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蜀山战纪·越隐越］天机》雾夜凛

73、七十二

　　陵越眼底泛出神采：“对，千觞一定能想到办法。”连声音都染了希冀。
　　红玉望着陵越，目光仿似叹息：“你本来应该能想到的，只是关心则乱。”
　　陵越神情微微一滞，移开了视线。
　　红玉可说是看着陵越长大，方才那看似泰然的反应旁人看着无异，她却看得清楚。在听到必须与丁隐圆房才能解除诅咒的时候，其实陵越的心已经乱了，只想着丁隐要帮青云解咒就必须对她的名节负责，却忽略了个中疑点，忘记了幽都的存在。只不过这一层怕是连陵越自己都未曾察觉。
　　“什么幽都什么千觞……那是什么地方？”小张一脸茫然。
　　陵越道：“幽都并非武林门派，所在极其隐秘，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那里的人掌握着许多古老的秘术，或许能够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小张眼睛亮亮的：“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对幽都很熟，那你们一定知道在哪里了？”
　　陵越微微颔首：“天墉城与幽都确实有些渊源，而幽都之中也有我昔日好友，请他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幽都之人不便外出，要把青云送过去才行。”
　　“那真是太好啦！我这就去告诉神仙姐姐和师父师伯他们。”重新燃起希望，小张满脸掩不住的开心。
　　“我先随你去看看青云，路途遥远，不知她的身体是否撑得住。”陵越转过头红玉道：“红玉姐，丁隐就麻烦你先照看下。”
　　红玉不觉一笑，调侃道：“离开这么一会儿也不放心，干脆绑在你身上算了。”
　　陵越抿了抿唇，只当作没听到，转身出了门。
　　倒是小张向红玉投去会心一笑，然后才跟了上去。
　　得知周青云有望得救众人自然开心不已，只是蜀山与幽都素无来往，这件事唯有依仗天墉城。
　　原本由陵越亲自护送较为妥当，但想到昏睡未醒的丁隐就不免有些为难，总不好带着丁隐一起前往幽都，那里毕竟是地界，很难预料会不会对赤魂石产生什么影响。
　　陵越再三思量，为今之计，只有暂将丁隐交托红玉照料。
　　“你带丁隐回天墉城，我送青云去幽都。”不想红玉却先于陵越开了口。“反正我也想看看那个酒鬼变成了什么样子。”
　　“红玉姐……”陵越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红玉又岂会不了解他，挑眸笑道：“别忘了你才是天墉掌教，那么大的天墉城总不能一直让主人替你看着吧？”
　　陵越微垂了眼，唇角轻抿。
　　红玉修为远在陵越之上，又未受伤，由其送周青云前往幽都时间上便能节省不少，于是就此决定依从红玉所言。
　　晓如、妙一向来视青云有如亲生，此番将其生死交托红玉，感激之余亦倍感不舍，只怕万一幽都之中也无解救之法，这一去便成了永别……
　　红玉看着也不免为之触动，想着救人宜早不宜迟，当即动身携青云前往幽都。
　　陵越也跟着向丹辰子辞行，准备带同丁隐和血饮刀离开蜀山返回天墉城。
　　行前小张拉着百草给丁隐瞧了又瞧，确定无碍才放下心。
　　“陵越大哥，等大哥醒了你可一定要来封信告诉我一声。”想着以后就再难见到丁隐，小张苦着脸，心里万般不舍。
　　“一定。”陵越温言承诺。

