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幕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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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这天的早上，西里斯被詹姆从床上掀了下去。在他裹着被子跳脚骂詹姆愚蠢的同时，他的至交好友已经蹦到了他的床上，一边弹起落下，一边大叫着让他拆礼物。
“太难得了，西里斯！”詹姆那双浅棕色的眼珠乱转。“我们认识了五年，第一次一起拆礼物！”
“把你的眼睛从伊万斯送我的礼物上挪开！”他这样回答。
老实说，西里斯没想到莉莉·伊万斯会给自己寄礼物。要知道他和莉莉·伊万斯的关系在温妮莎二年级的那个生日前，几乎是一等一的恶劣。他们这个小团体和全年级最聪明的伊万斯中间，隔着一个恶心透顶的老鼻涕虫。莱姆斯脾气好，同莉莉还有些话说；彼得人云亦云，与莉莉的关系也还算不错；詹姆胜在脸皮厚，这么个样样都不差的男孩子死缠烂打，就算是莉莉也有松口的时候。唯有他和莉莉，在温妮莎出现之前，可一句对路的话都说不出口。
还有那几个莉莉的跟班，罗杰斯、希尔和麦克唐纳？西里斯真不想承认自己用了两年才分清了她们的名字和姓氏；如果不是温妮莎看起来很喜欢她们的样子，他也不必把精力放在记人名上——西里斯对于不感兴趣的人和事，从来都不愿花一点精力。
“你还想什么呢？”詹姆坐在床上用脚碰了碰西里斯，看着他手里写着“来自莉莉·伊万斯”的包裹双眼发亮。西里斯对着他笑了笑，干脆把莉莉的包裹丢给了他：“给你，詹姆·波特，拆开这个包裹，这是你的任务。”
詹姆干笑着确认了他话的真伪，得到正翻检礼物的西里斯漫不经心的回答后，抱着包裹在床上打了十几个滚。西里斯对他时不时的发疯行为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在自己床尾那堆花哨的包裹堆里挑选着自己感兴趣的礼物拆看。
彼得送了大包的乳脂软糖和手工巧克力，西里斯回手用它砸中了在他床上发出嚎叫的詹姆；莱姆斯送了一本有关决斗技巧的书籍，西里斯将那本书好好地收在皮箱当中；詹姆的礼物是一本《花花公子》的兔女郎特刊，它最后的命运是砍在詹姆的肚子上。剩下的礼物未免有些乏善可陈，女孩子们寄来的成堆的围巾、手套、手工艺品和加了不明液体的小零食，西里斯直接对它们用了消失咒；他的父母寄来的包裹摸上去软绵绵沉甸甸，他看也没看就丢进了一只旧箱子；纳西莎和卢修斯·马尔福联名寄来一只花瓶，他在看到上面刻着的马尔福家族族徽的同时就将它扔进了垃圾桶；贝拉寄来的是一包银闪闪的月痴兽粪便，西里斯阴沉着脸，决定一会儿的早饭用它们给老鼻涕虫加点料。
唯一令他感到有些快乐的是来自阿尔法德舅舅的一整套限量版魁地奇护理工具，詹姆想要这个很久了；除此之外就是安多米达寄给他的一包综合蔬果饼干和一条新的金红色围巾，以及一张夹在贺卡里的小女儿尼法朵拉的照片。西里斯吃了一口饼干，最后决定看在这个挥舞着拳头、头发会变色的小姑娘的份上，原谅安多米达把饼干烤糊了一半。
挑挑拣拣，他终于翻到了礼物堆的底部。那里躺着一个只有他巴掌大的暗红色包裹，上面装饰着金色的拉花，拉花下写着一行丑兮兮的“致布莱克先生”。
西里斯就算用自己额头前的这缕讨厌的头发想想看，都知道这是温妮莎的礼物。
这个倔强的爱哭鬼，居然还敢给自己寄礼物？西里斯一边想一边用力地撕开包装纸。那贴的一丝不苟的包装纸被他撕开时，他莫名有一种诡异的快感，仿佛这样能消减自己心里的那点忐忑不安似的。然而包装纸下盒子里的东西却让他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廉价的铁皮盒子里塞满了白色的纸屑，纸屑上放着一个做工精美、惟妙惟肖的黑色摩托车模型。
西里斯足足有五分钟一动没动，就呆呆地看着这个模型发愣。这个摩托车很眼熟，就像是他刚刚认识温妮莎时见到的那辆一样。那是多久远前的事了？西里斯在心里掰着手指，一年、两年……已经足足五年光景。
她居然还记得。
这辆摩托车像是一把钥匙，将他故意封锁起来的记忆一口气放了个干净。第一次见面时怯生生地偷看他、时常双眼发痴的温妮莎，如今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像自己第一次见到时那样孤立无助，不再是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的爱哭鬼，也不再是自己当时看了会恨铁不成钢的笨蛋。她其实原本就是一块有着粗糙糖状外壳的钻石晶体，在霍格沃茨四年的时光仅仅切开了那外壳的一块窗口，然而那些裸/露在外、引人瞩目的晶莹剔透，也不过是她美好本质的一小部分。越是同她接触，西里斯越觉得茫然，看着在学校春风得意的温妮莎，他几乎已经遗忘了当初那个爱哭的小女孩。
