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颗火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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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生活在他人审视的目光下，令温妮莎早已经修炼出一身审时度势的本领。几乎是西里斯的目光冷下来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血色的面颊霎时变得惨白，腾地一下站起身，怀里抱的东西洒了一地：“对、对不起！”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你没有告诉过我，但是我听到那个长着猪鼻子的小生物这样叫你——”
西里斯不回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下巴悄悄地一点点抬高。温妮莎愈发慌乱且语无伦次，最后急得眼泪快要到眼圈里打转。她不知道卢克刚刚给自己买的东西都泡了水，也不知道她的魔杖盒子已经破了一个口，那根落叶松的魔杖有一半正在空中晃荡；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被眼前的人误解，因为她不愿失去这个魔法界的熟人——她甚至不敢奢望能成为他的朋友。
“哈……”西里斯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一直盯着地面解释的温妮莎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她刚刚听到了笑声似的。然而当她抬起头后，西里斯的表情证实了她的听觉没有出问题，这个刚刚还满脸戒备的少年正笑着看着她，那笑容灿烂地如同他背后从云层泻下的天光一样，几乎灼伤了温妮莎蓝色的眼睛。
“爱哭鬼，”他带着点玩笑意味地说。“我很喜欢你对克利切的评价——长着猪鼻子小生物，哈，有意思。”他弯下自己的腰，把散落了一地的旧书本和几只装着魔药材料的铁皮罐捡起来，一边捡一边说：“帮个忙，收收你书包里的东西好吗？你的魔杖快要掉出来了……很好，就是这样。”
温妮莎手忙脚乱地把开了口的帆布书包摆正，抱在怀里，呆呆地看着她那几本旧课本——西里斯用三根手指嫌弃地拈着其中两本，而它们正在向下滴着泥水。
“拿着这个……好啦，”西里斯把空出来的左手甩了甩，然后伸进他的黑色斗篷里，掏出一根白色的、带有象牙一样纹理的魔杖——温妮莎注意到，这根魔杖和他之前用的并不相同——用魔杖尖抵着湿嗒嗒的旧课本，然后清了清嗓子：“嗯……速速烘干！”
一阵白雾从课本上升起，奇妙的景象叫温妮莎惊讶极了。接着，这两本获得新生的书本被扔到了她的怀里，正好丢进了开着口的帆布书包中。西里斯把魔杖收回斗篷里，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你看看，现在还湿吗？”
温妮莎摸了摸从书包口露出一角的书本，欣喜地回答：“不了！”她的语气里带着无法克制的崇敬：“你真厉害！”
“都是小意思。”西里斯拨了拨额前的发丝，眉眼间满是少年的青春与傲气。温妮莎有些羞赧地垂下眼帘，吞了吞口水：“谢谢你，你一直帮着我……”
“这有什么的。”西里斯满不在乎地上前几步，同温妮莎并肩站好。他带来一阵混着雨后特有湿气的清风，温妮莎的头也垂下去了，只看得清她书包里的那些书翘起的边角。西里斯轻快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介意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吗，女士？”
温妮莎忙不迭地摇头，摇到书包里的东西差点再次掉到地上。西里斯不免又笑起来：“我可不想再给你的书烘干一次，”他说。“那样书可就脆的不能看了。”
他的笑声像是一把鼓槌，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温妮莎的心脏。温妮莎几乎把头埋进帆布书包里去了——她不想让西里斯看到自己绯红的脸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西里斯说。“你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带你来对角巷的人呢？”
“我……”温妮莎费了好大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住在这里。”
西里斯正解开自己的斗篷，把它搭在臂弯，听到温妮莎的话不免有些诧异地说：“这里？”他向前跨出一步，回头看了看这间店的招牌。“灵通的卢克……哦？”他挑了挑眉毛。“卢克·斯基特的店，你住在这儿？”
温妮莎无声地点点头，心脏却跳得飞快——她真的很怕西里斯询问她与卢克的关系，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谁料她等了半天，却没听到西里斯问她这件事，她茫然地抬起头，正对上西里斯那双灰色的眼睛。距离太近了，温妮莎忍不住眨了眨眼，她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他眼睛里跳动的火苗……
“我几乎忘记了，”西里斯问，仿佛刚刚并没有聊到他们身边这家店似的。“我还没正式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温妮莎，”她脱口而出自己的教名，她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的——妈妈曾说她的名字是“蝴蝶”的意思。西里斯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里却有一丝鼓励。这令温妮莎有些犯难，她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冠上生父的姓氏……
“温妮莎·内亚姆楚（Neamu）。”她最后说。
“内阿姆图……”
“内——亚——姆——楚。”
“内亚——姆——图。”
也许是这个姓氏太难发音，西里斯说了好几遍还没能说对，温妮莎只好一遍一遍地纠正他的发音。待到他能准确地发出和温妮莎一样的“内亚姆楚”时，他高兴地向空中挥了一拳头，“内亚姆楚！这次对了吗？”他有些激动地说。“内亚姆楚，哈！真是个难搞的姓氏，我打赌全英国都不会有几个人第一次就能念对它……内亚姆楚，嗯，现在我会了。”