　　昆仑山。
　　剑光落下，陵越望着“天墉城”三个大字轻舒口气，看向怀中的丁隐，弯唇道：“到家了。”
　　山门处值守的弟子立时迎上来：“掌教你终于回来了！”瞧着双目紧闭的丁隐露出疑惑。“这……”
　　这情景怎么看都似曾相识。
　　上次是丁隐带着重伤昏迷的陵越闯上山门，这回却调转了过来。
　　陵越吩咐道：“去通知妙法长老到临天阁等我。”
　　“是。”弟子拱手领命。
　　剑光腾起掠上天梯，却不是往临天阁，而是直奔后山禁地。
　　自百里屠苏下山之后陵越便再未踏足过这里。身为弟子时未经允许不得靠近，继任掌教之后却是不想触景伤情。
　　将丁隐轻放到石床上，于身旁坐下，温声道：“这里就是我们天墉城的禁地，也是天地间至纯清气汇聚之处，一定也可以帮你压制赤魂石、尽快养复元神。”言罢不禁想起屠苏当年禁闭于此独自对抗煞气的情形。
　　环目四顾，洞中一切仍是当年的样子，而屠苏却……
　　忆及昔日情景，眉心轻拢，幽幽地长叹口气，自语似地：“当年屠苏被罚关入禁地面壁三年，皆因他煞气发作时我没有能力阻止，而现在我带你来这里，也是因为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其他方法可以帮你。做了掌教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这个样子……”
　　阖眸半晌，再睁开又是清明无惑坚定模样。“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安排下门派里的事，很快就回来。”
　　敛袖起身步出洞外，未见身后安静的羽睫颤了颤。
　　芙蕖听到弟子禀报陵越回山还带着昏迷的丁隐，心下便是一惊，立时赶去了临天阁。谁知竟不见人，正自奇怪着，陵越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掌教师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丁隐呢？”芙蕖上前急问。明明说陵越带了丁隐回来，怎地又不见人？
　　陵越道：“我暂时将丁隐安置在禁地了。”
　　“禁地？！”芙蕖大惊，“为什么要把他关在禁地？该不会……赤魂石又发作了？”只能想到这唯一的可能性。
　　陵越淡然道：“放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遂将此去蜀山所发生的事向芙蕖简略说了。
　　虽然陵越讲得轻描淡写，关键处也只是片语带过，但芙蕖清楚他的性子，深知当中必定凶险万分。尤其陵越受伤以致耽搁了回程一事，更是叫她惊心不已，扯着陵越追问半天，确定真的已经没事才安了心。
　　而依陵越所言丁隐的情况也着实堪忧，既然赤魂石已被压制住，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醒？
　　芙蕖心知如若丁隐出事，对陵越的打击恐怕会比失去屠苏更甚，提议道：“要不要去请教紫胤真人？”
　　“我也正有此意。”陵越虽不愿凡事皆去打扰师尊，可眼下所能依仗的也唯有紫胤真人了。
　　两人一齐去见紫胤真人，陵越先行禀明了红玉的去向，又详述了丁隐现下的状况。
　　对于周青云身上所谓家族遗传的诅咒，紫胤真人对红玉的看法表示了赞同。
　　“或许，真能在幽都寻到消除之法也不一定。”
　　紫胤真人都如此说，陵越心里更加踏实了几分。
　　可女儿家总是会想得多些，芙蕖忍不住道：“那万一在幽都找不到办法呢？是不是真的要让丁隐……”那般解咒的方法实在难以启齿。
　　不想紫胤真人淡淡移眸，竟当真道：“那样的话，就只有靠丁隐了。”
　　陵越眸底几不可察地黯了黯。
　　却听紫胤真人继续道：“只有借助赤魂石的力量，才能换得一线生机。”
　　陵越闻言睁眸。
　　芙蕖替陵越说出了心中的疑问：“用赤魂石可以救周姑娘？”
　　紫胤真人反问陵越：“陵越，你可还记得，丁隐是如何死而复生？”
　　陵越立刻道：“是赤魂石。师尊说过，赤魂石配合血影神功，有再造躯体、起死回生之能。”
　　“不错。”紫胤真人淡声道：“只需在人死后立即将赤魂石元神打入死者体内，再以血影神功真气催动，便可发挥元神之力，使其代替心脏运转，以达到起死回生之效。只不过……此法尚有为难之处。”
　　陵越和芙蕖均自疑惑，但都没有出声打断，默默地听紫胤真人继续说下去。
　　“一来丁隐未醒，难以施为。二来，即便不用血影神功催动，也需从他体内取出赤魂石元神，而丁隐不久之前才再次入魔，此时情况不明之下若贸然惊动赤魂石，很难预料会有何种结果。”紫胤真人偏过头来：“再者，赤魂石魔性未除，若用此法救人，被救之人也会有受元神戾气侵染之忧。”
　　听得芙蕖眉头又皱了起来：“那也就是说……周姑娘即使获救，也可能会入魔？”
　　紫胤真人微微点头。
　　陵越沉吟片刻：“无论如何，只有先救醒丁隐才能再谈其他。师尊，我将他安置在禁地是否真能对他有所帮助？”
　　紫胤真人极轻微地弯动唇角：“应该会有所帮助。”
　　肯定的语气给了陵越莫大的信心。
　　紫胤真人又淡淡地道：“且再等上几日，若仍是未醒，便由为师来试试。”
　　陵越对丁隐的用心紫胤真人是一路看下来的，先前与丁隐一番深谈，心中已有了决定。如今丁隐有事，无需陵越开口，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而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于陵越心中却是万般恩重，难以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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