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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五十五粒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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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话让他的两位朋友都愣了一愣,但他却没有更多想要解释的想法,只是拿过赫敏手中的笔记本,自顾自地翻看她记下的其他发散性的思考内容。
半晌,已经面面相觑许久的赫敏和罗恩才相继开口。
“哈利,你要知道,蛇佬腔它——”
“在巫师之中可算不上什么值得炫耀的能力!”罗恩急急抢过话头,磕磕绊绊地说道。“特别是,那个人他也是个蛇佬腔!我听爸妈提过几次,在那场战争里,他利用蛇佬腔鼓动过一些毒蛇聚集,以戏谑、虐杀麻瓜甚至是巫师取乐……”
“我知道,”哈利把目光从笔记上“斯莱特林”这个词上抽离回来,看向他的两位朋友。“而且因为我与伏地魔的关系……”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伤疤,那里在昨天曾经有过一阵尖锐的刺痛。“如果我说出这个能力来,恐怕每个人都会觉得震惊,且,恐惧。”
罗恩连着倒吸好几口冷气,似乎是已经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好了。倒是赫敏吞了吞口水后勉力张开嘴问道:“但是,你是怎么发现的呢?我是说……”
“去年暑假的时候,我曾经和我的小学同学弗洛拉一起去过动物园,我在爬虫馆里独自面对着一条蟒蛇时发现的。”哈利闭上了眼睛,仿佛还能看到那条蟒蛇隔着玻璃对他吐信子、诉说自己不够自由的苦闷时的样子。“我本想回家立刻询问温妮莎和西里斯,但是他们那几天刚好有事出门。后来……”
他没有再详细说明,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讲述那个困扰了他两年以来的噩梦。温妮莎的腿为什么必须截肢、不能留存,他是在发现自己能够与蛇类对话的那天晚上才完整地得知。
因为伤害她的,不仅仅是梦中自己魔杖中射出的恶咒,还有一条比人腿还要粗的毒蛇盘住了她的身体,在那条血肉模糊的腿上留下无数致命的齿印。
而他是那个发出号令的人。
对着那条毒蛇轻蔑、愉悦地吐出“这条腿赏给你磨牙了”的那个人。
“哈利。”
一条温热的臂膀忽然揽住了他的肩膀,罗恩挂满关怀和雀斑的脸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你还好么?”
“我……”他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我还好。还有其他线索吗,赫敏?”
“目前……没有了。”赫敏也同样担忧地看向他。“哈利,你的脸色惨白……”
“没关系,可能只是因为昨天没有睡觉。”他摇摇头。“现在我怎么样不重要,我们应该把我们的发现告诉给教授们。”
“不是你说教授们不会相信我们的说法?”罗恩嘟哝了一句。“况且,蛇佬腔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其他人说啊?”
“哈利是个蛇佬腔这件事,无论真假都不可以和第四个人说!”赫敏盯着罗恩严肃地道。“至于马尔福的事情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没抓到现行前,教授们不会对一个学生产生那么恶意的怀疑的。”
罗恩很是无辜地摊开手:“但是学校里或许有一只蛇怪存在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要让教授们知道吧。”
“是的,问题在于应该告诉谁。”哈利沉思着。“如果温妮莎或者邓布利多在……”
“内亚姆楚教授不是说,有事可以找洛哈特教授吗?”赫敏提出建议。“我还可以去找找麦格教授,我想她即便不会完全相信我们的说法,也会愿意听听的。一旦她产生怀疑,至少在邓布利多教授回来前,学生们再次遇到袭击的机会会变少,不是吗?”
“就这样办吧。”哈利点头迎合。“赫敏,这件事情可能就……”
“当然。”赫敏义不容辞地说道。“但是在我去找麦格教授之前,我们或许应该先好好睡一觉,特别是你,哈利。”
在仅有短短两小时的午睡中,哈利又做起了噩梦。
他梦见自己在学校中漫无目的的游荡,周遭安静万分,只能听见自己踩在地毯上“噗噗”的脚步声,以及一种夹杂着水滴声和金属与硬物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杀……把他们……杀光……
……这个……城堡……叛徒……杀光……
……杀……杀死……他们……
一个嘶哑的、近乎气音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他想停下脚步去仔细辨别,但梦中的自己,或是说这具身体却并不听从摆布,只是走着……走着……
停下。
停下……停下!
