

　　“哈？”失去神力盾护持，只靠灵力盾保护自己的少雁此刻被外界的热量侵袭得受不了，扯开衣襟，撸起袖子，挽起裤腿，头发扎成马尾，无精打采地望着唤月，整个儿看起来跟个流氓差不多，“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热？”

　　唤月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状态，白衣飘然，连衣服都被他用月光术洗涤，纤尘不染得犹如出门旅行的贵族。

　　“你这个小小的星阶术士能跟我比？”唤月不客气地嘲讽着，“跟我来。”

　　“什么？”

　　※※※

　　一段朝下的阶梯在山壁结界破碎后显露出来，从通道中传来清新的空气，与外面的灼热截然不同。

　　“好厉害，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通路？”少雁拍手。

　　“会朝土里刨坑儿的种族习性都差不多。”唤月简单回一句，“走。”

　　所以你的原身也是朝土里刨坑的那种？

　　无视少雁怪异的眼神，唤月径直走入阶梯。

　　“还不跟上来，你要在外面当烤肉？”

　　“马上！马上！”

　　是蚯蚓？田鼠？不不，太不可爱了。是蛇？嗯，毒舌属性比较像，特别是冷冰冰的表情，大有你敢摸我我咬死你的架势。

　　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