温妮莎没想到念对一个难搞的姓氏，居然就会让他这样高兴。这种属于少年的快活感染了她，她不由自主地也弯起了嘴角。西里斯侧过头看她：“不过我还是觉得它念起来有点拗口——我可以叫你温妮莎吗？”
“哦！”温妮莎感到受宠若惊，紧接着巨大的幸福感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当——当然可以，”她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喉咙里跑出来了。“只要你喜欢，随便——我是说，叫我什么都行！”
“你也可以叫我西里斯。”西里斯故作严肃地点点头，眼里却是温妮莎能轻易看出来的笑意。“西里斯·布莱克，很高兴遇见你，温妮莎。”
温妮莎露出了半年来——甚至近一年来——最灿烂的笑容：“我也是……西里斯。”
交换了名字后，温妮莎觉得西里斯变得可亲了许多。在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误以为他是天父派下的天使；他第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又像个刻薄且不耐的贵族；斥责她太过懦弱、又或者惩罚胖埃文的时候，他像手中握有利剑的天神；被那个叫做“克利切”的猪鼻子小生物带走前，他又好似只是个逃家不及的小孩。
他的出现那样不真实，以至于温妮莎总是要时常掏出那块被她洗的干干净净的手帕，摸着那上突起的刺绣，才能确认一切都不是梦。
然而现在，西里斯不再只是一个从天而降、拯救了她的梦中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的“老熟人”。温妮莎十分认真地听着他评述自己的旧课本、新魔杖、一罐罐魔药材料，努力牢记从他嘴里迸出的一串串陌生名词。在卢克的店里，用了半年时光都未融入的魔法世界，好似在这个雨后初晴的下午重新向她敞开了大门。
“……所以，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你都记住了？”西里斯问。“你可以说说看。”
“唔……”温妮莎仍然不太敢直视西里斯，她将自己的视线停留在他搭着斗篷的手臂上。“拉文克劳、赫奇帕奇、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
“对，”西里斯点点头，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教育”成果似的。“我是一个格兰芬多，喏，这就是我们的标志。”他指了指袍子上金红相间的院徽。“我的朋友们都在那里。”
温妮莎注意到他袍子上的帽子内衬也是红色。“那么，格兰芬多的代表色是金红色？”她问。“像是太阳和火焰的颜色。”
“说的不错，”西里斯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温妮莎的视线触及到了他的，马上又垂下了头。“我喜欢红色，就像你说的，像是太阳和火焰，这要比冷冰冰的银色和绿色好得多。”西里斯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一点嘲讽。“可是我的家人们可不这么觉得，他们把屋子里布置得到处都是银色和绿色……”
他对这两种颜色的反感令温妮莎感到惊讶：“可是，”她想到去年冬天他不离身的那条围巾。“我记得你之前带的那条围巾就是——”
“别提它了，”西里斯露出了极为厌恶的表情。“那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在我看来它就是格兰芬多的配色，还很高兴地带了一段时间。直到爱尔法德叔叔问我，是否后悔去了格兰芬多，而想要转院到斯莱特林了——那时我才知道，她给围巾施了魔法，只有我——没错只有我——才会认为这条围巾是金红色，而在其他人看来，它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标志。”
“天啊……”温妮莎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所以你那天没有再戴它——”
“是啊，”西里斯恶狠狠地说。“我把它点着了。”
温妮莎小心翼翼地偷瞄西里斯的侧脸，在他脸上看到了根本无法隐藏的愤怒。这让他看起来又像是温妮莎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仿若一团带着攻击性的燃烧得火焰。
她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过了大概几秒钟，勃然的愤怒才逐渐从西里斯年轻的脸上褪去，他那张英俊且还带一点稚嫩的脸上挂上了有些虚假的轻笑。“不想再说这个……”西里斯转过头，看了温妮莎几眼：“你那是什么表情，温妮莎？难道我像是一只会喷火的火龙？”
温妮莎没有见过真的龙，但是她看过童话书上那种邪恶且丑陋的生物。她可以拍着她既平又瘦小的身板保证，西里斯在她心里可和那种东西靠不上边，因此在西里斯这样比喻的时候，她禁不住笑了一下。
她已经记不住这是今天第几次笑了，她今天得到的快乐要比过去几年加起来都要多。似乎在母亲卧床之后她就甚少再感到快乐，母亲去世后，她便连假笑这种伪装自己情感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你还是这样好看，”西里斯忽然非常认真地对她说。“多笑一笑吧，女孩子就是应该多笑的。你笑起来的时候，你的红鼻子就不会那么明显了。”
他说出前半句话时，温妮莎觉得自己心里像煮开了的甜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甜香的泡泡；然而当西里斯提到了她的红鼻子，她就又像打翻了这锅甜汤似的，小声惊呼着跳了起来，随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差点没抱住怀里的帆布书包。
“小心！”西里斯拎住了她的书包，使得她的旧课本不至于再次落到水坑里。温妮莎没有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怯怯地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拿过书包来。西里斯却不肯还她：“你刚刚是在害羞吗？”他脸上带着笑意。“虽然它有点显眼，但并没有——”
“西里斯！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颗火星
，还差