哈利无声地呐喊着,但是梦中的一切并未因为他的惶恐有所变动。鳞片在管道中摩擦的沙沙声,鞋子在楼梯间踏步时发出的踏踏声,和向上攀爬的自己发出的喘息声,都是那样真实,且越发真实。
“他”走上了四座塔楼中的一座,哈利知道那不是格兰芬多又或者拉文克劳的一座,因为塔楼之上只有两间旧房间和一间厕所。然而这次,他听到了除了那个沙哑声音以外的,另一个人类的声音。
“你好,你好?”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由远及近的还有她的皮鞋声。“哦,这该死的试验品,信号总是那样不好。喂?喂?”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似乎正在从尽头的一间空房间里跑过来。哈利想开口说话,想告诉对方不要移动,躲起来、尽可能地躲起来。然而他依然还是在几秒钟后无用地看到了那个人出现在视线里。
是带着一副夸张且厚重的眼镜的赫奇帕奇少女,她的哥哥是哈利球队的队长,而她最好的两个朋友是格兰芬多的风云人物韦斯莱双胞胎。哈利记得她经常会从厨房里给训练后的格兰芬多们带糖浆馅饼,而自己常常会多得一张……
“喂,喂?”弗雷德又或者是乔治的声音从女孩胸口的徽章里传出来。“三个词!”
女孩终于抬起头,哈利想起了她的全名,而她却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张开嘴喊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杀死她。]
“马尔福?!”
哈利汗水涔涔地从噩梦中惊醒,几乎是滚下了自己的四柱床,跑到罗恩床前用力摇晃他的身体:“罗恩,醒醒!罗恩!”
似乎睡的并不怎么踏实的罗恩一个打挺起身:“啊?!什么?!怎么了?!”
哈利忽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他不知道应当如何解释自己刚刚梦中所见到的一切。马尔福,又或者是自己,用蛇佬腔,指挥着那条可怖的巨蛇,冲破了塔楼卫生间的管道,伤害……甚至是杀死了瑞伊。
“呃……”他愣了一会儿。“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坦白说,我睡得也不好。”罗恩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我梦见了金妮……”
午饭时间刚过,距离下午第一堂课还有些时间,他们两人都吃不下,也就没打算再去厨房劫掠,只是无言地向医务室走去。
“也不知道赫敏和教授们说的怎么样了?”罗恩闷闷道。“是赫敏去说的话,教授们应当会相信的吧。”
“难说。”哈利还在为刚刚的梦所困扰,说出的话不免冷冰冰的。“说起来,你刚刚有看到乔治和弗雷德吗?他们说有方法监控马尔福的取向,如果他们刚好在金妮那里,我们最好问一问。”
“他们总是神出鬼没的……”罗恩刚想抱怨两句,忽然被身后一群人大吵大闹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个人回过头来,迎面看到的就是奔跑着的韦斯莱兄弟,和他们肩头扛着的那个小个子赫奇帕奇姑娘。
“庞弗雷女士、庞弗雷女士!”前面的弗雷德满头是汗大声喊着。“又一个,瑞伊!救救瑞伊!”
庞弗雷女士为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呼救声震动,打开校医院办公室的门走出来:“哦梅林,这是怎么了?不要告诉我又是一位——”
是的,又是一位。
十分钟后,哈利和罗恩,同韦斯莱双胞胎一同被赶出了校医院,他们和气喘吁吁随后赶来的赫敏一起,看着双胞胎一扫往日欢乐地蹲在墙角。
“原来洛哈特说的,是真的。”罗恩艰涩地开口。“教授们不会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
他们三个刚刚都在医疗室里听到弗雷德声嘶力竭地对着麦格教授和斯内普大喊“是马尔福干的”,然而,他们也都看到了教授们的处置:严词喝止、拒绝喧哗。
他们不相信。
“我说过的,洛哈特教授说的没错。”赫敏似乎是想安慰安慰他们,但说出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中听。“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弗雷德冷笑了一声。“只能怪我们的传讯徽章不能储存语句,否则我一定要把徽章摔在他们脸上!”