是的，想不到。他在温妮莎身上看到了太多自己想不到的东西。想不到她会那样隐忍，想不到她又那样愚蠢；想不到她的改变，也想不到她迸发出的迷人光彩。然而，不论温妮莎怎样变化，西里斯总能在他们目光交汇时看到相同的东西。于是他是那样天真的认为，温妮莎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所以他才会得到了她的背叛。
西里斯忘记不了那夜温妮莎的眼神，忘记不了从来软声细语的她对自己尖声责怪的样子。最最忘记不了的是自己冲天的愤怒——在上一秒还将所有信任付诸之上，下一秒一切就都倾颓颠覆——这怒火直到现在还在心中熊熊燃烧着，他一把掀翻了铁盒，雪白的纸屑撒了一地，那辆黑色的摩托车模型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滑进了彼得的四柱床床底。
“怎么了？”原本捧着莉莉写的贺卡看得直了眼的詹姆，从西里斯的床上一跃而起，盘起两条长腿奇怪的问。“哦，那些是什么？有谁寄给你一盒纸屑……”
“没事。”西里斯烦躁地把其他礼物向前一推，随手从身后的床上拿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他把书页翻的哗哗响，铜版纸上印着的那些穿着清凉却不会动作的麻瓜女孩，已经不像往常一样叫他感兴趣，反而满脑子都是瘦弱的温妮莎冲他大喊大叫“你是错的”的样子。詹姆的眼睛在莉莉的贺卡、翻杂志的西里斯和杂志里曼妙的身材之间来回移动，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提醒：“嘿，你刚把你最喜欢的香农·特威德翻过去了！”①
“是吗？”西里斯怒气冲冲地回答，啪地一声合上了杂志。杂志封面上的兔女郎在对两个人暧昧地笑着。
“你在发什么疯呢，”詹姆更加觉得奇怪。“这可不太像你……有什么说什么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西里斯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向詹姆讨要一点主意。可是一想到詹姆自己到现在也没追到莉莉，自己和他有什么好商量的？还不如问问莱姆斯或者彼得……
想到这儿，他突然愣住，有些疑惑地回想自己脑海里刚刚冒出的语句——詹姆和莉莉，自己和温妮莎……他怎么会把温妮莎和莉莉做对比？
“嘿，伙计，你到底想什么呢？”冷不防脑袋被詹姆推了一下，西里斯回头对詹姆怒目而视：“脑子要被你推出来了！”
詹姆笑嘻嘻地说：“哦，我见你看着那本杂志的封面，眼睛都要脱框了，就帮你一把。”
西里斯撇了撇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见到女孩子就挪不动步？”
“如果所有女孩都是莉莉，我大概会这样。”詹姆把那张给西里斯的贺卡塞进自己口袋。“不过既然只有一个莉莉·伊万斯，那么其他人就只需要崇拜我就行了。”
“为什么你不改名为纳西塞斯？”西里斯嘲笑他说。②
“这话你得和马尔福说去，那样的话他刚好能和自己的未婚妻配成一对儿。”詹姆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两个人哈哈地笑成一团。
笑够了，詹姆从彼得的包裹里掏出颗乳脂软糖塞进西里斯嘴里：“说真的，哥们儿，你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
“麻烦，”西里斯回答的极为干脆。“叽叽喳喳、哭哭啼啼，每天缠着你要做这要做那……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不需要这种拖累。”
詹姆用双手摁住西里斯的头：“真的？你不需要女朋友，那你需要温妮莎吗？”
西里斯差点被嘴里的乳脂软糖噎死，他不雅地翻了翻白眼：“什么？”
“哦，其实是莉莉。”詹姆依依不舍地从口袋里拿出贺卡递给西里斯。“她替温妮莎感谢你的……圣诞礼物。”
他没有送给温妮莎任何圣诞礼物。
“你们还没和好？”詹姆和他整日形影不离，当然知道他并没有给温妮莎任何圣诞礼物。想到一切的源头和莉莉来信里的托付，他有些复杂地说：“还是放不下吗？”
