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蜀山战纪·越隐越］天机》雾夜凛

65、六十四

　　周青云焦急地望向陵越，见其只稍沉了面色，并无担忧模样，像是对丁隐很有信心，不禁心下稍安。
　　陵越一副不为所动的沉稳架势：“丁隐入魔于你有何好处？”
　　“好处可多着呢，不过像你这种顽固不化的所谓正道人士是不会明白的。”公孙无我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栖霞峰上的情况，悠闲得很。“丁隐已经受了魔性侵染，怎么可能还会心甘情愿地交出赤魂石？只有把他逼进死角，我才有机会把赤魂石夺回来。”眼中闪烁的贪婪丝毫不加掩饰，全然卸去了虚伪的假面。
　　陵越沉着眸：“丁隐若入魔道，势必成为武林公敌，届时你便可号召各大门派合力剿杀。你有血影神功在身占尽优势，若是胜了，既可名正言顺地得到赤魂石，又在武林中声威大振，即便败了，也能借此彰显实力、树立威望，为日后统领武林奠基铺路。”
　　一番话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让公孙无我凝眸侧首，眼底浮上些玩味笑意：“你这个想法很有趣，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挺有潜质。”扬着眉走过去。“不如考虑下跟我合作，想想看——两个最大的修仙门派联手，那天下还不尽在你我的掌握之中。”展开的手掌收握成拳，光是想想都觉得畅快无比。
　　“无耻！”诸葛紫英腾地站起，满面愤恨：“枉我爹一直以来那么信任你，蜀山的清誉竟要毁在你这个卑鄙小人手上！”
　　周青云也跟着道：“你别妄想了！陵越大哥才不会跟你联手，丁大哥也一定不会中你的圈套。”
　　公孙无我歪着脑袋看过去，摊手笑道：“那样更好。入魔的丁隐不好掌控，清醒的丁隐却有的是弱点和死穴，只要有你们在我手上，还怕他不肯乖乖就范吗？”
　　陵越敛袖起身，神情淡然：“想以我们做为人质，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公孙无我不屑地勾起唇：“紫青双剑合璧虽然厉害，但可惜她们两个的功力还远远不够，上一次我都没出全力，她们就已经招架不住，现在多了你这个帮手，难道就以为可以胜得了我？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陵越从容道：“是否高估，言之尚早。”
　　公孙无我起了兴致：“那我就陪你们玩儿玩儿，看看丁隐来不来得及救你们……”边说边张开双臂，掌中泛出红光。
　　陵越早就蓄势以待，当即暗掐剑诀，霄河倏忽闪出，抢攻中路。公孙无我双掌陡合成虚抱之势，以浑厚真气阻住剑锋，陵越并指急催，硬将长剑推进了寸许。
　　诸葛紫英和周青云亦祭出紫青双剑，分左右合攻。公孙无我冷哼一声，猛催真气弹开霄河，随即双臂旋展，轻松化掉两侧的攻击。
　　陵越以气御剑，再取攻势。公孙无我闪身退后拉开距离，旋臂推掌，赤红真气汹涌而出，周青云和诸葛紫英横剑当胸仍是抵挡不住，被双双震退。
　　陵越两臂交叠，御气相抵，亦被迫退丈许。堪堪稳住身形，即刻并指急旋，整个人化入剑身，湛蓝剑光腾上半空，盘旋飞袭，将公孙无我圈在当中。
　　周青云和诸葛紫英则于地面夹击，四人三剑混战一处，剑光灼灼，劲力四溢，直从殿内战至殿外。
　　凌云峰上的弟子全都远远围在广场周围不敢靠前，唯恐做了池鱼。
　　诸葛紫英与丹辰子劫后重逢精神大振，同周青云的配合相较之前更为专注默契，再加上陵越人剑合一封住上方去路，公孙无我一时之间竟无法轻易取胜。