他说完这话,突然跳起来一把把胸口已经被扯歪了的传讯徽章丢在地上,用力地去踩那亮闪闪的东西。即便乔治也几乎同一时间跳起来拉住他,那个小东西还是在一阵魔法火花迸发后碎掉了。
“庞弗雷女士有说什么吗?”哈利低声问赫敏。刚刚的一阵混乱里,他和罗恩只来得及拦住暴怒的双胞胎,却没能关注到医疗室里检查着瑞伊的庞弗雷女士与弗立维教授。
“瑞伊石化的程度,似乎要较其他人更好一些。”赫敏低声说。“弗利维教授猜测是她带着的那副眼镜的作用,它好似抵御了一些蛇怪的凝视带来的伤害。但是因为镜片碎裂,瑞伊的眼睛好像……”
他们都不在说话了,走廊里充斥着弗雷德和乔治浅浅的喘息。
“走。”乔治忽然拉了弗雷德一把。“既然已经确认了是那家伙干的,我们就需要做些什么。”
“是。”弗雷德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了一把落在眉间的汗珠。“我们可以做些什么,为了金妮……。”
还有瑞伊。
他没把话说全,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话的后半句是什么。罗恩禁不住问道:“你们三个不是经常形影不离,为什么瑞伊会……”
“我们本来约好在塔楼一间房间里见面,研究我们的新产品。”乔治从地上捡起那枚被踩瘪了的徽章。“就是这个,可以即时传输几个单词长短声音的传讯徽章。”
“但因为我们忘记了两项材料,所以我们就用传讯徽章喊她不要等了。”弗雷德从兄弟手中拿回那东西揣进口袋。“徽章还不完美,讯号时有时无,但是我们都在最后那条信息传来时听到了瑞伊的呼救还有马尔福的名字……”
校医院的门忽然吱嘎一声被推开了,麦格教授和斯内普、弗立维相继走了出来。“我听到了什么,米勒娃。”斯内普嘲讽地道。“看看格兰芬多这几个学生,依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诋毁另一个学生……”
“格兰杰,你带着波特和韦斯莱们回到休息室去,立刻、马上。”麦格教授的表情相当严肃,她挥手将胸口的一簇茉莉花胸针变作了几只千纸鹤,并将一段发光的文字送入到千纸鹤里,让它们向四方飞去。“我将通知所有教授、学生会会长以及级长,组织学生们回到自己学院的休息室去。学校将暂时戒严,为了你们的安全,立刻回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双胞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快步向前走着,很快就超过了赫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你们猜他们会乖乖听话吗?”罗恩问。“新仇旧恨……我恨不得现在就跑去马尔福面前,给他一拳头!”
“然后和蛇怪对视吗?”哈利冷冰冰地问道。
罗恩与赫敏都为他的态度吃了一惊,赫敏看了看罗恩又看了看他:“哈利,你……你还好吗?”
他一点都不好。
这是第二次眼见着梦中恐怖又残忍的怪像在现实中成真了,哈利觉得从胃底上涌着一股血腥和酸气,他想吐。
而这一次,他没有温柔教导并守护他的温妮莎,没有炽烈又风趣并能严格指导他的西里斯,他甚至无法同卢平倾诉他的恐惧并获得这位大朋友一个拥抱……
这一刻,他忽然再一次体会到了孤独的苦涩。
“哈利?”
罗恩的手臂再次落在他的肩膀之上,急切地摇晃着他:“哈利、哈利?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很糟糕——”
他当然知道自己很糟糕,或者满头冷汗,或者面色惨白……
“不然,我们回去医务室吧?”赫敏也用小而温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哈利……”
哈利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想起入学前温妮莎对他说的话,那是开学前一夜,他兴奋地直到后半夜两点钟还是睡不着。起夜的夫妇俩看到他房间依然亮着一盏小灯,敲门进来,既是责备又体谅他的兴奋。
他那时说了什么?他说:“温妮莎,霍格沃茨会教授很厉害的魔法吗?我为什么不能一夜睡醒就变成厉害的大人呢?那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为什么要变成大人呢,哈利。”温妮莎那时伤愈不久,说话还有些虚弱。“成长,是一个学习着孤独和痛苦的旅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长大。”
“哦,别这么和孩子说,瓦妮。”哈利记得西里斯带着歉意吻了温妮莎的额头,转而又对哈利咧开嘴笑起来。“虽然她说的没错,但是成长,也是遇到志同道合伙伴的旅程,至少在霍格沃茨时,是那样的。”
“就像你遇到了卢平和爸爸?”哈利那样问了。“你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是,也像瓦妮遇见了莉莉。”西里斯那样回答了,哈利在他们怀念的目光里看到了星星和灿阳。“朋友给予我们的力量不只是那时的当下,在你觉得孤独和痛苦的时候,他们也会是你永久的后盾。”
“像是莉莉之于我,像是詹姆之于西里斯。”
“哈利,你要在霍格沃茨学习的,不只是掌握你的力量,还有寻找能够真正信任且托付全部的伙伴。你可以。”
他可以。
他觉得自己稍稍缓过了一口气,于是一把抓住肩头罗恩的手,并捏了捏赫敏的手指。“我们不回去。”他说。“先追上弗雷德和乔治吧,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