“我讨厌叛徒。”西里斯说的干脆利落，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詹姆没有搭话，西里斯有些明白詹姆的想法。看啊，他说温妮莎是“叛徒”，责备她刚答应了自己保守秘密，马上就翻脸不认账；可是是这个“叛徒”和詹姆一起救了莱姆斯的命，是这个“叛徒”令他们四个人避免分崩离析。在被怒极的詹姆关门揍了一顿、教育了一大通他这玩笑可能带来的后果后，西里斯不知应当如何评说温妮莎的行为。
“我不知道。”他缓缓地回答。“我不知道……詹姆，说老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我以为这不难想清楚，莱米他原谅了你。”詹姆从西里斯背后捧住了他的头。“虽然他很难过，你看得出来——但是他原谅了你。”
“我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西里斯甩开了詹姆的手。“听着，我做错了事是我的问题，但是她做的难道就对吗？偷听、告密，她这明明就是是一个叛徒的所作所为——”
“但她是为了莱姆斯、为了我们、为了你！我恐怕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西里斯回头大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都不！”
詹姆平静地看着他，西里斯很少见到他这样的眼神。然后他听到詹姆缓慢而清晰的说：“但是你已经承认你的错误。”
“我说了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握紧了拳头。
然而詹姆的表情并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他仍旧那样平静且坚定地看着西里斯：“我认为那是一回事，西里斯。”
西里斯想要和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小子打一架，但是他的手迟迟没有举起。扪心自问，他知道詹姆说的是对的……它们是一回事。一个假期的冷却和詹姆通过双面镜的不断劝说，他认为自己已经冷静许多了。然而一到开学，看到温妮莎那个明明还有些怯懦、却硬要装作坚强，甚至还要为彼得出头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定要出言讽刺到她哭了才好。平日里在城堡碰见，也要故意装作忽视她的样子；一起打个雪仗，也要表达看不起她的样子。他不是没注意到温妮莎一次比一次更加失落的表情，也不是没看到她越来越惨淡的笑容。他就是本能地想用这种方法去惩罚她，叫她知道自己那时的心情有多难过。
结果他得到了什么呢？用不想回家和假期探险的借口拖着詹姆留校，午餐的时候加快脚步下楼却只是想早点看到温妮莎的笑脸……可是只有倒人胃口老鼻涕虫。于是他怒火中烧，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被又被她刷了一次，干脆连一张贺卡都不愿意写……
西里斯忽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是个蠢货”的念头。
“我想你的确需要个真正的女朋友，而不是一本杂志。”詹姆挥挥魔杖，《花花公子》飞到了他的手里，他一边翻看一边说。“你喜欢哪一种？我知道一个拉文克劳的姑娘非常辣，说真的她长得有那么点像香农，身材真是一级棒……”
“我说过我我一点也不需要女朋友这种东西。”西里斯沉闷地回答。
“好吧，”詹姆对着一个穿着太过清凉的女孩咋舌。“但是我想，你总是需要温妮莎。”
他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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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假期结束的那天，莱姆斯和彼得回到了寝室。詹姆兴奋地站在床上和两个朋友讲述着假期里他和西里斯的冒险，而西里斯一直一言不发地在手里摆弄着什么。
“那是什么？”彼得终于忍不住问。“它看起来像是一匹黑色的马。”
“没有什么。”西里斯把那东西放进床头的抽屉里。“你看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幕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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