　　如此缠斗令公孙无我渐生不耐，拧了眉，凝聚起血影神功的暴戾真气，骤然释放，霸道的气劲轰得诸葛紫英、周青云倒飞出去，重重摔跌在地，各自呛出一口血。湛蓝剑影亦被震得旋出数丈，现出紫色身形，陵越踉跄几步，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公孙无我复又露出得意张狂：“就说你们不自量力，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陵越也不去拭唇边的血迹，轻蹙着眉：“胜负还未定。”一挺手中长剑，挟了凌厉罡气电掣般疾攻过去，眨眼间青芒叠影，撞上猝起的红光，又是连片劲流激荡。
　　近身相搏，陵越唯循一个“快”字，招招紧随，疾如流星，剑影重重叠叠，不让公孙无我有半点余暇集聚真气。两个人如影随形，粘连不离，周青云同诸葛紫英持剑立于战圈之外，徒自焦灼，却寻不到介入的时机。
　　偌大的广场上紫影流动，翩若惊鸿，衣袂翻飞间罡气流溢，一道道清冽剑芒斩断血色，破碎的流光飞矢般四散激射，逸入晴空。
　　旁观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战阵，握着剑柄的手不觉紧了又紧。
　　天墉城的剑术，此时才算见识到了。
　　周青云此刻却无心赞叹陵越的精湛剑术，只暗自祈盼着丁隐快来。
　　如果陵越有何意外，这世间便再无人能左右丁隐。
　　历史一旦重演，结局就是万劫不复……
　　青索剑仿佛感应到周青云的心意，剑身闪动着青碧色的光，已是蓄势待发。
　　那边激战正酣，公孙无我被陵越迫得不得施展，表面上看似双方势均力敌，但陵越心里十分清楚，两人修为毕竟有所差距，再加之公孙无我身负逆天的血影神功，自己拼尽全力也只能压制一时。
　　原本便是拖延之计，只盼栖霞峰那边一切顺利，能够坚持到丁隐赶来。
　　额上渐渐沁出薄汗，陵越心知将近极限，蹙紧了眉，硬提着真气勉力强撑。
　　饶是如此，公孙无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出陵越的动作似乎开始有些迟缓，不由得眼角泛起笑意。
　　不多时周青云也瞧了出来，握紧青索剑喃喃直念：“丁大哥你快点来啊……”
　　与诸葛紫英互望一眼，凝神执剑关注着战况，只待一有机会便上前帮手。
　　可公孙无我却并不打算给她们机会。
　　陵越之前的伤势虽已无碍却未得足够的休养，身体并未彻底恢复，这一番缠斗又使得真气急剧损耗，剑势越来越难以接续。
　　公孙无我忽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道了句：“你为了丁隐——还真够拼命的。”笑得意味不明。
　　陵越顿时心中一凛。非是因为公孙无我所言，而是其既有余力开口，那也就是说……
　　公孙无我胸前陡然聚起一团红光，陵越不待多想，急将真气贯于左臂，右手挥剑划出两道弧光，尽数被那一团真气弹开。眼见公孙无我双臂微动，当即左掌击出，与血影神功的赤色真气实打实地对上，劲力反冲，左臂顿时麻痹了一般，心口跟着一阵压迫。
　　但本应随着冲击之力被震开的身体却突然受到一股大力的拉扯向前冲去，陵越一惊，暗道不好，霄河尚未提起，颈间已是一紧，被一只手用力扣住。
　　“陵越大哥！”
　　公孙无我左手扣着陵越脖颈，右臂凝气一挥，挡下疾冲过来的周青云和诸葛紫英，话语中带了几分意有所指的暧昧：“陵越掌教，我猜有你一个在我手上，或许就能抵过整个蜀山。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陵越被迫仰着脸，目光冷厉，突然间抬手把霄河丢了出去，便在公孙无我微微一愣的间隙，双手并指急划，霄河立时飞入半空，分化出无数剑影，却是一式万剑穿心。
　　公孙无我右手掌心凝出红光，仰着头正待翻掌相迎，瞳孔却骤然收缩。
　　一簇血雾先于剑影猝然坠落，公孙无我只觉一道利刃般的劲力斩向左臂，不得不撒了手。
　　紧跟着血雾坠地，令人窒息的劲流将公孙无我生生震开，倒飞出数丈方始稳住身形。
　　尘烟渐落处，血衣墨袍的身影紧揽着陵越，忧急的神色中夹杂着怒意，凝眸注视，沉声问：“为什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